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厨房内,陆阳生盯着脸盆大小的甲鱼,手里提着菜刀,满脸的纠结。李柔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小声地说道:“小阳生,你真打算拿这只甲鱼炖汤啊?” 陆阳生看了眼小木屋的方向,同样用很小的声音问道:“柔姐,你好像挺怕这只甲鱼的,是不是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啊?” 或许是因为成了修真者的缘故,陆阳生现在的五感已经强了太多太多,所以刚刚他从江归凝手里接过这只甲鱼的时候,就发现当时的李柔神色明显紧张了很多,后来她虽然一直在开着两个人的玩笑,但是笑声之下的担忧,陆阳生还是感觉了出来,那时候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后来李柔在放下了粮食以后,一直支支吾吾地想和陆阳生说点什么,只是碍于又江归凝在场,她就什么都没说。 那时候,陆阳生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李柔没说,他也就只能当做没看见。 直到后来江归凝说他累了,要回屋休息以后,李柔这才凑到了陆阳生的旁边,劝他不要杀这只甲鱼,陆阳生这才有机会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李柔脸上也有些纠结,但是因为面前站着的人是陆阳生,她在短暂的犹豫的以后,还是把来的路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特别是在说到她当时那种古怪的感觉的时候,即使当时什么都没发生,可是李柔依旧有些后怕。 最后的最后,李柔对着陆阳生说道:“刚刚在来的路上,我越想越不对劲。阳生,别人不了解我,可你应该会知道一些。想当年柔姐我刚生下我家刚子的时候,你李全哥为了给我补身子,没少给我买过甲鱼,当时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很多了,李全一个人又忙着店里的生意,所以那些甲鱼可都是你柔姐我自己杀的,所以要说我当时是因为害怕甲鱼才有的那种感觉,打死我都不信。可是在那时候,我那种感觉绝对不是错觉,那种感觉……”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柔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她颤着声说道:“阳生,要是信姐说的话,就把这只甲鱼放了,要是你真想吃的话,姐回家后再给你买一只,可是这一只,还是算了吧。” 看着李柔这个样子,陆阳生赶紧说道:“不用不用,柔姐你既然想让放了,那就放了吧。至于再买一只的话就不用了,放心,回头我自己跟道长解释。” 陆阳生说着,就打算把这只甲鱼给放了。 见陆阳生答应了,李柔终于松了口气,只是她忽然有些内疚。这孩子长这么大,应该还没吃过甲鱼之类的东西吧?若是她当时感觉错了,就这么平白放了这么大一只甲鱼,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就在她有些埋怨自己太过疑神疑鬼的时候,陆阳生突然停下了动作。李柔以为陆阳生舍不得,就赶紧说道:“阳生,怎么了?是不是不想把这只甲鱼放了?没事的,要是真的想吃,那就留着吧。姐想过了,可能是姐感觉错了,你要想吃应该没什么事的。” 只是说到最后的时候,李柔还是有些尴尬地说道:“不过,能不能等姐走了以后再吃啊?说实话,姐确实有点害怕。” 听李柔这么说,陆阳生这才回了神,赶紧解释道:“柔姐,你想多了,一只甲鱼而已,有啥舍不舍得的。” 李柔没想到既然不是因为这个,她疑惑地问道:“那你这是?” 陆阳生苦笑着说道:“没什么,就是我这儿有个小家伙在跟我闹别扭。” 李柔奇怪地问道:“小家伙?” 陆阳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对李柔隐瞒了,他小声地对她说道:“算是我的朋友吧,不过是一条小蛇。” 李柔先是一愣,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陆阳生,用古怪的语气问道:“小蛇?你跟一条小蛇做朋友?” 陆阳生无视了李柔的那种眼神,对着自己的袖子说道:“彩衣,出来和柔姐打个招呼吧。” 在李柔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中,一条小蛇从陆阳生的胳膊上探出了脑袋,在李柔看过来的时候,它还对着她点了点头。 李柔指着陆阳生的肩膀,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她没想到,陆阳生居然真的养了一条蛇。 虽然听人说过有些人会故意在家里养一条看家蛇来抓老鼠,但是真正养了的,她还是第一次见,而且更关键的是,她以前可从没听陆阳生提起过啊。 陆阳生看着惊讶中的李柔介绍道:“它叫彩衣,是那个道长起的名字,很通人性的。” 至于那只小鹿就是彩衣抓住事情,陆阳生没说,因为这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他怕吓着李柔。 李柔惊奇地问道:“你就这么把它养在身上?” 陆阳生一边走一边无所谓地说道:“那倒不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好像特别喜欢在我身上待着,我赶了几次它都改不了,现在我都懒得说她了。不过还好,它不咬人,而且在我身上待着的时候也不乱动,影响不了我干活,所以我就随它了。” 李柔听得满脸的惊奇,却也不至于大惊小怪,毕竟是山里长大的女人,虽然不喜欢这些滑溜溜的东西,可也绝对不会害怕和惊讶。 而说话的同时,陆阳生已经抱着甲鱼走了一段距离了,他要找一个离这里远些的地方把这只甲鱼放生。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一直安安静静的彩衣忽然顺着他的胳膊游到了甲鱼壳上,在那对着陆阳生疯狂地摇着小脑袋。 看着它这个样子,陆阳生就停下了脚步。 “彩衣,你怎么了?刚刚你就在我袖子里乱动,现在又这样,难道说你不想让我把这只甲鱼放了?” 听他这么说,彩衣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看着一人一蛇在那说着话,李柔就更惊讶了,她凑过来问道:“它能听得懂你说话?” 陆阳生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笑着说道:“还好吧,它挺聪明的。” 李柔听了以后,嘴里啧啧道:“那还真是少见啊。” 而就在他俩聊天的同时,彩衣又用脑袋对着李柔点了点头,然后又用尾巴连敲了甲鱼壳好几下。 对于它的这些动作,李柔自然看不懂,但是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陆阳生多少能看懂一些。所以他先是疑惑,然后有些震惊地问道:“彩衣,你是想说……” 说话的同时,陆阳生眼神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李柔。 彩衣见他终于听懂了,又是一阵点头。 李柔看得一头雾水啊,她忍不住问道:“阳生,你跟这条……彩衣?你俩在说什么啊?” 陆阳生没有回答,他先是看了看手里的甲鱼,又看了看李柔,最后又看了看木屋的方向,眼里满是惊疑。 看着他这副样子,李柔到了嘴里的话硬生生被她咽回了肚子。 就这样过了一小会儿,陆阳生终于回过了神,他看着李柔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柔姐,你还记得那位道长抓甲鱼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李柔愣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没说什么吧?好像就是说我今天有口福了之类的话,接下来就一直碎碎念着要喝甲鱼汤。” 听了她的回答,陆阳生立马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看着李柔,认真地说道:“柔姐,你信我吗?” 李柔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说道:“废话,姐要是不信你就不会来了。” 陆阳生一脸严肃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接下来事情你就听一下我的……” …… 在听了陆阳生的安排以后,李柔满脸的惊疑不定,最后更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小阳生,要是真的按你说的做的话,是不是有些对不住那位道长啊?我总觉得咱们这么做有不厚道。” 陆阳生抱着甲鱼重新走回了厨房,头也不回地说道:“没事,不用不好意思,他不会在乎这些东西的。” 看着陆阳生的背影,李柔有些微微的出神。 从刚来这里看到陆阳生的时候,李柔就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现在他这个样子,就让李柔的感觉更强烈了。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家自卑的弟弟突然自信了起来一样。 以前的时候,陆阳生很少会和别人打交道,即使是李柔,他也是能少接触就少接触,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甚至说在两人独处的时候,他也总是会故意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李柔知道,陆阳生是在担心自己真的是丧门星,会把她给害了,这应该算是这个孩子独有的温柔了吧?只是,以前的时候,她又何尝没有这方面的担心呢?毕竟,她也是有孩子的人了。 所以以前的时候,陆阳生总会故意和李柔拉开一些距离,除非是李柔主动接触他,而他又确实躲不掉了,俩人才会有一些接触,否则的话,俩人绝不会离得太近。 但是今天的时候,俩人有好几次都离得很近了,可陆阳生却没有了躲避的动作,不仅如此,以前的他在看向李柔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地躲闪一下,今天也没有了。 除此之外,这个孩子竟然还交了朋友,虽说只是一条小蛇吧,可这要是放在以前,那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 这孩子,难道说真的长大了吗? 想到这里,李柔就把目光移到了木屋那边。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说都是因为他吗?要真是这样,那倒要好好谢谢人家了,就冲这一点,让陆阳生拜师的话,她就没有任何意见了。 木屋里,一个小道士躺在床上,正在自言自语:“惨咯,惨咯。臭小子,请你吃甲鱼都不满足,还想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哪有你这么待客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