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做什么王。”殷筱如趴在桌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画圈圈:“我想回家……上次逛街新买的床单,熊猫图案的,很萌的,我才洗过晾出去还没收……还有生态园,我不在不知道他们偷懒没,那只胖老虎是不是要被饿死了……可别饿死啊,我还想揍它的,打起来很爽。” 夏归玄:“……” “上次说体能恢复药剂,军部通过批号了的,本来很赚钱……后来因为打仗没人管了,我们还积压了库存,不知道那些笨蛋处理了没有……亏死老娘了。” 焱无月:“……你身为妖王,富有四海,还管那批药剂生意怎样了?资本家都是这样的吗?” “这不是资本不资本家的问题,这是心血的问题!”殷筱如嘟囔:“桑榆公司我真的投入了很大的心血和感情啊,跟自己的宝宝一样。这里才像是莫名其妙的‘继承家业’,虽然……虽然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啦,总是别扭。” 夏归玄终于道:“所以让你把公司往这儿搬啊。无月来出使,恰好协商全面合作。” 两个女人都斜斜看他,有点无力吐槽的感觉。 打了几十年仗的两族,所谓的出使与协商,变成了两个闺蜜聊天…… 怎么想怎么浑身怪异,但这偏偏是事实。 而且还是最好的解决方案……换了任何一个使者过来都没这么轻松的交流,偏偏是焱无月来,人类高层中和殷筱如关系最好的老闺蜜。 “其实信号基站,以前人类神裔没翻脸之前就在各洲有架设过,后来全面翻脸,担心被监控隐秘,基站也就被推掉了。”焱无月在这些事上还特别清楚情况:“在原址上重建也不难,这种基础维护甚至只需要机器人,连人力都不要……另外现在人类在研究洲际传送门,只要搞好了,那真是四海如一村,随时可以到。” 殷筱如奇道:“还有这东西?” 焱无月看了夏归玄一眼:“据说是某人从外星域带回来的技术,元帅说到这个的时候还莫名其妙把桌子都摁塌了一个边。” 殷筱如才懒得管元帅为什么会摁塌了桌子,她对这种洲际传送可太在意了:“这技术要多久才能实现?” “不清楚,根据新来了一个叫罗维的半机器人的说法,这甚至属于一种简单技术,很容易实现。我也觉得如果还能再搭配上你们的传送阵,那就更便利了,这也是我此番出使要谈的事情之一……” 焱无月说着说着,神色有些慎重:“但是真在你们这里架设洲际传送门,你们难道不会担心人类大军随时占领了神裔要地?” 殷筱如无奈道:“应该是人类害怕我们布置传送阵的话,也可以随时出现在任何一处地点吧,毕竟人类的机械化部队要穿过这种门还未必容易,我们才更机动……签署详细协议呗,我代表神裔吃点亏,多些限制就是了。” 焱无月隐有笑意:“喂,你这是妖奸还是精神人族?” 殷筱如微微摇头:“都不是,人类在各地建基站和传送门,正合了我现在的神裔公司整体方向,也就是说对我有利,我是可以为此做些让步的……焱姐姐,当双方不在仇恨的基础上议事,那就只是很纯粹的在商言商了。” 神裔公司……焱无月憋着一脸古怪的表情,好半天才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这是封建制向资本主义的巨大跨越?” 殷筱如的神色也古怪起来,慢慢道:“如果你们元首和元帅能说得通,那我们两国还可以组成苍龙星邦联的,是不是比普通的盟国更跨越些?” 夏归玄心中都是一动。 这狐狸…… “如果某父神愿意站在面上,直接做成一个苍龙帝国也很简单,只不过那样父神要很费心就是了,我们父神太懒,看来是做不成。”焱无月叹了口气:“如今这样也行,慢慢来,说不定有一天邦联变成联邦。” 说着说着又辱父神,夏归玄终于没忍住,伸手玩火。 焱无月搬着椅子飞退老远,脸皮羞红:“父神,请自重。” 夏归玄的手悬在半空,僵硬地转头,看见了殷筱如冒火的眼眸。 殷筱如掀桌:“去死吧渣男!” ………… “她刚刚才说类似于‘不管你有多少女人只要心中有我就行’这样的话。”夏归玄蹲在门口揣手手:“果然女人说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旁边蹲着面无表情揣着手的焱无月,她也被盛怒的妖王赶出来了。 出使出到这份上,和“妖后”一起被妖王赶出门蹲外面,还是以“与妖后有染”的名义,估计是华夏和苍龙星历史上独一份了。 实际上是殷筱如正在召开紧急会议,与会者有魂渊和商照夜等等数十名神裔各方高层,正式研讨和人类的合作事宜、以及神裔新政与人类合作之中的适应与变化。 这对殷筱如倒真有些像公司操作……包括这种风风火火开会的德性,都很像在操作一个公司董事会似的。 总之这位妖王即位起,做的事情和人们认知中的王就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但却好像很适合如今的状况,当人类来使协商洲际传送门与传送阵合作之后,就更适合了,简直天命一般。 “活该。”焱无月道:“你当着她的面调戏她的闺蜜还有理了?要偷吃也暗着点啊。” “所以你知不知道这闺蜜是你自己?” “……我不是叫你暗中偷吃我。”焱无月嫌弃地挪开数尺:“早那时候勾搭你,你装模作样,现在看人变年轻了就开始眼睛发亮,敢情当初是嫌弃我老……你要点脸不,谁比你自己老?” 夏归玄气道:“我什么时候眼睛发亮过?” “那你刚才在干嘛?” “我这不就是做了一件和以前一样顺手的事情么?” “时代变了父神。”焱无月很随性地拍拍他的肩膀:“其实与我是御姐还是少女没有关系,真正的关系在于那时候只是我们一时的荷尔蒙冲动和孤独之中的感动,还有点敬畏你,好像本该从属你似的,那不算爱情的……过了这么久回过味来,我们不合适。” 夏归玄没好气道:“我从来就没想弄你!你自己一厢情愿到现在,怎么搞得是我心心念念似的?” “是么?”焱无月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当时副帅……哦,现在是元帅了,当时他在门口敲门,你变了的脸色是什么?那么粗暴地把我按在门后啃,是为了什么……” 夏归玄怔了怔,一时没有回答。 要回忆那时候的心情,竟然一时想不分明。 是吃醋吧?还是一种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染指的不悦? 对公孙玖的恼怒都由此而始,其实公孙玖别的“得罪”都不算多得罪,在东林的旅馆里把她摁在窗台“教训”的那一刹,自己说的是什么? 不是“看你还敢不敢试图撇开父神、挑战太清”。 而是:“让你和我抢女人。” “这次见到元帅,他对我更疏远了,甚至有些目光闪躲。”焱无月似笑非笑地转头问:“是不是你警告了他什么?” “没、没有。”夏归玄的目光也开始闪躲,望天。 焱无月也望天,低声道:“我开始体验到神裔无相们的一种情绪了。” “嗯?”夏归玄一时没反应过来。 焱无月低声解释:“一切在天道之下的感觉……我不知道该归属于你,还是该挣开……是不是觉得我这想法很恶劣,不知感恩?” 夏归玄摇摇头:“生命进化到了一定程度的必然,所见多矣,理所应当。” 焱无月没有看他,看着天空的眼神慢慢有些奇异:“所以你后悔了吗?那时候……没有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