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菌牙
塔罗世界。 原传承之岛所在之地。 黑暗虚无的空间中,巨大的神尸已经消失不见。 原地只有一座笼罩在黑雾中的庄园,静静地悬浮在混乱的空间乱流之中。 淡淡的黑光从黑雾中散发而出,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大幕阻挡着乱流之风的侵蚀。 轰隆! 一道巨大的黑影撞开黑雾,踏上庄园的大地。 碎屑纷扬,狂风四起。 一波波透着黑光的雾气被恐怖的气息如同海浪般排开。 一道巍峨而庞大的黑色人形怪物缓缓走入庄园。 怪物大约二十丈高,好似一座小山,通体上下由粘稠的黑液组成,浑身散发着浓浓的不祥气息。 漆黑的身体上有两颗雪白的眼球灵活地转动着。 彭彭彭。 怪物踏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向那座破败的城堡。 当感受到大殿中传来的那四道熟悉的气息,沉重的步伐猛地顿住,那颗如黑色卤蛋般不停蠕动的无面头颅更是微微一愣。 命运之轮?三只精灵? 他们还在这里,没有去争抢四神柱? 等等! 他们的气息怎么这么虚弱,像是风中残烛,奄奄一息。 难道是他们已经两败俱伤了? 想到这个可能,黑色怪物无面的头颅之上微微露出振奋之色。 两颗雪白的眼球胡乱得转动着。 没有五官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庞大的身躯上猛地散发出无法形容的强大力量。 强大的力量化作无比恐怖的气体从那沉重如山的身体中喷射而出。 身体表面的黑色液体更是如同沸腾的黑色岩浆般散发着浓浓的热气。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合体后的梦魇分身心中十分满意。 “从那些家伙身上的生命气息来看,现在的他们恐怕只剩一口气了吧。而我也已经消化完了吞噬的力量,此消彼长之下,哪怕他们再有什么后手,我也不惧。” 梦魇之牙心中不由冷笑。 “如此一来,说不定我办完这里的事,还能来得及帮本体一把。” 本体那里的局势似乎不是很好,他必须尽快赶过去看一看。 想到这里,他更加迫不及待地冲进大殿。 图穷匕见的猖狂大笑。 “啊哈哈哈,命运之轮,我们的交易应该变一变了,那三个老家伙你可以全部交给我,但是我必须得到一件神器。” “否则,我不介意站到精灵母树那一边……” 狂风在大殿里来回呼啸,吹开了那扇破旧的大门。 他一个迈步出现在城堡之中。 语出威胁,“命运之轮,你想好了没有?……” 梦魇之牙语气森冷,黑色的面孔隐隐带着兴奋。 只是他还没有说完,森冷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跃跃欲试的表情也骤然凝固在脸上。 在他想象中已经两败俱伤的灰色圆碟与三只精灵,此时正聚集在一起,完好无损地站在大殿的一角。 他们或是光芒暗淡或是低垂着脑袋,将浑身气息收敛到极致。 一动都不敢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是一个流着眼泪的女神像。 神像头顶蹲着一只黑羽乌鸦,眉心头顶有一撮白毛,正老老实实地耷拉着,收敛起羽毛翅膀,黑色的眼珠敬畏地看着站在它前方的身影。 在它的前方,是一个通体犹如水晶般的人影,浑身笼罩在朦胧的光雾中。 他只是现在那里,连周围的空间都在扭曲,身形变得无比模糊。 “帝弥?!” 见到那个朦胧的身影的一瞬间,黑色怪物的一颗心便沉入谷底。 身上正在不断蠕动的黑色液体瞬间凝滞。 光雾中的身影,缓缓转过头,朦胧的脸庞,隐隐约约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如同看到老朋友般温和的看向它。 “梦魇之牙,你来了。” “我们好久不见。” “你怎么会在这里?!” 黑色怪物两颗雪白的眼珠猛地睁大。 下一刻,它身上凝滞的黑色液体突然如煮熟的岩浆一般沸腾,层层叠叠的气浪冲天而起,直接将大殿捅出了一个黑洞。 接天连地的伟力如同神迹,让一旁的三只精灵都不由微微侧目。 可是,黑色怪物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万分盯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 如临大敌。 那温润的目光就像是这世上最可怕的牢笼将他锁定。 “嗯?不,不对。” 就在他身上气势冲天而起,充塞到大殿每个角落之时。 他那磅礴的气势在某个地方碰到了什么东西,微微受到了迟滞。 他猛地举目望去。 在一片虚无中,仿佛有什么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游游荡荡,隐隐间能够听到优美的歌声远远传来,如细流在耳边萦绕。 “永恒与岁月之歌?!” 感应到她的存在,黑色怪物比看到那道朦胧身影更令他震惊。 “你怎么会跟帝弥在一起,你不是说要帮我挡住邪恶序列的吗?” 黑色怪物两颗雪白的眼珠不停地在帝弥与那片虚无之处来回转动。 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只听虚空中传来一声悦耳的轻笑。 “是吗?我答应你了吗?如果我答应你了,你就把它忘了吧。” 那道声音随意道。 梦魇之牙顿时明白了什么。 “你敢耍我?!” 黑色怪物面孔阴沉,身上的气势如同爆发的火山,浑身力量蓄势待发。 空气中传来一声笑嘻嘻的声音。 “哎呀,此一时彼一时嘛,谁让我的两个得力帮手,你还有那个疯子自己打起来了呢,你们差点坏了我的大事,我不快点跳船,难道还要陪你们一起疯下去?” “那个疯子是你的人?” 两颗眼珠子瞳孔一缩。 “当然,本来还想着有你们帮我钳制帝弥,母树他们。” “可是你们这两个蠢货,居然自己打起来了,果然是混沌中诞生的生灵,脑子跟鸿蒙虚空一样混乱杂驳,不可与之谋。” “倒不如与帝弥直接合作,也省得再出什么差错。” 黑色怪物沉默了下。 两颗眼珠忽然抬起来,狠狠盯着她的方向。 “不对,我为什么没有听到你舆驾之声?!” 每当永恒与岁月之歌降临。 众生便会被天籁般的歌声笼罩而陶醉其中。 意为被永恒岁月护佑。 而没有听到者,便意味着被永恒岁月抛弃。 面临的便是死亡。 “你居然想杀我?” 黑色怪物不可思议道。 “不对,看来你是蓄谋已久,你让我追杀多宝之羊就是想杀我对不对!” “不是杀你,是合作,毕竟你是天生的虚空生命,”那道声音惋惜道,“我一直想让你为我所用,可是与你相处下来我发现这的确不可能,况且你狼子野心,与你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找到机会我当然除掉你了。” 那道声音毫不避讳地道。 “哼,为你所用?是不是利用我炼化四神柱?” 黑色怪物语气不屑地道。 “咦?你怎么知道?”那道如歌的声音好奇道。 “哼,我们合作这么久,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早就听闻,你为了炼化四神柱,已经疯了,故意引导塔罗时间整个文明走上献祭之路,恐怕塔罗世界四柱神之位就是你设定的吧。” “那四位柱神与其说是塔罗世界的守护者,倒不如说是被你精心挑选出来炼化神器的祭品。” 话音落下,整个大殿为之一静。 笼罩在光雾中的朦胧身影不为所动,似乎对此没有什么意外。 但是躲在一旁努力装空气的三只精灵和布林登却是心头一震。 偷偷看了眼虚空的方向。 一个个目光既恐惧又震惊。 尽管它们现在各为其主,可是它们毕竟是塔罗师的伙伴,是塔罗文明的一分子。 难道它们曾经所效忠的文明只是超级存在的一场阴谋? 特别是三只古老精灵,作为四位柱神的契约精灵,想到他们的一生荣耀与骄傲居然是为了成为别人的阵心。 它们心中也不由涌起一抹淡淡的悲哀。 “呵呵,”那道声音不以为然地轻笑出声,“你知道的还挺多啊。” “面对你这样狡猾又古老的存在,我不得不慎重以待,自然要将你的事迹调查的清清楚楚。不过,我最佩服的还是,你居然敢肆意猎杀虚空生命,难道你真不怕引起共愤吗?” 梦魇之牙冷冷道。 “不怕,只要我杀死你,不就行了。” 那道声音语气无比轻松,在她口中,杀死它就像杀死一只臭虫一样简单。 梦魇之牙两颗雪白的眼珠变得冰冷。 “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杀不死我,你会有多大的麻烦?”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杀不死你呢?” 空气的温度骤然一冷,一股淡淡的气流在大殿之中缭绕。 黑色怪物浑身的液体沸腾,蓬蓬蓬,一条条黑色的手臂从他背后伸出,如同旗帜般招摇。 脸上的黑色液体不断地冒着泡,两颗眼珠直直地望向那道朦胧身影。 “帝弥,她要杀我,你不说句话,还是说你想坐收渔翁之利?” 光雾中的男人温和一笑,“梦魇之牙,不必挑拨离间,这位既然敢当着我的面对你出手,就不怕我泄露出去。” “另外,要告诉你,她这次可是有极大的可能会真的得到四神柱,到时候,整个多元宇宙,她根本无所顾忌了。” “原来如此,看来那条鱼还真是大。” 黑色怪物轻轻地叹了口气,身后的手臂挥舞。 霎时间,四周冒出密密麻麻重重叠叠的无数宝物,无数法印,兼有数不清的防御术法,攻击神通,如同夜空中的星辰般熠熠生辉,占据了全部视野。 同时口中喝道,“召唤——” 轰隆。 一股可怕的力量从天外而来,如同滔天洪水即将降临。 “唉,怎么这么暴躁。” 那道声音遗憾道。 伴随着这道声音,空气中忽然响起一声优美的清鸣,宛如轻柔的微风拂过大殿,让万物回春。 整个世界一片寂静。 空旷的大殿中,只有那悠长的旋律回荡在虚空。 啪啪啪啪。 梦魇之牙分身手中的宝物刷刷掉落。 所有人都默默注视着它。 黑色怪物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各种防御法印,攻击手诀收回,哑着嗓子问:“你的果身去哪儿了?” “被一个老家伙缠上了。” “看来你已经突破到那一步了,早知如此,我又何必掺和这种事。”它道。 “我早就说了,让你为我所用,说不定你就不会死了。”那道声音悠悠道。 黑色怪物陷入沉默。 突然,一连串的“嘭嘭嘭嘭”声从它体内响起。 它的身躯爆裂开来,化作一片片黑色粘稠的碎片,那些碎片蠕动了几下,便缓缓凝结了黑色晶体,然后被一股无形的风切成碎末腐蚀消融。 那能包裹万物吞噬万物的特性都没有机会施展。 便化作一堆残渣,眨眼间被吹得不见了踪影。 啪嗒一声。 两颗凝固如冰的眼珠子掉落在地板上。 瞪着那处虚无的方向,幽幽地道。 “你不要得意,我的本尊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两颗眼珠裂开,化作碎末,被寒风吹散而去。 “本尊?还是让你的本体先逃出那个疯子的手掌心再说吧。” 那道声音轻轻一哼。 光雾中的男人挑了挑眉,惊讶道,“梦魇之牙可是那位的菌牙所化,它说的本尊……” “就是它,怎么了吗?”那道声音呵呵笑道。 “不敢,不敢,”帝弥避之不及,轻轻叹息,“看来你也是孤注一掷了。” 他不由好奇。 “你就对那条鱼那么有信心。” “不是我对她有信心,而是我只有这一次机会。” 那道身影闻言微微怔了怔,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 “是啊,所有平行世界的命运线在同一件事上收束,同样会影响主世界时间线,如同没有外力介入,这件事还真的是顺理成章地便会发生,怪不得你这么着急。” “不过你想过没有,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有些人为的痕迹。那条鱼连神境都没有,怎么可能做得了这些?这分明是超级强者的手笔,你有没有调查过她的背景?” “哼,不管是谁的手笔,敢打四神柱的主意,便是与我为敌。” “我这么多年布局,怎么可能让其他人摘了桃子?” 似乎看出男人的疑虑,她轻声道。 “放心吧,事关四神柱,我岂会不调查清楚,那条鱼身上除了一个虚空序列别的没什么,倒是有一个难缠的大因果之人,不过,我也提前做了准备。” 自信优雅的声音从虚无中悠悠传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