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黑衣人已卷土袭来,目标已直指受伤的云霜,刀气卷起一片尘沙,有如黑云般压了过来,对于煞变的血剑,流云弟子早已方阵大乱,云霜也是强弩之末,无法再抵挡这一击之力,不觉内心一阵凄凉,她挥动木杖,心一横,准备殊死一搏。她掌中木杖一阵旋转,青光划出一道炫目的漩涡,向几道刀气席卷而去,面对汹涌的黑气,这道青光却更为凌厉,如同无数条闪电霹雳激射,生生搅碎了奔腾而来的黑气,劲气余波直接罩在几个黑衣人身上,几声惨呼,黑衣人也晃动几下站立不稳,似乎也已受伤,可云霜几乎在青光出手同时一阵萎靡,白皙的脸庞上出现道道皱纹,一下子便像是老了几岁一样。连站立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旁边的几个弟子慌忙的护在旁边。 黑衣人虽也同样被重创,几人的嘴角已现丝丝血痕,可依旧握住长刀,准备最后一战,因为眼前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几人互望一眼,眼神显出决绝之色,颤抖的举起黑刀,可还没有发力,耳边一句低沉的声音:“几位魔气入心,还是尽早收手吧。不然死路一条。” 几人一怔,之间发狂的血剑周身一道青光,周身瞬间燃起炙热火焰,在血剑的狂吼中,片刻化成一堆焦土。而几人面前一闪,出现一个身材修长的身影,背后背着一只巨大的竹筒。正是来时他们其中的一个同伴,虽然秘密任务,互相都不知晓底细,可心理都清楚,他们这些除了血剑使,都是大比中的胜出者。可如今却站在了敌对面,护住了云霜,几人一愣,一人说道:“叛徒,你什么意思?” 燕男一指血剑化成的一堆焦土:“几位想和他一样的下场吗?”几人眉头紧皱,只听燕男又说道:“你们手中的刀乃魔物,会侵蚀各位的心智,不如尽早放下,离开神器门,不然尸骨无存。” “叛徒,少在这里装腔作势,兄弟们,先灭了他。”几人见血剑虽心悸,但黑刀在手,特别是见云霜负伤,马上就能得手,他们竟早已无所顾忌,挥刀劈向了燕男。燕男眉目一冷,说了一句:“无可救药”。周身一震,背后竹筒里剧烈的抖动起来,六道灵光鱼贯飞出,在燕男头顶一阵盘旋,最终聚成一把巨大的木剑,周身闪着灵光,在黑衣人的头顶轰然斩下,黑衣人的刀气在巨剑之下,没支持片刻便瞬间散去,巨大的剑气带着一股强大的威压,霹雳般砸向黑衣人的头顶。在一股强大的疾风过后,黑衣人四散扑倒,连周身的黑衣都被震得破碎不堪,里面透出丝丝血痕,每个人的眼神都流露着恐惧,深深的恐惧,几人的黑刀都不及一把木剑一击之力。 直到此刻,黑衣人终于有了退意,可为时已晚,巨大的木剑灵动的一颤,发出一阵清鸣,一晃幻化出六把轻灵的剑体,划着几道虚影一闪即逝,接着就是几声惨呼,黑衣人的脖颈处喷出一道鲜红的血液,慢慢的倒下。木剑如有生命般飞入木桶。燕男收势拉下了自己的面纱,回头看向云霜。 云霜双眼无限惊疑的看着燕男,嘴角都在抖动着:“御剑之术,御剑之术,你难道是灵修者?”旁边的小玉迷茫的眼神望着燕男,仿佛第一次遇见一般,她是第一次听到师父说出这个名字:灵修者。 经过一场混战,流云的女弟子都是一阵唏嘘,不免有些娇柔之态。云霜斜依在长长的座椅上,银色的长发散落下来,打斗过的衣衫还有些凌乱,现出曼妙的身段,只是面色苍白,尽显沧桑,她正看着摘下面纱的燕男出神,片刻后又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如玉,问道:“你说流云的故人,就是如玉吧。” 燕男一笑:“正是。” 迎着云霜凌厉的目光,小玉也微微点头,小玉似乎一直惊魂未定,只是怔怔的看着燕男,眼睛红红的,迷茫又柔弱。 云霜正了正衣襟,不禁一怔娇咳,燕男已把一只小小的药瓶递了过去:“师太如今大伤元气,又受邪气入体,燕某这几粒丹药或许对你有所助益。” 云霜疑惑的接过药瓶,倒出几颗黑色的小药丸,顿时药香弥漫,闻之一阵清爽。云霜看着燕男平静的神态,伸手送入口中,凤眼微闭,期间燕男一直平静的看着,没有丝毫异动。片刻之后,云霜脸色慢慢变得潮红,眼角的皱纹慢慢的消失,竟又恢复了那动人的容颜,连小玉都疑惑的看向燕男。 只听云霜长舒了一口气,目光变得冰冷幽深:“果然是灵药,能瞬间补充元气,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上次云山一击,我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这次一见,真是让老身开了眼见。” 燕男拱手说道:“云掌门言重了。” 云霜一声冷哼:“言重,恐怕还不止吧,说罢,少侠为何临阵倒戈,不惜杀害同门也护我周全,不光只是为了搭救你青梅竹马的故人吧。” 燕男一笑:“不瞒师太,我虽在神器门,可也只是为了寻一人报仇,可大仇得报之时,却发现黑山包藏的野心和秘密,深觉有违天理和道义,我本不想与其同流,但只身力薄,有不能眼见神器行凶,只得从旁破坏,并无他意,想必黑山之行径,师太应该也有所了解。不然,大比之日,师太不会无故缺席。” 云霜眼光一厉,但瞬间恢复平静:“不错,看来你已洞察一切,不知少侠到底师承何人,老身眼拙,竟看不出你武功的来历,与一剑暮寒竟有几分相似,但又绝不相同,你的御剑之术从何而来,在龙城这片江湖,百年内几乎无人会用此术,除非你是灵修者。” 燕男诧异一愣,小玉已好奇的问道:“师父,何为灵修者,你说小男是灵修者?” 云霜一脸的回忆,慢慢说道:“为师也说不清,因为他们很神秘,几乎从不在这个世界出现,出现也是普通人模样,任谁也分辨不出来,但他们几乎有神仙只能,水火不侵,本领强大,可敌千骑,师父之所以还能保持如此容颜和一丝灵力,也是因为当然一个神秘之人所赠一颗灵药,才能多年银发童颜。如今见到如此神勇之力,才有如此想法。” 燕男虽一头雾水,但也不免有几分迟疑,还是正色道:“敢问师太,如今与神器门已是势成水火,相信不久还会卷土重来,不知师太有何打算。” 云霜一阵思量:“这魔刀之力,确实是难以预料,也难怪青山、龙门都相继失手,难道少侠有御敌之策吗?” 燕男一脸的苦涩:“在下却无良策,只是担心如玉姑娘的安危,不知如何能尽一份绵薄之力。”此话一出,小玉也是微微颔首,一阵娇羞。燕男接着说道:“不过,魔刀的弱点就是能消耗使用者的精魂,待使用多次后,人就会被魔气侵蚀煞变,成为行尸走肉。” 云霜沉默良久才慢慢的说道:“容老身好好筹划一番,如不能保全云山,还请少侠带如玉离开,保她周全。”云霜靠在长椅上,轻托香腮,又说道:”老身也累了,如玉,送燕少侠出去吧。” 夜风中,迎着小玉温柔的目光,那一双大眼睛就像黑夜中一汪清泉,温暖而明亮。经过异常惊变,小玉的一缕发丝还挂在额前,但眼神中已变得异常的平静和坚毅,因为她相信眼前这个人,这个给他安全感的人,小玉轻轻的抚摸着那张熟悉的脸:“你已经找到那个害我母亲的仇人了?” “他已经死了,是我亲手杀死了他。”燕男温柔的说道。 “他是谁?” “就是神器门的血剑使。” “他,就是今天尸变的那个人?”小玉一愣,疑惑的问道。 “不,血剑使只是神器门的一个代号,一个死了,马上会有另一个人替代原来的人。”燕男平静的说道。 小玉的身体几乎已经贴到燕男的胸膛,温香的身体让燕男心神一荡,只听见小玉细声说道:“你又要走了吗?” “是的,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也许我再来看你的时候,龙城的一切都结束了吧。”燕男强忍离殇,转身准备离去,他的确还有事情要去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刚走出几步,就听见小玉柔声的问道:“你是灵修吗?” 燕男一怔:“我不知道。” 小玉温情的回道:“你说的我都相信,我等你回来。” 燕男的人影已消失,他已最极致的轻功快速的奔出了云山,可他脑中始终回荡着几个字:灵修者,而他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灵修者,他也不确定自己就是灵修者,或许要问问白灵才知道答案。 神器门与云山联姻的消息,第二天已不胫而走,传遍整个龙城。而神器门真的就此没有再对云山采取任何行动,似乎正在等待流云派的回应,或者是唐玉桥正在准备流云的聘礼,流云这边也没有传出任何回应,似乎无法抗拒神器门的要求,好像是默认了这场联姻。谁都知道,继青山派、龙门派失手之后,几乎神器门所向无敌,可以睥睨龙城,以流云一派之力,也无法挽回狂澜,而王府出动大批军兵,也不过是两败俱伤,大伤元气,那时的龙城才是岌岌可危。 黑山神器门,看似一时的繁盛,可上层似乎处于非常的神秘和紧张,只能巩固着目前的势力。在黑山顶层的一间阁楼,里面红罗粉帐,一看便知是女子的闺房,两个貌美的女子正相谈甚欢,一位皮肤白皙的少女,眉目灵动,鼻梁高翘,正羞涩的问另一个苗条的女子:“他还说什么了,什么时候来见我,自从上次一别,感觉好久好久了。” 苗条的女子妩媚一笑:“既然他把你交给我,你就放心的呆在这里,他肯定会来找你的,你急什么。” 白皙女子眉眼流转,又问道:“他这么相信你,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苗条女子一怔,笑道:“我欠他很多人情,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 …… 黑山的一间密室里,依旧黑暗诡异,一个高挑的男子正站在唐念面前,而唐念面色无比的苍白、凝重,周身似乎都在鼓动着,他沉声的问道:“修罗,都查清楚了吗?” “一切已安排好了,门主。”高挑男子回道。 唐念嗯了一声又问道:“血剑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恐怕有什么事耽搁了。”男子回道。 “云山那边暂时放一放,血剑恐怕出了事端,你先去吧,这次一定要拿到凤凰血,不能耽搁。”唐念身子一阵剧烈抖动,慢慢闭上眼睛入定。 “是”男子应声退去。 龙城王府,正在上演着一场激烈的打斗。老王爷正威武的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有些心绪不宁的背起双手。秦月也神情凝重的走来走去,不时的望向正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只听老王爷慢慢的问道:“第几批人了?” 秦月恭声回道:“父王,已经是第三批人了,都是黑衣黑刀,威力实在强大。根本无法靠近。” “我们的兵将如何?”金王爷依然问道。 “我们的人都是弓弩手在迎战,人员损失还不多,但已经损失了大批弓箭,这样下去无法持久。”秦月急切的说道。 老王爷倒是神态平静的说道:“快了,再这样下去,他神器门也支撑不了多久了,他们的黑刀用不了太久的,他应该快到了。” 正说间,门内闪进一名彪形大汉,身材高大,英武不凡,正是黑鹰。秦月眼中出现一抹亮色,急切的问道:“到了吗?” 黑鹰恭敬的拱手回道:“禀小王爷,人已经到了。” 秦月微微点头:“快去保护郡主吧。被让初月出门。” 黑鹰刚隐身出去,便听王府内院一声震荡。秦月闻之目光一凛,急忙奔了出去。院内已集结了十几名精兵,如今全部扑到在地,手中的弓弩都没有派上用场,黑鹰早已与一名高挑的黑衣人战在一处,黑鹰的舞出一团凌厉的剑光,如苍鹰般的狠辣迅速,几乎瞬间将黑衣人压制得只能招架,没有一丝还手之力,王府的高手果然是不同寻常,出手便见剑法的高超,黑衣人眼神一凝,被逼得后退了几步,双手举起了黑刀,眼睛看了一眼秦月身侧的一扇独窗,窗里隐约的能映出粉红色的罗帐,正是初月的闺房。 黑衣人黑刀如同有生命般一阵颤抖,似乎要挣脱双手般抖动起来,刀身已是黑气缭绕,就在黑衣人准备举刀一击,一条人影一闪,出现在身侧,衣袖一拂,一道劲风把黑衣人吹得一阵晃动,黑衣人一滞之时,顿觉双手一阵酥麻,黑刀已脱手而出,轻松的落到另一人手中,他心念一闪,已知不妙,轻身激射本想奔向屋顶,可刚起身,一股温和的巨力就把他压了下来,耳边一缕劲风,一把轻灵的木剑已抵住了他的咽喉,黑衣人已是惊疑的看着面前的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竟在顷刻之间,压制住他所有的攻击与逃离,这种霹雳手段恐怕在龙城没有几位。 对面的少年轻盈一笑:“纯师兄,好久不见了。”他摘下了面纱,露出一张平静的脸孔。 “燕师弟,你——”黑衣人再也无法抑制住惊色。他怎么也想不到,能做到这一切的人,竟是他亲手教授武艺的人,燕男。而黑衣人,正是欧阳纯,燕男的大师兄。 燕男依旧持剑指着欧阳纯的要害说道:“如今,我是该称呼你一声修罗密使还是叫你纯师兄呢?” 欧阳纯一脸的刚毅:“我早该想到,你非一般人可比,武艺进步神速,又懂医道,原来你本是王府中人,何必惺惺作态,今天失手,要杀便杀就是。” 燕男无奈的摇摇头:“我并不是王府中人,今天能在此,也是为了兑现当年的一个承诺而已。”燕男看了一眼秦月,秦月手中握着一块木块,低头沉思。 燕男放下木剑,可忽然一道虚影闪过,瞬间在欧阳纯身边显现,欧阳纯一愣之际,几处大穴已被封住。人一阵颤抖,人已丝毫不能动弹分毫,额头冒出丝丝热气,他眉头紧皱,一声呻吟,摊到在地。秦月看的一愣,欧阳纯强压剧痛,喝道:“不如一剑杀了我,作为神器弟子,绝不低头,如此折磨,绝非君子所为。” 秦月冷哼一声,面色阴寒:“君子,神器门为修魔功,草菅人命算是君子,为了野心,屠戮山门,算是君子,为修魔器,不顾同门生死,算是君子吗,而你今天来的目的,不也是为了我妹妹初月体内的凤凰血吗?” 秦月一脸的愤恨,冷冷相对,而欧阳纯一时嘴角抖动,竟无言以对。燕男看着欧阳纯又说道:“纯师兄,你的痛苦并不是我所为,我只是封住了你几处经脉流通,而你的经脉已完全被魔气侵染,你内息中魔气冲撞才会如此痛苦不堪,以我看来,你若不惜内力再挥一次你的黑刀,恐怕你已不复存在。而你的死亡就是这把给你力量的黑刀,这里蕴含的不是力量,而是你的催命符。” 欧阳纯闻言,已是默然,似乎有了深深的反思和恐惧。燕男看向周围,沉声说道:“而唐念如此着急得到凤凰血,那是因为他的身体也出现了同样的问题,我想他虽有女子精魂,也无法压制住体内的魔气了吧。” 燕男从怀中摸索出一颗小小的药丸,轻轻一弹,药丸已径直飞入欧阳纯口中,纯师兄还没来得及反应,药丸已入口即化,流出喉部。欧阳纯一惊,腹部顿觉一阵火热,正欲开口,反觉剧痛瞬间减轻了些许,他的手脚竟能动弹了几分,不禁感念的看着燕男,可他始终看不透这个神秘的小师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大。 众人正觉已无凶险,分神之时,忽听初月的房内一声娇呼,“不好”,秦月眼皮一跳,拔剑奔去,初月竟然已遭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