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目光微闪,暗暗留心,有这帮番僧出现的地方,一般准没好事。好在前来关中之前,他定做了一个长布袋,将标志性的代表身份的打狗棒套入袋中,悬在腰间,只要他不说,除非认识的人,否则没有人能轻易认出他的身份。 吃完饭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萧璟回到客房,掏出一本《周易》来细细揣摩。 降龙十八掌的武学至理乃是来自《周易》,每一掌都蕴含一种自然变化至理,皆能从《周易》六十四卦中找到灵感源头。 研究《周易》不是修习降龙十八掌的必要条件,但无疑能加强对掌法的理解和运用,对修习者有极大利好。萧璟文墨也算精通,周易虽然深奥复杂,他倒也勉强能看懂一二,自觉每次揣摩,对降龙十八掌都有一些新的认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萧璟放下书,打算下去转一转,刚打开门,又见掌柜的点头哈腰的领着一行人走上楼,然后打开萧璟隔壁的客房,将那一行人带入房中。萧璟双眼微眯,心中警惕起来,那一行人不是别个,正是先前在二楼吃饭的那五个僧道。 那五人聚在一个房间中,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要商谈。萧璟顿时改变了主意,又退回房中,将房门锁死,再悄悄靠近墙壁,将耳朵贴在墙上,打算听一听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那五人似乎也不在意保密问题,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以萧璟的武功造诣,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他们的对话。这些人先前在楼上吆五喝六,萧璟记得各自的声音,此时只听声音,便可以分辨出出言的是哪个。 一个略显粗莽的年轻声音道:“有道长亲自出手,这次点子虽然扎手,但也完全不够看,王爷那边不日就要发动进攻,务求要一战而胜,为了不影响王爷那边的战事,我们这边也要早做准备,不能让一个魔头逃离。” 王爷?魔头?萧璟精神一振,更加留心起来。 又听一个平和的男声道:“你不用怀疑贫道的本事,那帮魔崽子不来便罢,只要他们敢来,贫道保管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先前声音又道:“小僧自然不敢怀疑道长的武功,家师曾说过,中原武林够资格和他老人家交手的不超出一只手的数量,而道长恰恰是其中之一。” 萧璟皱起眉头,这年轻番僧好大的口气,他那所谓的师父也不知是何等人,竟敢视中原豪杰如无物,还有这个诡异的道士,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人物,为何自己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那道士又出言道:“令师的本事,贫道也是十分佩服,四十年前,贫道有幸领教过几招,他确实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他今次既派你来打前站,想必要不了多久,他自己也会出山,一会天下高手喽?” 年轻番僧道:“师尊护教神功早已大成,但另一门上乘秘法还欠缺一点火候,仍需细细领悟一番,所以三五年之内还不会轻履红尘。小僧耐不住寂寞,就讨令先来中原花花世界开开眼界,果然是天下精华荟萃之地,让小僧目眩神迷,凡心动摇,不能自已。” 道士道:“你最好不要误了事,贫道虽然不在意汝阳王的命令,但却不想放过那几个魔崽子,若出了纰漏,别说贫道不给令师面子。” 萧璟暗忖:“魔崽子?这说的到底是谁?那番僧又称他们为魔头,够资格如此称呼的江湖人士,莫非是阴教高层?那这道士到底是什么身份呢?如此老气横秋,敢称呼阴教高层为魔崽子。” 又听年轻番僧连声道:“道长放心,小僧手下三十六名好手早已经分布在四周,只要那帮魔头敢冒头,就一定难逃他们的查探。”顿了顿,似乎有些迟疑,那番僧又道:“只是那魔头阳顶天虽然号称失踪,但谁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万一此次也亲自参与进来,不知道长有没有把握?小僧听说那阳顶天的乾坤大挪移已经练得极为精深,十分难缠。” 那道士嘿嘿冷笑:“阳顶天算什么?除非是衣正原重生,否则来多少都是死,阳顶天要是出现,道爷正好掂量掂量衣正原的接班人有多少斤两,不管他是死是活,贫道这次都让他变成死的。” 年轻番僧唯唯诺诺,点头称是,然后带着三个属下告退离开,住到了对面的客房中。 那边没了动静,这边萧璟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大浪,这道士果然不简单,不将阴教包括阳顶天在内所有人放在眼里,这得多大的自信? 听那道士言外之意,只忌惮阴教前代教主衣正原,但衣正原因不阴原因,早已经死了三十多年了,这道士难道是跟衣正原同时代的人?若果然如此,那此人的年龄至少也是七十往上了,可瞧此人面色红润光泽,全无一丝一毫皱纹,行动之间也是轻盈有力,虽然顶着一头白发,但别说七十,说他三十都有人信。 但看此人语气又不似狂言伪诈,难道是练就了某种惊天动地的武功?萧璟记得逍遥派有一门武功叫做《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能使修炼者返老还童,莫非这道士跟逍遥派有关? 若果真与逍遥派有关也就罢了,倘若无关,那这道士的武功得高到何等境地?也幸亏这帮人并无遮掩之意,否则,就凭自己在这听墙根,后果就极为可怕。萧璟这么一想,顿时一阵后怕,额头沁出冷汗。 “不行,这个地方太危险了,那道士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万一起了歹意,简直是灭顶之灾。而且他们在密谋对付阴教,极有可能在这里动手,再呆在这里,说不定要遭受池鱼之殃。”萧璟思绪飞速转动,顿时感觉四周阴森森的,仿佛随时都有灾祸降临。 他虽然对自己极有自信,但也有自知之阴,不管是那个道士,还是阴教左右使,四大法王什么的,都不是他现在能对付的,以他的能力,最多在五散人手上全身而退。 不过若再给他七八年的时间,别说五散人之流,便是那道士口中的衣正原复生,他也有信心掰掰腕子。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萧璟说走就走,下楼结了账,牵着赤火,转眼间便远离了这家客栈。 那道士和阴教中人,萧璟都不熟,完全没有帮忙的觉悟,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掺和进去。不过,听刚才话语,那道士似乎和朝廷汝阳王有关,两相比较,萧璟还是蛮希望阴教中人能给力一些,将那道士和番僧一齐收拾了。 走了半个时辰,离最初那间客栈足足隔了一条街的距离,萧璟认为算是基本脱离了险境,便又重新找家客栈住下,打算悄悄的观察一下事情的后续发展。 然而,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萧璟以为自己跑的够远了,却没想到,麻烦仍然会找上门来,并带给他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