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如山峰,刀意相随,真气横行! 前方似有阻力,阻碍着这一刀。孟离一刀推出,已然气喘吁吁。 无数次挥刀,竟都不如这一刀消耗大。 呼……呼……呼…… 抬起手,平视着手中木刀的少年苦笑道:“果然,想要将刀意融入到刀法中,没有那么简单。” 掌握了刀意,并不等于运用自如。想要练到刀意自如,每一刀都能发挥最强的威力,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据孟离所知,就连出自七星宗的庄语都不能达到这个境界。 刀意并不是刀法终点,对于数十年潜心练刀的刀法大家来说,掌握了刀意,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而在前人无数次总结,不论是刀意,还是剑意。对于意境的运用,也衍生出一个极为明显的界限。 那便是通明! 所谓通明,便是明悟,是掌控,更是一种运用,发乎于心,出乎本能。 只有到达通明之境,刀意才会随心而发,做到刀刀出手,皆有刀意相随。 当然,孟离现在也不是不能做到刀刀出手刀意相随,但这只是强行出刀的消耗,是任何一名武者都无法承受的事情。 这也是很多武者在掌握意境初期,都只是将意境作为杀手锏的原因。 想要达到刀意通明,除了要悟,更加要练,这很艰难,但却无法阻挡孟离的决心。 孟离一次次出刀,一次次承受抽干力量的痛苦,直至筋疲力尽,被王二苟抬到屋中。 休息一夜,得益于勤奋功的奇效,天亮时孟离已恢复如初。 清晨,当王二苟见到孟离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间,并生龙活虎地耍了一套刀法后,整个人都快要傻掉了。 想起对方昨夜趴在桌上,一脸憔悴,几乎精尽人亡的画面,王二苟忍不住暗骂一声:这他娘的还是人吗? 木刀武馆开门营业。 王二苟带着一群小家伙习练拳法,哼哼哈哈,响彻武馆。 门前有路人经过,听到练武声,投来好奇的目光,洛家姐妹相视一眼,主动出击,进行宣传。 一切都有条不紊。 孟离练完刀法,又随众人练了拳法,在这一片欣欣向荣的氛围中,心满意足地走出武馆。 街道外人潮如流,北安坊繁闹依旧。 孟离转身向北走,直奔北街的白齐画坊。 昨日将薛白齐送入画坊,孟离便返回武馆休息,本想着小憩片刻,天黑之前再去看一眼薛白齐,没想到直接睡过了去,一直睡到后半夜。 对于薛白齐的情况,孟离还是比较担忧的,自从常明圣僧遇害,薛白齐便被抓入大牢,虽然没有受到酷刑折磨,精神上承受的压力却也难以想象。 更何况,薛白齐被抓走的前一夜还画了一夜的画。 白齐画坊,大门紧闭。 这是孟离早已预料到的情况,并不意外。 上前敲响大门,等待片刻,大门被人从内打开,一名身披铠甲的男子出现在孟离面前。 周明看着一脸震撼的孟离,咧嘴一笑。 “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大人怎会在这里?” 之前敲门时,曾看到对面的善秀斋,也是大门紧闭。 孟离本以为在画坊中照顾薛白齐的范羡霖,才会是打开门的那个人。 “我的马在这里,我又怎么能不来?” 走出房门的周明,开了一个小小玩笑,脸色一变道:“我是陪统领大人过来的。” 话音刚落,一名气势十足的魁梧老汉从画坊中阔步而出,正是界水城的校尉统领薛霸武。 孟离曾在传武考核上见过薛霸武,对这位冷漠的老者印象深刻。 见到薛霸武,孟离微微后退,行了一礼。 “薛统领!” 薛霸武看了孟离一眼,冷冷道:“不错!” 不错?什么不错? 正当孟离为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感到疑惑时,就听薛霸武背对大门,对站在门内神情冷漠的薛白齐道:“你好自为之。” 说完阔步离去,雷厉风行。 看着这位说走就走的老人,周明一声苦笑,对薛白齐道:“小少爷,统领说的话你再考虑考虑,毕竟,你们才是一家人。” 一家人! 久违的三个字,让薛白齐的目光变得复杂。 目送二人离去,薛白齐看向孟离,苦涩道:“让你见笑了。” 孟离微微一笑,示意薛白齐不要在意,但心中却已倒海翻江。 薛白齐和薛霸武是…… 这个问题已不言而喻。 孟离强压心中震惊,使自己表现得和往常一样。他从薛白齐让开的位置走了进去,看到了正在收拾客室的范羡霖。 客桌上放着两杯茶,茶水是满的,冒着热气。 “孟兄请坐。” 薛白齐来到客桌前,示意孟离坐下 孟离微微一笑,坐了下去。 范羡霖走过来向孟离问好,将桌子上的茶水端走,很快又送来两杯新的热茶。 孟离接过茶杯,感慨道:“范姑娘如此贤惠,薛兄好福气。” 范羡霖俏脸一红,羞答答地退到后面。 薛白齐苦笑道:“孟兄又拿我们打趣。” 孟离凝目向薛白齐看去,关心道:“薛兄感觉怎样?可好些了?” 薛白齐感激道:“多谢孟兄牵挂,休息了一晚,已无大碍。” “无碍就好,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了。” 薛白齐笑了笑,忽然道:“孟兄请稍等!” 在孟离疑惑的目光中,薛白齐起身而去,等到回来时,手里已多了一副画卷。 “这是!” 孟离猛然起身,目光紧紧盯着画卷,既激动又紧张。 “这是伯母的画像!” 薛白齐将画卷缓缓打开,一位恬静淳朴的妇女,缓缓出现孟离面前。 “母亲!” 孟离见到画像上熟悉的女子,身躯一震,双目不禁红了起来。 温柔和蔼,这种温馨的感觉…… 没错,这就是他印象中的母亲! “薛兄,多谢!” 孟离重重吐出四个字,这四个字似乎耗尽他全身力量。 这幅画承载了孟离所有的思念,是可以视若生命的珍宝。 薛白齐将画像卷好,无比郑重地放入孟离手中。 对于孟离的激动,他既理解又心动,之前遭受的劫难,便也觉得值了一些。 鼻尖已然酸楚的孟离,强忍着落泪的冲动。可就在他以为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薛白齐又拿出另一幅画。 “薛兄,你这是……” 看到第二幅画,孟离不明所以。 难道一共画了两幅? “这是谢礼!” 薛白齐如是说道,而后将画打开。 纯白的画布上,一位身着淡蓝宫纱衣裙的绝美女子悄然而立。 女子倒提长剑,神情惟妙惟俏,仿佛要从画中走出一样。 这不是母亲的画像! 孟离看到画像,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被这画像上的传神工笔惊艳到。 好一幅传世名作,相比薛白齐之前拿出的母亲画像,这一幅又是另一个境界。 薛白齐道:“这幅画是我薛家的传世之作,孟兄救薛白齐于危难之中,薛白齐无以为报,唯有将这幅画送给孟兄。” 这幅画就相当于范羡霖的尚曰乾黄,是薛白齐最重要的一幅画。说起尚曰乾黄,这里要提一下,昨日在将薛白齐送回来时,他就已经将那一匹黄布完璧归赵。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薛白齐托着画像,双臂稳稳向前,他的目光直视孟离,以异常严肃的口吻说道:“我的性格孟兄应该知道,你若不收,我这一生都难以介怀。” 果然是薛白齐的风格,欠不得人情! “这……好吧!” 了解薛白齐的孟离只能妥协,接过画像苦笑道:“这幅画我先替你保管着,以后若是想要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薛白齐闻言一笑,不置可否。 随后,询问起这两天发生的经过。 孟离坦言相告,从出城守府到赶赴南城刑场,前因后果,巨细无遗地讲了一遍。 当薛白齐听到城门遇刺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为孟离捏了一把汗。 范羡霖来到一旁,捂着嘴,大气不喘。 后怕极了。 “谢天谢地,你们都没有事情!” 孟离笑道:“袁玉庭害人不成,结果作茧自缚,他这一死,界水城便再也没有人为难你们了。” 薛白齐经历此劫,心态有了前所未有的成长,早已不是那个不解人情世故的傻书生,长叹一声道:“或许如此吧!” 又在白齐画坊坐了片刻,孟离起身告退。 木刀武馆,一切如旧。 孟离刚回到武馆,洛英便捧着账本跑来,炫耀道:“公子你看,我和妹妹今天拉了好多生意!” “哦,是吗?” 孟离拿过账本看了一眼,表情瞬间僵硬。 “帮北平坊的刘大妈找回丢失的床单?” “帮张老头捉十条红线蚯蚓?” “寻找丢失的小猫咪?” “调查隔壁老王!” 这些都什么?尤其是最后一个,调查隔壁老王,发布这个任务的人是觉得自己头上绿了吗? 孟离拿着账本,看着献宝似的姐妹二人,无语道:“这就是你们今天接的任务?” 洛霞羞涩道:“这些任务都很安全,没有风险。” 没有风险? 孟离心中一动,笑道:“那就将这些任务交给小家伙们,正好让他们锻炼一下。” 洛家姐妹点了点头,站在一旁静默不动。 孟离疑惑道:“还有什么事?” 洛英迟疑道:“公子,我们想离开一段时间?” “我记得你们是前两天刚来的吧?”孟离眉头一皱,仔细地打量着二人。 在这对姐妹的眉宇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丝忧虑。 “你们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公子……” 洛霞正要开口,却被洛英忽然打断,就见洛英微微一笑,淡然道:“公子不用担心,我们只是想出去办些私事,快的话过几天就会回来。” “哦,这样啊!” 孟离没有细究,人家既然要办私事,他也不好多问。 随后,批了二人几日假期,又拿出一百两银子交给二人。 “你们是首次来界水城吧?正好借这个机会多玩玩,这些算是预先支付给你们的工钱。” “谢谢公子!” 洛英接过银子,看着孟离离去的背影,表情中透着一丝复杂。 对于她们这样丫鬟来说,一百两银子已经是一笔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