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祖夺取着人心的所向,引导着人道的洪流。 他剑指诸神,阐述了时代罪孽的根源之一……也因此,他的所作所为,都不过是为民除害罢了! 古神闻言,大圣倾听,此刻都是默然。 冥河之语,也不能说是错了! 换成别的时候,他们或许还会辩解一二。 但今朝,人道有了寄托,有圣皇为苍生耳目意志……人道清醒着,在聆听! 这让一些神圣不能妄语,胡搅蛮缠。 因为,此刻的人道是真的会杀人的! 毫无疑问,这是古来未有之大变局,不像龙凤时代,天帝太昊全权代表了人道苍生,说一不二。 今朝,泰皇神朝显然很有问题,人道中发生了很可怕的变数。 之前阻路界外的一战,魂羲归来……这诡异的情况,令诸神至今思来灵魂都在颤栗。 隐隐约约的,先天神圣们心头升起了不太好的联想,忆起了当年的智械危机。 ——天道搞事! 天道成了精,差点就反客为主,将诸神按在地上摩擦,以后一个个先天神圣,就都是他的座下小弟。 人道呢? 会不会也是这样? 诸神心底发虚。 相对于天道,诸神还能理直气壮的嚷嚷——没有我们的贡献,哪有天道的诞生? 而人道……就很尴尬了。 因为,神圣与苍生,本就是一场交易,签署了古老的契约! 诸神开拓文明,苍生贡献气运。 看起来,这是互惠的合作,彼此各有分工,实现互利共赢。 理论上是这样的。 但是……当工作上出现了分工,也会导致出现种种的微妙情况。 掌握了核心技术的神圣。 大多数时候扮演提供廉价劳动力角色的人道。 他们之间有着无数的博弈存在。 神圣想要更多的利润,人道需求更大的福利。 若是有着至高的天帝来统摄协调,那还能维持着某种均衡。 可,一旦少了监管…… 那真的就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容易冒出来了! 当有第一个为了先天神圣排位赛的进步,而开始偷偷摸摸的变坏,使出浑身解数,从人道那里扣扣索索倒腾出利润,进到自己的腰包,化作成长的资粮…… 劣币驱逐良币,其余的神圣,又如何能不跟进呢? 毕竟,落后就要挨打! 或许一些顶尖的棋手,还是希望天下太平——因为他们股份最大,本就是赢家。 维持原有的状态,总归是不错的。 中间层? 这可太值得玩味了。 “努力”一把,“奋斗”一把,可能下一位登临巅峰的太易至尊,就会出在他们之中呢? 事实上,已经有人妥协了,还成功了! 妖族天庭的塑造,天皇的立足绝巅! 他纵然成为了道祖手中的刀,却也收获了匹配这份工作的收益。 成功的例子摆在面前,让人心浮动,再不安稳。 如同是抛入鱼塘的鲶鱼,无论是原本的上位者需要应对全新的挑战者也好,还是下面钻营、试图踏入更高成就的苍生也罢,都被迫动了起来。 也因此,时代的纷乱中,再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到最后,谁也说不清是是非非了。 众生皆罪! 业火红莲的虚影,绽放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头,亦绽放在诸神的身畔,预示着什么。 先天神圣们无言以对,只能沉默。 可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冥河魔祖看着这一幕,放声大笑,“轩辕!人道!你们看到了吗!” “他们不敢说话了!” “他们做了什么事情,他们自己最清楚!” “这个时代活跃的大罗,全杀了,肯定是有无辜者被冤杀。” “但杀一个放一个,多半是有漏网之鱼!” “修行有罪!” “照我说,不如斩断仙神的根基,天地末法,从此之后,也少了那么多的是是非非!” “末法降临,也没有谁更高贵了!” “上蹿下跳的经营再怎么热情,终是要有一死,这才最公平不过!” 魔祖的杀气,这一刻冠古凌今。 到了他这一步,想要升华,极尽蜕变,要杀的已经不是某个人,某个物了。 他要拿修行的根基开刀,双剑斩断万古,使宇宙末法! 杀掉“长生”,杀掉“强大”,杀掉“高贵”! 赋予天地间一切有情众生,最公平的“死亡”! 尘归尘,土归土,灵魂归后土。 而那一切不甘愿的执念,则落入血海,被天地间最无情的剑杀灭! 葬下时代,在纪元中聆听长生的悲歌,天地末法,是无情,也是至情。 这是一条盘古的路。 魔祖成道,将赐予一切修者一柄悬于身心之上的利刃,是最大的警告,守护着人间的正道沧桑。 此时此刻,是冥河魔祖的表演。 这是他的人生高光,如同龙祖的恐龙兴起,亦如东皇的落幕悲歌,还有凰祖的纪元涅槃,泰皇的魂羲归来…… 冥河魔祖亦登临了巅峰。 他喝问诸神,震动人道,一只手扼住了时势命运的喉咙。 五运之道的华彩,在他的身上汇聚,最后甚至引动了人道的浪潮,不再仅仅是环绕于泰皇神朝了! 人道大势,这一刻一分为二! 而这,还不足以令冥河魔祖满意。 因为……他要的是全部! 不过,轩辕太特殊了。 这个时代的人道,也太非凡了。 人道的潜意识,开始有了自己的主见。 纵然还会被他人影响,但最终做决定的,还是人道自己,会从自身的立场出发。 且,人道太强大了。 这份力量,也是其自主的资本,让冥河纵然能乱杀诸神,也要对轩辕好言好语。 什么都不明白的愣头青,才会雄赳赳、气昂昂的杀上泰山,打算用武力讨债。 真正的老油条,气势很凶,字字句句不离为民请命,恨不得杀透这天地,实则最守规则,没有拿剑指着人道。 介于从心与勇敢之间,是博弈的智慧。 没办法。 冥河魔祖无限升华,逼近了盘古的终极成就,又有人道意志当面,足以看到太多东西了。 凝望着恢宏的苍生意识,透过了时代纪元的浪涛,魔祖见到了一道伟岸的身影,堵在巫妖时代的序幕处,与万神敬服的天帝对峙。 銆愭帹鑽愪笅锛屽挭鍜槄璇昏拷涔︾湡鐨勫ソ鐢紝杩欓噷涓嬭浇澶у鍘诲揩鍙互璇曡瘯鍚с€傘€?/p> 看着这一幕,冥河魔祖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客气些,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的连人道都去劈了。 “魔祖高义,令我佩服。” 幽幽的风声回荡间,是圣皇在呢喃,他的意志横跨无尽时空,“可我尚有几事不明,还请解惑。” “诸神终是有大功于天地,若无罪证,便行诛绝之事,何人能服?” “天地开辟,轮回运转,更是无上大神通者铸就,为修行之辉煌典章……天地末法,何以慰其德?” “此一时,彼一时。”魔祖回复,“我怎是滥杀无辜之辈?” “诸神纵有功,亦有过,我明察暗访,早已是搜集了他们所有的罪证!” “有妖神,欲壑难填,野性无边,欺压霸凌之风甚嚣,嗜杀苍生同胞,当诛!” “有祖巫,其心诡谲,引导不正之风,奢靡华贵……华服美食,彩妆豪宅,令人心不正,苍生失德,当斩!” 魔祖有备而来! 他历数巫妖纪元诸神之过——为了打压竞争对手,没少折腾错误的意识形态,指望着影响到对面,为自己一方奠定胜利的基石。 这是精神层面的战斗与攻伐,本来算不上什么。 可是,当从更高的视野去俯视,从人道千秋万世的立场去研究……于是,便都成了罪! 魔祖收集了这些罪,于此刻抛出,证明他为民除害的行为的正当性。 “神圣的时代已经过去,苍生的纪元将要到来……与其将信任与权利寄托在心怀不轨的诸神手中,还不如使用最死板与公正的系统去调节世间。” “天道,我觉得就很不错!” 冥河的话音铿锵有力。 “魔祖有心了。” 圣皇轻语,意味深长,说着耐人寻味的话,“难得搜集了这么多的罪证,跨越了漫长光阴。” “不知道的,多半是要误解,身为昔日审判长的冥河,漠视防微杜渐的工作,未将祸患的苗头掐灭在萌芽中,切实保障人道苍生的安危,反而还故意纵容,养寇自重,如同养成一般……等到诸神的罪孽积累丰富了,然后便当韭菜一般收割,顺势推动人心思潮。” “修罗一族,体制健全,系统完善,若是再加上一手拨乱反正,为人道‘清君侧’……这大有成为天地主角的希望呐。” “犹记得,修罗一族,早早便积蓄兵马,想要征讨三界六道了……看来,这有备而来很多年了。” 圣皇的话音并不响亮,但每个字都如同擂鼓般,震动着冥河魔祖的心神。 人道的恢宏意志感叹。 每一个先天神圣,都不是省油的灯。 而一些古神大圣,或许他们是支持人道的,但暗地里未尝没有打过某些主意。 不过,这也不能责怪他们什么……彼此本就是交易,怎么能要求别人不求回报的奉献付出呢? 崇高的品德,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稀罕的珍宝。 “我之诚心,天日可表!”冥河魔祖目光闪亮,很坦诚的样子,“我怎么会积累罪证,培养韭菜,只为了等着关键时候破获影响极度恶劣的事件,以此作为收获人心的手段?” “纯粹只是因为我知晓,罪恶的势力过于庞大,不是我能轻易撼动的……当年修罗一族备战,不过是为了从最坏的可能出发,做好万一的打算。” “纵是如此,我也失败了不是吗?巫妖联合,欺凌了我这一脉!” 魔祖愤慨,“由此可见,邪恶的神圣,早就联合起来了!” 他打出了一张弱小、可怜、又无辜的牌,证明着自己的清白。 虽然他是一个魔祖……但他也是一个好人啊! “原来如此。” 人道姑且信了,最起码明面上是这样。 ——这本就是昔日交易的一部分,风曦曾与冥河合作过! 冥河魔祖,全力助攻。 作为交换,人道要支持他一次! 一次……这个时代冲击盘古的机会! 哪怕,这个机会胜利的希望并不大。 可冥河仍然想要尝试,为未来做铺垫。 “是我错怪了冥河殿下……不过,我仍有不解。”人道郑重询问,“如你所说,需要一个公正公平的处理系统,为此选中了天道。” “可天道有灵,未必愿意服从。” “那我就杀了那所谓的道祖鸿钧!”冥河魔祖高喝,这一刻他图穷匕见了。 “重启天道,正本清源!” 格式化天道的系统,镇杀一位道祖……以此祭剑,胜过不知道多少先天神圣! 因为,天道就是诸神权柄的集合体! “苍生皆罪,天亦有罪!” 冥河魔祖放声大笑,“既有罪,便当诛!” 诸神听着这位魔祖的笑声,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头皮发麻。 冥河太疯狂了! “泰皇!” 冥河目光灼灼,无比的耀眼,“我要你的让步!” “这个时代苍生的怨与恨,都让我来彻底点燃,化作焚灭永恒的业火!” “以此,作为我的后盾……我要去镇压了天道!” “作为交易,我可以给你面子……你人道要保的先天神圣,我可以暂且搁置他们的罪责,一切都以洪荒的复苏重建为核心!” “剩下的,交由我来祭剑,做最后的磨剑!” “如何?!” 冥河下了通牒。 人道敛默了片刻,最终都化作一声叹息。 “天地末法,天道重启……这条路,是对的,还是错的呢?” “或许,该亲自去走上一遭也好。” “我……同意了。” 在诸神眼中,圣皇在经过一番艰难的抉择,终是下了决定。 “好……很好!” 魔祖畅快无比,两柄杀剑垂在身侧,已是蓄势待发。 人道的狂澜涌起,这一刻无边业火燃烧,化作了刹那的辉煌闪耀,为他加持。 “杀一个鸿钧,胜过一切……宰了天道后,我就应该盘古了。” 冥河魔祖笑着,“这才是我杀道应该走的路……什么争霸,什么教化,都是歧途。” 圣皇对此不语,只有一道意念回响在诸神耳畔。 “该你们做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