正文卷 第三章 进入幻境
在王家呆了两日,风平浪静,沈烟离在思忖下一步该做什么? 她缓缓踱步来到墨白的住的地方,屋子前有个院子,院中种了些桂花,桂花开的繁盛,金光璀璨的,风一吹,桂花的甜蜜香气扑鼻而来。 墨白正站在院中聚精会神的练习术法,只见他双手交错,凝神结印,刚见金色流光在指尖流窜,但没过一会儿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叹了口气,恨自己不争气!连这种简单浅显的术法都不行。 沈烟离看到了一切,站在院门口低喊了他一声:“墨白。” 墨白随即转身看到她,一张衰败的脸立刻变得笑容灿烂,像一条小狗见到主人似的迎上去。 “师尊。”墨白在她面前拱了拱手。 沈烟离低应一声,随后走到院中,看着墨白的脸问:“你的伤势如何了?” “好多了,多谢师尊关心。”墨白笑盈盈的回。 “那便好,我打算今日前去诛杀妖邪,你呆在王家负责他们安全。”沈烟离命令。 墨白立刻拒绝:“我不要!师尊我要跟你一起去除妖邪!” “可是你修为不高,术法又不强,跟着我会很危险的。”沈烟离说。 “我……”墨白无力反驳的垂下头。 就算我修为不高,我也想跟着师尊…… “就这么定下了!”沈烟离自己拍板一甩清袖转身离开。 “师……尊……”墨白望着那个远去的白色身影,心情低落。 午夜时分,沈烟离站在高高的屋檐上,清风吹动了她身上的雪色长裙,远看就像天上谪仙。 她观察着王家周边的情况,按道理来说虽然沈烟离出手狠重,可那妖蛇的修为并不低,这两天虽然内伤未好,但伤口应该已经愈合。 妖邪为了提高自己的修为常走歪门邪道,所以妖蛇为了早日修复自己的内伤,必然会再次现身作案。 今日圆月高挂,沈烟离站在屋檐上双手结印施法,只见天空划过一道银光流雪,在她身前打了个转后像是寻找到了方向似的朝东南方飞去。 沈烟离御风前行,跟着那道银光流雪来到了一处宅邸前,宅邸内妖气越发浓重,沈烟离循着妖气来到了一座屋前。 屋子的木窗上映着暖光,里面有悉悉索索的声响,沈烟离先用手指在窗户纸上捅了一个洞,她凑近了小洞往里看,只见屋内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正在勾引一个少爷打扮的男人。 沈烟离预感不好,这女子就是那妖蛇所化,此刻正要吸人精元以此来提高自身的修为。 只是不巧,脚下传来树枝被踩断的脆响。 沈烟离心想完蛋!这时候前来打草惊蛇,那妖蛇定要跑了! 沈烟离眼疾手快一挥手震开那木门,只见那妖蛇正在吸那人的精元,不巧被沈烟离打断,心里正不爽,愤怒的骂道:“怎么又是你!总来坏我好事!” “休要逃!”沈烟离敛眉怒道,手中乍现沧离剑,剑身寒芒尽现,令人生畏。 “我不逃还等着你来杀啊?我才不是笨蛋!”说完哼了一声化作一道紫光冲出屋子。 沈烟离根本没时间细想,她瞬间化作一道白光紧随其后,一直在一座破落的庙门前才降落。 寺庙墙面斑驳,到处都蛛丝密布,地上都是荒草和尘土,看上去已经荒废很久了。 她一抬头看到寺庙的匾额写着:白云寺。 上面的字早已模糊不清。 她刚跨上一级台阶,就听得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师尊。”墨白低声喊了沈烟离一声。 “你……”沈烟离难掩惊讶之色。 “我……”墨白还打算解释。 沈烟离转身不悦的看着他,言语中带着斥责:“我不是让你呆在王家的吗?你怎么出来了?” “我想跟师尊一起除妖邪。”墨白垂低了脑袋任由沈烟离批评。 沈烟离蹙着眉头轻叹一口气,但现在也没时间跟他理论了,要是不早点出手,这次让妖蛇逃了还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再能抓到他。 “时间紧迫,等下你紧跟着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头,知道吗?”沈烟离道。 “好,我保证。”墨白信誓旦旦的说。 “嗯。”沈烟离应了声。 在进门前,沈烟离还从身上拿了一张符咒交到墨白的手中解释道:“这张符咒你好好带在身上,它能让你在迷障中保持清醒,不被咒术迷惑。” 墨白收好那张符咒放在身上:“多谢师尊。” 沈烟离走到庙门前,伸手轻轻推开门,脏污的灰尘像飞霜般飞了满天,深夜的木门发出瘆人的开门声,冷风吹过,地面的枯枝败叶翻动着腐败的身子,蜘蛛从蛛丝上垂落在肮脏不堪的地面上爬行。 真脏!沈烟离心里想。 上一世,这妖蛇就是在这里找到的,这一世竟然依旧如此。 她还以为开头不同,过程也会发生改变。 一开始在王家的那股黑色旋风前一世是没有的,她不知道为何这一世会有改变,还以为后续也会发生变化,竟然没有。 那旋风中的紫衣女子沈烟离认识,她便是那王翊乾在青楼认识的女子,名叫杜艳娘。 这杜艳娘怨念难消才会弄得王家不能安宁,怨念难消的人往往经历过极大的冤屈。 人间无法伸张的冤屈,则会在人死后化作怨灵,那些妖邪最喜欢这种极大的精神力量,常常喜欢如藤蔓般攀缘并吸取其中养分生长。 破庙院中瘴气弥漫,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只要吸入便会失去意识昏死在这里,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沈烟离记得前一世在这破庙的佛像下有一个机关,若这一世没有变化的话,那机关应该还在。 她伸出手去拧,只听“刷”一声,佛像下的机关被打开了。 墨白发出惊奇的声音:“师尊,你怎么知道机关在这里?” 沈烟离只是侧身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墨白心里想一定是因为师尊聪明绝世,不然怎么能找到呢? 看自己就不行。 “跟着。”沈烟离对身后的墨白说。 “嗯。”墨白点头紧跟在她身后。 两个人走入了迷障之中,眼前一片白雾,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见。 墨白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跟着沈烟离一直往前走。 走了大概有片刻,眼前突然一片光明,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师尊,这是哪里啊?”墨白转身想要问沈烟离,可是身旁却没了沈烟离的踪影。 突然眼前涌来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将他团团围住,他还没搞清楚状况,那群姑娘就甩着丝绸手帕七嘴八舌的围着他问要找哪个姑娘。 墨白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哪里?”墨白一脸茫然。 “公子,你看我们这么多漂亮姑娘,这里可是青楼啊!”那些女子声音妖媚。 “啊?青,青楼?”墨白吓了一跳。 这地方他只在话本上看过,可没在现实中见过,日常沈烟离的教导言犹在耳,他才不敢来这种地方,要是沈烟离知道,估计会打断自己的腿。 “我要回去!我要去找我师尊!”墨白大叫。 “找什么师尊!这里要找谁都能找到!”一个打扮的华贵的艳丽妇女来到墨白面前招待,看样子这人是这青楼的老鸨。 “啊?找谁都能找到?不可能,师尊是不会来这里的!”墨白大叫。 “哈哈!那你说说看你师尊叫什么名字?”那个老鸨说。 “不可能的!我师尊叫沈烟离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墨白正要挣脱。 那老鸨却道:“沈烟离啊!这是我们楼里刚来的姑娘!公子你真是好运气!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要找谁,这里谁都能找到!” “什么!!不会的!这一定不是我师尊!”墨白极力辩驳。 但老鸨却十分斩钉截铁:“放心!那便是你要找的人,你去看看便知道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墨白明明心里是要逃,但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动作还是朝那间装着沈烟离的屋子走。 他被那些身后的姑娘一推,趔趄的走进那间屋子。 他叫喊:“我师尊怎么可能在这!”但他一回头却整个人震惊了!“师,师尊?” 眼前的沈烟离不同以往那般穿着一身清冷的白衣,今日穿着一身稍微裸露的红纱长裙,她肤白胜雪,朱唇媚眼,把墨白看得出了神,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师,师尊……”墨白微微颤颤的朝那红衣沈烟离走去。 “来啊……墨白……其实为师一直十分喜爱你……”那沈烟离声音娇媚,听得人浑身不由得一颤。 “师尊,其实我也一直很喜欢……”你还没说完就被一盆冷水给浇醒。 墨白打了个激灵,一双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大! “啊!”墨白抱住自己冷湿的身体打了个颤。 “你刚才怎么回事!做的什么梦!”沈烟离嫌恶的看他一眼。 墨白这才恢复理智,他打了个喷嚏,直直的看着沈烟离。 “对不起,师尊,刚才我好像做了一个梦。”墨白道歉。 “……”沈烟离盯着他,心想那发浪的样子真想给他砍了。 “那妖邪的修为太高了,我给你的符咒只能抵御寺庙里的迷障,根本没办法抵御那妖邪散发的迷香,你刚才梦到什么了?”沈烟离问他。 墨白的脸烫起来,他急忙摇头:“没什么的!” “真的吗?”沈烟离蹙眉。 那迷香可以使修为低的人诱发心中所欲,她只是想知道墨白心中所欲到底是什么,或许这样就能早些知道制止墨白成为墨君的办法。 “嗯……”墨白点头。 等他们再回头的时候,一阵更加浓重的浓雾袭来,让他们彻底在浓雾中失去了方向。 再过了片刻,眼前的浓雾再次消散,他们再次来到了一个新的场景。 刚才墨白突然看不到沈烟离心里慌的厉害,这一次一直盯着她不放,还好沈烟离一直没有消失。 “师尊,这里是哪里?”墨白问。 看着眼前繁忙的街道,街头络绎不绝的人,沈烟离说:“这是某人编织的幻境。” “啊?”墨白大惊,自己怎么出了一个又进一个,而沈烟离怎么也会在这里?明明她修为那么高强? 沈烟离却并不大惊小怪,反而很是从容,好像她曾经经历过一样。 沈烟离像是猜到了墨白所想似的说道:“不要担心,这里并不会有危险,这里只是一个人的回忆罢了,只要看完,就能出去。” 真的吗?墨白心里想。 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幻境转眼来到了一个大户人家,一个扎着少女髻的明动女孩笑盈盈的站在匾额下等着她爹爹归来,匾额上清晰的刻着“杜府”二字。 女孩长得很漂亮,皮肤白皙,粉腮樱唇,一双杏眼如琉璃石般莹亮,女孩虽然稚嫩,但从眉眼中能看出她便是那后来的杜艳娘。 到底是经历了何事才会让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沦落到那般的下场? “这女子倒生的漂亮。”墨白自言自语着。 沈烟离弯起唇浅浅的笑了笑:“眼光倒不错。” 听得沈烟离这声夸,墨白后背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有些后悔刚刚的信口一说。 沈烟离是认同墨白的话的,这杜艳娘年少时确实漂亮,也正是因为这副皮囊才造就了她后来经历的一切。 不多时,一辆马车停在杜府的门口,从马车上走下来两个人,一个生的慈眉善目,打扮穿着华贵,是杜家老爷,另一个生的略显肥胖臃肿,打扮看上去很是讲究,但与杜老爷比起来稍逊一些,这人便是王喜财。 墨白一下子就认了出来,情不自禁的扯了扯一旁沈烟离的衣角:“师尊,那个人是王喜财。” 沈烟离无声的点点头,轻声提醒他:“安静,继续看下去。” “嗯。”墨白点头,这才安静。 杜老爷带着王喜财走到杜家门口,接迎的杜灵儿笑脸相迎忙叫:“爹爹!你回来啦!女儿我好想你呀!” 那时的杜艳娘还不是她的本名,她的本名原来叫杜灵儿。 杜灵儿就跟她名字一样长得十分灵性可爱,无论是谁见到她都很喜欢这个灵动漂亮的姑娘。 杜老爷笑眯眯的拍拍杜灵儿的脑袋,宠溺的笑:“灵儿,些许日子没见,又长高了不少!” 杜灵儿笑眯眯的低下脑袋,杜老爷为她介绍身旁的王喜财。 “这位是王叔叔,日后他会在我们杜家呆一段时间,你告诉徐管家给王叔叔准备一间客房。”杜老爷对杜灵儿说。 杜灵儿点了点自己那个小脑袋,然后热情的朝王喜财叫了一声,王喜财高兴的应下。 杜家一家子都是人和心善的好人,尤其是这个杜老爷,平时都开善堂,救济灾民,好事做尽,对朋友也是格外珍重。 杜灵儿那时候觉得这王老爷一定是个好人,就像他爹爹一样,否则他爹爹也不会这般对他好。 在杜家的这些日子,杜家人好吃好喝的招待王喜财,王喜财被喂得更是油光发亮。 这一天清晨,杜灵儿正欲爬上后花园的假山去捡掉落的纸鸢,结果脚下一滑,一个不小心整个人从假山上掉进了一旁的池塘里。 池塘水深,杜灵儿扑腾着越来越乏力,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王喜财不顾危险跳下去把杜灵儿救了上来。 经此一件事,杜老爷更是把王喜财当成了座上宾,当成自己的亲兄弟,对他的信任更加深了一层,还拉着杜灵儿一定要认其为义父。 经过天地见证,做了拜义仪式以后,这王喜财就真的成了杜灵儿的义父。 杜灵儿觉得这个义父真好,竟然能不顾危险来救自己的命!果然爹爹的朋友都是大善人! 杜老爷跟王喜财称兄道弟,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跟他分一半。 杜家做着丝绸的生意,早年发了家,但是如今情形已不如当年,外人看得到他家的富贵繁荣,却不知其实这家已经如一棵被钻空的大树,随时可能倒塌。 王喜财家也是遭到了生意上的冲击,造成了严重的财政问题,他正思忖着如何向这杜老爷借点钱好度过这场危机,可谁知这杜老爷如此好客,害得他一直说不出口。 直到一月后,王喜财总算是鼓足了勇气对杜老爷说了自己的难处,却不想杜老爷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自己的请求。 还说什么兄弟!连钱都不肯借!真是无情无义! 早知那时他就不救他那女儿了! 王喜财此人虽然看上去憨厚老实,但是他实质上十分的多疑虚伪。 被杜老爷拒绝以后,他开始动起了歪心思,只是那时候的杜老爷早就已经将信任全部交给了他,杜老爷这么一个善良的老实人又怎么会想到人心善变起来是如此迅速。 杜老爷知道此刻拒绝王喜财无疑是见死不救,最终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他听闻西凉地区对丝绸很欢迎,于是便邀请王喜财一同前往,两个人一起做生意,说不定能获得让家族起死回生的办法。 王喜财穷途末路最终接受了杜老爷的意见,说不定车到山前必有路。 只是这一路千里迢迢,艰难险阻,且听闻西边流寇盗匪肆虐,这一去定然危险重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王喜财这个人生意场上来往多了,为人也懂得圆滑巧语,杜老爷是个善良老实的人,做事向来诚信为本,怎么会知道与自己称兄道弟的人竟然悄悄打起了别的主意。 这天下午,杜灵儿听说了杜老爷又要出远门的消息,心里不舍一劲儿的掉眼泪,在后花园走着走着,碰到了迎面走来的王喜财。 王喜财这个人巧言令色,看到杜灵儿哭就急忙安慰:“灵儿你怎么了?” 杜灵儿天真,只知道眼前人是救过自己的大恩人,便把自己所有的心事都将给他听。 王喜财知道杜灵儿是因为杜老爷要出远门而掉眼泪便安慰道:“叔叔我与你爹爹一起出远门,我保证会带着你爹爹一起平平安安回来。” “真的吗?”杜灵儿眨着湿润的眼睛看着王喜财。 “真的,我向你保证。”王喜财无比肯定的说。 “王叔叔你可真是个大好人!不但救了我,还要帮我保护我爹爹!我爹爹常说做好人一辈子都会有福报,王叔叔你这么好,以后的福报一定多的数不完!”杜灵儿天真的说。 王喜财笑着摸摸杜灵儿的脑袋:“借你吉言了!” 这些话是杜老爷授意让王喜财对杜灵儿说的,他知道自己与家里人本就聚少离多,这一次一走还不知道何时能再聚,也害怕杜灵儿担心,便让王喜财帮自己去说了话,知道杜灵儿安心,这才放下心。 他们两定好了出门的日子,杜老爷也准备好了出门的东西,这一次出门对他来说是生死存亡的关键,跟王喜财商量以后,杜老爷几乎把家底都带在身上了。 他那时候根本没对王喜财起疑心,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什么都听他的了。 杜灵儿和杜夫人在家门口依依不舍的送别了杜老爷和王喜财,他们才踏上前往西凉的路途。 一开始的路途并不危险,两个人还有说有笑,说着往事,聊着生意,也曾一起畅想等到在西凉赚够了钱,两个人荣光归故里的未来。 王喜财看着马车上的两个大木箱,不禁疑惑:“杜兄,你看我们带着这两个大箱子是不是太显眼了?若是碰上流寇盗匪,我们岂不危险?” 杜老爷微微一笑神秘的说:“那两个箱子中装的是些普通布料,并不算太值钱,这两个箱子只是障眼法,其余物料,我早就让货轮走水路前往西凉运输处了,只要我们一到西凉便可取出,然后进行售卖。” “杜兄着实聪明。”王喜财夸奖道。 杜老爷笑:“出门在外定是要注意些的。” “那如何取货?可有何凭证?”王喜财问。 杜老爷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这便是我与西凉运输处的取物凭证,只要有此物,便可取回货物。” 王喜财看到杜老爷将那块玉牌塞回了怀里,不止如此还看到了他藏在身上的大堆银票。 一路艰辛,但两人还是坚持了下来,直到后来两人到了西边流寇盗匪肆虐的地方,才出了危险,这地方发生过灾荒,所以这里的流寇只要看到人不管富不富都要抢。 一开始那些流寇盗匪看王喜财长得身宽体胖心想着这个人一定很有钱,便提刀要抢钱杀人,在这危难的时刻,杜老爷将腰间的银两全部送上才保全了王喜财一命。 但杜老爷露了财就没那么幸运了,被那群流寇盗匪毒打了一顿又搜刮了一遍后,能抢的都抢走了,还好杜老爷有先见之明,那玉牌和银票都放在贴身的地方,没被发现。 看着满身是伤的杜老爷,王喜财非但没有去帮他,反而原形毕露。 “王兄,快帮帮我!带我去看一下大夫。”杜老爷请求道。 结果王喜财面无表情的看了杜老爷一眼,露出了残暴的獠牙,捡起了地上的石头恶狠狠的砸在杜老爷的脑袋上。 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杜老爷,绝望的看着王喜财诘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王喜财居高临下森然的看着他缓缓道:“你以为我跟你称兄道弟是为了什么?你以为这一路上我跟着你是为了什么?” “……”杜老爷的眼眸里透着悲凉。 只听得王喜财继续道:“杜兄,我们王家已经山穷水尽,走到我这里已经穷途末路,我找到你是我最后的退路,而你却拒绝我,还说要带我去西凉做生意?你知道生意本就不好做,这一趟无非有赚有亏,而我王家已经无路可走,你却还要给我一个可能失败的期望,我们王家等不起,我王喜财也等不起!反正这生意也是盈亏参半,还不如你把这些钱和丝绸都给我,保我们王家一家子的前途!” “所以……你一开始就计划好了?”杜老爷吃力的问,就算死他也要问个明白。 “是!从一开始跟你上路开始我就想好了一切,反正这一带流寇盗匪那么多,多死一个人少死一个人也不会引起怀疑,而你只能算是运气差而已。”王喜财面目扭曲的说。 “你……”杜老爷心里既绝望又悲痛!他从未想过自己有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一天! 而这个人靠近自己只是为了抢走自己的一切!是如此的处心积虑!是如此的阴险狡诈! “杜兄,你不要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运气不好!”王喜财狰狞的那起那块石头用力地砸在杜老爷的脑袋上,一下两下,直到杜老爷的脑袋成为烂泥。 在一个荒无人烟的野外,王喜财把杜老爷身上的玉牌和银票抢走后,将他的尸体埋了起来。 墨白看完了这一段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人竟然可以做到这般的阴险奸诈,冷酷无情吗?” “人有欲,欲望蒙了眼就会做错事。”沈烟离淡淡的回答。 之后场景再次发生变化,一转眼来到了三年后,杜老爷死后,杜家彻底的没落,由于杜老爷走时将家宅田亩做了抵押,杜家一夜间倾家荡产,人走茶凉,杜夫人病死了,杜灵儿沦落到了青楼。 三年里,杜灵儿经常寄信给王喜财,但是却从未收到过一封回信,虽然她知道她爹爹已然凶多吉少,但是是死是活,他都想知道个清楚! 而且那个陪着爹爹的是曾经信誓旦旦承诺过要保护爹爹回来的人! 但她从未收到过一封回信,直到后来她绝望了!认命了!或许那个王叔叔也在路上遭遇了不测,或许他真的为了保护爹爹付出了一切,或许他…… 想了太多,都是她为别人找的借口。 反观这王喜财,自那次心狠手辣杀了杜老爷以后,将杜老爷的丝绸在西凉卖得了好价钱,并带着他的所有钱两回了白云村,顷刻之间,王家变得家财万贯,彻底摆脱了没落的命运。 没有人知道他们再次发家的过往埋藏着那么一段肮脏的往事,王喜财以为只要他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那些杜灵儿寄来的信,他一封也没打开过,因为他害怕看到自己不堪的过往,于是让管家全部烧光了,后来也没再收到信,他才安了心。 或许这段过往不会再有一个人知道。 他还学着杜老爷的样子开善堂,救济灾民,开药房请大夫为伤者免费疗伤,人人都夸他是大善人! 他把自己包装的如此善良,即使不好的传言出来也不会有一个人相信自己是那样的人。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命运总是那么爱开玩笑,五年后,他在街上碰到了在外采买东西的杜艳娘,他清楚的记得这张脸,无论过去多少年,他都不会忘记。 只要一想起这张脸就会想到自己那肮脏邪恶的过往! 这个女孩曾经叫过自己义父,而且自己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要保护她的爹爹,如今想来一切都是那么讽刺! 为什么自己还要碰到她?难道自己做的一切都要暴露了吗? 恐惧和歉疚席卷了他的心!他要确保自己曾经做的事不会有一个人知道! 于是他又想到了一个邪恶的主意。 只要杀了她,那么这个世界就不会有一个人知道他过去做的事!没有什么比一个死人更能保密。 他尾随着杜艳娘回去,发现她竟然是王翊乾在外养的外室!而且他们早就生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那两个孩子生的很是可爱讨喜,眉宇之间还有几分与自己相似,这是隔代遗传,竟然如此神奇。 那两个孩子奶声奶气的叫着杜艳娘,扎着可爱的丸子头,一张张可爱的肉脸很是天真可爱!但也是在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那时候天真可爱的杜灵儿! 他要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他本就性格多疑,一想到这杜灵儿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杀了她爹所有故意接近的王翊乾的就一日不得安生,恨不得立刻动手! 要是自己以前做的一切暴露,那么现在自己手里的一切就会顷刻间变得一无所有!而自己还会获刑!全家沦为街边乞丐,他们王家就会化为乌有。 不,他绝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邪恶的念头一旦萌芽,就会难以抑制的生长,王喜财日日难眠,梦里都想着怎么杀了杜灵儿。 青楼女子本就上不得台面,想要让王翊乾回心转意只要给他娶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就行,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大儿子竟然是个情种,心里装着杜艳娘就装不下苏可卿。 苏可卿本就嚣张跋扈,自从被冷落以后日日闹的王家不能安宁,一开始王喜财也很厌烦,直到后来他发现可以借助苏可卿的手去除去杜艳娘,便与那苏可卿亲近起来。 苏可卿也不是省油的灯,自从从王喜财那知道王翊乾有了外室以后就变着法子去杜艳娘那里闹!虽然苏可卿任性嚣张,但她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常常点到为止,直到后来她发现王喜财给了她一包药粉暗中指示她去下药杀了杜艳娘,她才发现了端倪。 就算自己再讨厌她,也没到要杀了她的地步! 只是苏可卿想不明白为何王喜财要这样做?纵使王翊乾在外养了外室,但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为何王喜财要这般针对那杜艳娘,竟然还想要她死! 苏可卿办了家宴,将王喜财灌醉以后,才听到了毛骨悚然的真相,原来当年王喜财为了私欲,杀了杜艳娘的爹!如今又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过往,想要借她的手杀了杜艳娘! 她突然同情起杜艳娘这个可怜的女子。 她不动声响的偶尔去杜艳娘那里闹一闹,将写着真相的书信交到杜艳娘的手上,让杜艳娘知道了一切! 杜艳娘看着信上所写的一切,整个人因恨意变得愤怒,颤抖,战栗,甚至胃部一阵翻涌! 她不敢相信人性竟然可以这么可怕! 这么多年,她日日等着爹爹回来,日日盼着自己的信有回音!原来一切的真相竟是如此残忍! 她错信了别人! 那个人阴险狡诈不择手段的杀了自己的父亲!抢夺了他家的一切!如今竟然还想要杀了自己以绝后患。 她整个人感到一阵恶寒! 眼泪肆无忌惮的从眼眶里掉出来!她还期望着那个人能来青楼把自己救出来!原来不过是自己的妄想! 王喜财发现苏可卿至今仍未按照他的计划毒杀杜艳娘,他怕夜长梦多,便自己想了个恶毒的主意,在一次苏可卿离开杜艳娘那里以后,他叫了几个手下去喂了杜艳娘和她的两个孩子毒药,并放了一把火将他们给活生生烧死。 杜艳娘在临死前她直直的凝视着王喜财的脸问了他最后一句:“义父!当年你杀了我爹爹可曾有一点点悔意?” 王喜财只是冷漠的看她一眼:“青楼女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杜艳娘听完发出绝望的狂笑! 凶恶的诅咒他:“就算我死,我也要变成厉鬼日日夜夜跟在你的身后,诅咒你不得好死!诅咒你们王家倾家荡产!失去一切!” 杜艳娘恨啊!她和她爹曾经最信任的人靠近他们只是为了抢走他们的一切! 处心积虑,阴险狡诈! 他们受了那么多苦,而那个人却过的那么好!为何上天要如此不公!为何上天不让恶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怨念滋生,一点点生长,她化作了邪祟想要以此获得力量来为自己报仇! 苏可卿知道杜艳娘的死讯,惊觉是王喜财做的一切,她担心王喜财会嫁祸自己,想要逃,却已经来不及,被王喜财灌了药以后变得神智不清,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床上,想求救都变得不可能了。 她知道要是自己逃不了,总有一天要么成为王喜财的刀下魂,要么成为他的替罪羊,没有一条路是好的! 或许这个世道真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王家这几年生意也逐渐没落,他让王翊乾娶苏可卿的原因是想要通过联姻来解决家里的资金问题,只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弄得如此的地步,若让苏家知道苏可卿弄得如此,绝对会把苏可卿接回去,到时候他做的一切都穿帮了!那么一切都完了! 于是他又想起了另一个坏主意,由于二儿子还小,未到适婚年龄,但又为了解决眼前危机,他想要自己的大儿子再娶一房夫人,王翊乾当然是拒绝的,因为他刚死了心爱的外室,大夫人又弄得现在的样子,他实在无心娶妻。 可是王喜财为了不让自己辛苦建立的一切毁于一旦,他生生跪在了王翊乾的面前苦苦哀求他,看着声泪俱下的王喜财,王翊乾又怎么不动容。 可是他心已死,在绝望和悲苦的状态下,王喜财为他挑选了一房家中颇有财力小姐。 屋外礼炮轰鸣,锣鼓喧天,而王翊乾却早已心如死灰,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