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搞的我很迷糊呀,既然贾郎中并非下毒的人,他来这里干什么?” “可如果他是,又为何走在后面,很明显也是跟踪而来的。” “会不会二人串通!” 准备要动手的陈长安忍不住又思维发散开始分析。 “或许……我应该去贾郎中埋葬妻儿的地方看看,这应该算是唯一能够提供定性标准的线索!” “毕竟他们是首例!” 做出决定,陈长安转身化作道残影快速消失在夜色当中,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铁蛋的家,轻敲院门。 无人回应……于是加重力道。 依旧无人回应,便直接一脚踹开,横冲进屋子,见他正躺在土炕熟睡的安稳,一时间还有些不忍心打扰。 但转念又想想,自个可是他救命恩人,外加朝廷命官,有什么不能打扰的,于是理直气壮拍脸庞:“醒来醒来,快醒来!” “哎呀呀,干嘛……” 铁蛋迷迷糊糊的转个身,接着睡。 陈长安接着拍打! …… …… 如此重复一来二去,他睁开重如铅块的眼皮含糊不清的嘀咕:“谁呀,大半夜的……” 当朦朦胧胧的视线看清楚来者是陈长安,所有睡意立刻一扫而空,精神振奋:“陈……陈大人,您怎么来了!” 陈长安嫌弃道:“肯定不会是专程来看你的,快些,事态紧急,告诉我贾郎中的妻儿埋葬在哪里?” “哦……我……我带您过去吧陈大人。”铁蛋说着就跳下床准备穿鞋。 陈长安一把将他压在床头动弹不得:“等你带我过去弄清楚事情真相,叶凛早被干死了!” “快告诉我在哪里?” 铁蛋听的云里雾里,但见他比拉肚子找厕所还着急,赶紧详细说明,陈长安听完刷的声消失不见。 几个腾挪奔赶按照铁蛋所说抵达贾郎中妻儿的坟墓前,他举起藏名刀罡叠浪挥劈而去,砰砰砰的炸响中,坟头爆开。 走到近前借着明朗的月光仔细观察,陈长安发现棺盖四周原本是有镇钉封死的,后来又被人撬开,里面空空如也并无尸体。 “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贾郎中的妻儿没有死……” “所以他先给妻儿下毒造成甘泉村闹瘟疫的现象,令人心惶惶,再把他们救活带走藏起来?” “不……” 陈长安用手触摸着棺材盖四角镇钉留下的深槽,摇头否定:“那样的话,牺牲未免有些太大。” “再说,走前面的那黑衣人,是他而不是他啊!” 嘀咕几句,陈长安再次双腿拉开箭步,朝祭拜吕岳的那片寸草不生的山坡急奔。 …… 此刻,山坡顶因为滑坡造成的坍塌口垂直而下,连接条空旷的隧洞,洞壁四周覆盖着层雪白,或者说本身便是这个样子。 角落里,躺着将近二十多名昏睡不醒的人,全都身穿官服,很明显是衙门里面派到甘泉村治理瘟疫的官差。 作为三品启术境界体质要高出常人许多的叶凛同样置身其中,正在运转武道内劲艰难抵御剧毒。 在他右边,是昏死过去额头一片淤青的贾郎中。 左边,是刚进“新手村”便挂掉的宋玖。 有个黑衣蒙面的人,正站在叶凛面前,眼神怜悯的哂笑道:“我这毒只有特定的解药能够祛除,你如此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叶凛耷拉的眼珠子抬起瞪了他一眼,冷呵:“你个畜牲不如的东西,全村上百条人命,说害就害。” 黑衣人不以为然的嘴角斜瘪:“跟这片山坡底下埋藏的巨大财富相比,人命算的了什么呢。” “放屁!” 叶凛怒斥:“按照大闵律法,私占盐矿是要诛九族的,你这种人迟早会遭到惩治。” “住嘴!” 黑衣人狠狠一巴掌抽打在身中剧毒无法动手只能勉强维持说话的叶凛脸上,大骂:“我能不能得到惩治,反正你是看不到的。” “识相些就把收集到的证据交出来,否则老子弄死你!” “证据,什么证据?”叶凛懵逼。 黑衣人不耐烦的掏出柄匕首,扑哧的声干脆利落刺扎进他肩膀:“还装糊涂是不是,再不交出来,老子弄死你。” 叶凛气的直骂娘:“不是,你想要什么证据,倒是说清楚!” “扑哧!” 又是一刀正中在胸膛,黑衣人跳脚躁喝:“我不想说第三遍,再不老实,就去死吧!” “不是,证据个球啊?”叶凛直接特娘的无语。 黑衣人拔出匕首对准他心脏,面部狰狞:“行,既然骨头硬,那就去死吧!” “等等!” 叶凛大叫:“你到底是想要什么证据,拜托我真的听不懂好吧?” 黑衣人语气不屑:“哼,乌衣卫新来的陈长安,今天在村子里当着所有人的面亲口说你已经掌握到关于甘泉村下毒之人的证据,怎么,以为我不知道?” “陈……长安!”叶凛心头莫名呲痛,望着肩膀上的两个鲜血往外直喷的窟窿眼,欲哭无泪。 “咱就是说……引蛇出洞可以,但能不能别坑我!” “你说什么?”黑衣人眉头攒紧。 “哈哈!哈哈哈!” 叶凛突然放声大笑,爽朗得意的道:“小样,你怎么就知道,陈长安不是故意说出的呢!” “什么意思?”黑衣人声调转促。 叶凛哎呦道:“他如此一说,你肯定会做贼心虚找我来销毁证据,又或者直接杀掉灭口。” “那么,陈长安只需要暗中跟随,就能够很容易的找到我,并逮捕你。” “哦?是吗?” 听完叶凛的解释,黑衣人反而松口气,神情玩味道:“不可能的,陈长安怎么会知道,下毒的人就在村民之中呢。” “而且如果你手中没有证据,没有给乌衣卫写过信,他又是如何一口咬定甘泉村村民并非得病而是中毒。” “姓叶的,不要再胡搅蛮缠,去死吧你!”黑衣人举刀,垂直且用力刺向他心脏。 “当啷!” 千钧一发之际,有颗石子飞射而来,不偏不倚的击打在匕首上,直接震的锋面弯曲,脱手而出撞砸在穴壁,擦刮出串串雪白。 “谁!” 黑衣人打个冷颤,猛的回头,下一秒,风度翩翩英姿飒爽神武非凡帅破天际的陈长安进入视线当中。 叶凛悬着的颗小心脏终于放下,准备要开口打招呼,可想起这货明明受到曹舞内定却揣着不说导致自己社死的事,立刻怄气的别过脸去。 “唉!” 陈长安摇摇头,随即看向黑衣人,慵懒的打个哈欠:“知道你是谁,老村长,把面巾摘下来吧!” “你……你说什么?” 黑衣人骇然大惊,噔噔噔的朝后连退好几步,呼吸变的悠长沉重:“陈长安……你怎么知道,是我!” “嘿!” 陈某人打个响指道:“怎么就不能知道呢,还记不记得白天治病时,我给每个村民体内都留了枚银针,也包括你,老村长!” “其实银针除去解毒外,还可以用来确定幕后下毒之人的身份,它并不会像我所说的在体内游走,而是定格在刺入的穴位。” “每位村民,我给留下的穴位都是不同的!” 抬起手指朝黑衣人轻勾两下,只听刺啦的声,一枚银针从他腹部破开衣物飞射出来。 陈长安用两指夹接住,笑的人畜无害道:“嗯,白天时,老村长身体内的银针,正是被我埋放在气海穴,所以,你就是老村长。” “你……”黑衣人气的一把撕扯掉蒙面的黑巾,果然,如陈长安所料。 “你看,我没说错吧!” 他打了个趣,娓娓道来:“其实刚进村子没多久,我便断定这是场人为的投毒,而非瘟疫,至于吕岳降罪,更是无稽之谈。” 村长咬牙切齿:“凭……凭什么?” 陈长安侃侃而谈:“第一,我用阮静初的银钗刺扎过死去的马匹,结果是银钗变黑。” “当然了,长时间的瘟疫肆掠形成某种可怕的毒素也无可厚非,但在那间杂货铺里面,还有对儿死去的夫妻,腐烂在外面的骨脊竟也呈灰黑色。” “不是中毒,又是什么呢?” “其实从一开始,我是怀疑贾郎中的,只是刚刚去了趟他妻儿的坟墓,发现里头空空如也,这让我隐约意识到,其实他也是个受害者。” 老村长冷冰冰的质问:“棺材里空着反而证明他不是凶手?难道就不可能是他先与自己妻儿串通演戏,彻底洗脱嫌疑,再去害别的村民。” 陈长安当即做出反驳:“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贾郎中妻儿的棺材盖四角,是真的用镇钉钉封过,后来被人撬开,如果他串通妻儿先演场甘泉村爆发瘟疫的开端,再去谋害别人,如此做法实在太过于逼真。” “贾郎中难道不怕妻儿在棺材中闷死?所以说,投毒者另有其人,目的是为了拉他下水。” “好……真是好啊!” 村长嘴角强挤出一抹苦笑道:“没错,甘泉村的瘟疫,就是我投毒造成的,陈长安,事到如今,老朽无话可说。” “而你!” 陈长安双拳紧握,藏名刀发出嗡嗡嗡的鸣响,眉目之间浮现一抹怒意:“如此丧心病狂,视人命如草芥,就只是为霸占这片盐矿?” “没错!” 村长张开双臂,两眼炽热的环顾四周雪白泥壤,理直气壮:“就只是为得到这片盐矿而已。” “七八天前,连绵不断的大雨冲塌了吕大帝庙,所在的山坡发生倾滑,我从冲刷出来的泥土中意外看见有盐粒。” “于是一直探索挖掘,最后发现整个山坡竟都是块巨大的盐矿,大闵盐铁由官府掌控,如此丰富的片源区,如果开采私买,不知能赚多少钱。” 陈长安接过话茬道:“可这么大的盐矿一旦开采,难免走漏风声,所以你便给甘泉村的村民投毒,制造出瘟疫的假象!” “没错!” 村长毫不避讳字字句句道:“其实在来甘泉村之前我是个山寨大当家的,混迹绿林,手中掌握有种毒药配方,有此想法后,便先给贾郎中的妻儿下了毒。” “这种毒除去我手中的特制解药外,根本再无另外的方法可救,即便贾郎中在医道有所建树,也只能束手无策!” 陈长安哀叹着看了眼昏迷在地的贾郎中,啧啧道:“想的倒挺周到,那么让我来猜猜,你为什么要先对人家的妻儿动手。” “第一,贾郎中懂医术,如果有天官府查出村里的病情是有人投毒所致,他的嫌疑自然最大,拉下水,在关键时刻能够成为你的替罪羊。” “第二,你虽然手中既有毒药又有解药的配制方法,却不能精确的掌握用量,用多少能让甘泉村的村民表现出感染瘟疫的症状,用多少能把中毒的特性反应掩盖,这些,都只有懂医理的贾郎中可以办到。” 村长并不否认的点头:“是的,我先用毒弄死贾郎中的妻儿,再等下葬后撬开棺材用解药救活,带到这里来。” “如此一箭双雕,既可以制造出甘泉村闹瘟疫的开端,又能用妻儿性命威胁他跟我合作。” “你可……真够聪明的!”陈长安嘲讽。 果然与自己猜想的相同,他终于明白给村民治病的时候对方为何看上去神情古怪。 因为假如村民们的病都医好老村长得不到盐矿,很可能会迁怒妻儿。 “如……如果是这样……” 仔细聆听整个犯罪过程的叶凛,看向旁边贾郎中,开口道:“他今晚出现在这里,是来救妻儿的!” “是!” 陈长安笃定的做出回答:“贾郎中其实一直不愿意迫害村民们,但老村长以妻儿性命威胁,他又不得不屈从。” “他一直都在计划救人,摆脱威胁,只可惜不知道妻儿被关在哪里,直到白天在药铺前,听出我说的那些话是为引蛇出洞,他也断定,老村长肯定会上当,于是一路跟随,找到这里。” “呵!” 叶凛傲娇的侧过脸去:“没跟你说!” 陈长安:“……” 这时,村长冷笑连连:“哼,老朽承认,在这点上确实看的不如他透彻,中了计。”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陈长安,当你接触到这个秘密的时候,便注定会成为个死人!” “哦吼?” 陈长安藏名出鞘横指,杀机弥漫开来:“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