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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七十七章 劫法场?

  临近中午,方末在班房登记好,撑着伞出了营门。  时值春季,浛水郡开始了阴雨绵绵的日子。  路上的行人见稀。  方末来到刑场,本以为这里会空荡荡的,没想到一眼望去,全是些撑着伞来看热闹的百姓。  “我都把高晋救走了,今日还有其他人斩刑?”  他懒得走远,干脆就近找了个石墩,站在上面观望。  只见刑场中心,一个身穿囚服,身形看着和高晋相似的人披头散发,低头跪着,看不清他的脸。  方末一眼就看出,这人肯定不是高晋。  刽子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吐出一口寒气,身子微微颤抖以缓解寒冷,时不时还回头偷瞄雨棚内的水钟。  坐在雨棚底下的监斩官倒也不着急,甚至借着雨声的掩护,低声地哼着歌谣,悠然自得。  过了会,他见时辰已到,便正了正官帽,朗声宣道:“犯人高晋,因口角之争,杀人夺财,人证物证俱在,性质恶劣,犯大夏律第一百一十条,判斩立决!时辰已到,行刑!”  高晋?  方末再次看向刑场中的犯人,甚至施展“神目”,确定那根本就不是高晋。  府衙不打算公开犯人逃狱,而是用其他人来顶替?  方末第一反应是,若将来高晋现身,府衙该如何收场?  但很快,他想通了。  府衙大概是笃定高晋逃过一劫后,不会再现身自寻死路。  而府衙的目的本就不是惩治凶手,而是想了结此案。  所以死的到底是不是高晋,对府衙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  案子结了,府衙也不必因为死刑犯越狱而损了颜面,牺牲的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方末忽然想起昨晚章远说的话:整个大夏都烂透了。  他救了高晋,但高悬的屠刀不会消失,只是转向另一个无辜者。  刽子手得到命令,端起混杂着雨水的酒,含了一口,喷在刀上,高高举起。  方末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  他不是圣人,在能力所及的时候,或许会出手救人。  但眼前的事,不是他能左右的。  若是冲动出手,无疑是当众打了府衙的脸,只怕他逃不远,就会被府衙的修士揪出来。  就算躲过一时,捅了这么大个篓子,府衙岂会善罢甘休?  就在屠刀落下之时,一条发带斜斜飞出,缠住了刀身。  任那刽子手膀大腰圆,卯足了力气,就是无法将刀斩下半分。  监斩官拍案而起:“何人竟敢扰乱刑场?”  魏舞罗!是她!  但怎会是她?  方末心中疾呼,从那发带直接就认出了来者。  果然,魏舞罗的身影从天而降,稳稳落在了刑场中心。  法力构筑的屏障,将雨水挡在她三尺以外。  “六扇门,魏舞罗。”  她的目光扫过四周,和方末短暂对视后,移到了监斩官身上。  方末不明白,她怎么会现身救人?  哪怕魏舞罗是六扇门极其看重的捕快,哪怕六扇门和府衙之间多有嫌隙,可到底都是大夏朝的部门,在大庭广众下损了府衙的颜面,六扇门也不可能完全纵容她的吧?  他不算很了解魏舞罗,可他不认为魏舞罗是那种为了正义,不顾一切莽撞行事的人。  即便要救人,应该也会用些手段,而不是在众目睽睽下,亲自去做。  监斩官认得魏舞罗,声色俱厉道:“你既是六扇门的捕快,何故做出此等行径?念在未造成太大影响,你速速退去,本官会向上官求情,不追究你的过错。”  “过错?”魏舞罗缓缓走到了囚犯身边,手一挥,一阵风吹开了囚犯湿漉漉的头发,“你们看清楚,这人是高晋吗?”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高声喊道:“我认得他,他是西市那边疯疯癫癫的乞丐!他不是高晋!”  方末看向声音来源,但此时已经无法辨认到底是谁开的口。  他总觉得,这人是魏舞罗安排的。  监斩官心中大乱,色厉内荏:“休得胡言!此人怎会是什么乞丐,他就是高晋!魏捕头,本官劝你莫要自误!”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魏舞罗转身看向围观的百姓,“高晋疑似被修士劫走,府衙中却有人隐而不报,却找了个替罪羊。这事我已经查清,人证、物证皆已在六扇门。若查清事实,是本捕快出了错,自有六扇门处置。但现在,胡大人,此人你斩不得。”  一时间,围观百姓群情激愤。  监斩官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魏舞罗竟然敢如此咄咄逼人。  在她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事情就已经闹大,六扇门也被逼着在她和府衙之间选其一。  监斩官心里明白,六扇门和府衙之间本就不和,而魏舞罗,不仅本人是六扇门极其看重的捕快,她背后的家族,就连皇室都不能忽视。  不,不是府衙。  哪怕背景深厚,魏舞罗也绝不是这么莽撞的人。  监斩官心念急转,此事根本不必牵连整个府衙,只要有人承担下所有罪行,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而涉事者中,大多有些背景,不动这些人,影响便不会太大。  所以,魏舞罗针对的人,呼之欲出……  他缓缓吐了口气,连伞都不打,上前作出仔细查看犯人相貌的姿态。  片刻后,他摇摇头:“此人竟然真不是高晋!中止行刑,待查清后,再做论断!”  现场一片哗然。  经过魏舞罗身边的时候,他低声道:“莫要牵连过多,适可而止。”  魏舞罗有些意外,回了句:“大人放心,这件事,错只在一人身上。”  在说话的期间,魏舞罗暗中布下了隔音的屏障,就连方末都没能听见二人说了什么。  至于普通百姓……  即便没有隔音屏障,在雨声下,他们也听不见半点内容。  倒是那刽子手,焦躁不安地跟上了监斩官,道:“大人,我这刀都喷了酒,不沾血就收回,按行里的传统,是很不吉利的!”  监斩官淋了一身雨,正冷得哆嗦,没好气地瞪了刽子手一眼:“要不本官的脑袋给你砍?”  刽子手只好把话憋了回去,心里嘀咕着,一会到市场买只鸡宰了,也算是沾血。  方末看着魏舞罗离场,在场的人也陆陆续续散了,心中疑问越来越多。  或许,今夜宵禁以后可以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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