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夕阳下。 西平城黑烟滚滚。 残破的龙形旗帜垂荡在城头。 一只小妖兽,鬼鬼祟祟的爬上了城头,东闻闻,西凑凑,似乎在寻找合适的食物。 这里的血腥味还未散去,城头上到处都是尸体、兵器、甲胄....... 浓郁的血腥味,对于这只妖兽而言,是最熟悉的狩猎场。 从大部队里丢失方向的它,少了几分暴戾,多了几分灵性。 突然间,它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直接天空之中,骤然飞来了两道流光。 这两道流光速度极快,转眼便遁走到城墙上。 其中一道流光里,发出了一声轻咦。 “吼!” 小妖兽龇牙咧嘴的怒吼声。 然而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被凌空抓了起来,粗壮的短腿在空中疯狂蹬着,挣扎不已。 “嗜血兽?” “妖族把这玩意给拉下了?还是故意留在战场上,让其快速成长?”流光散去,两名身穿道袍的炼气士显露真容。 其中一人是女道士。 女道士眉目冷冽,伸手一抬,一道剑气便飞出。 小妖兽来不及发出惨叫,便被剑气当场戳爆,化作了血雾,飘散在空中。 “周师妹,你这........” 男道士动作稍稍慢了一拍,结果这小妖兽就死了。 他顿时遗憾不已,大感肉疼。 “这可是罕见的‘嗜血兽’啊,成长起来,起码也是大妖级别,说斩就斩了?这要是放到坊市上,起码也能卖一百块灵石。” 周薇根本没有心思和师兄闲聊。 “师兄,时间不早了,快快查验,找到妖潮踪迹。” “行了,我知道的。” 男道士摇头,无奈的从道袍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八卦盘。 这铁制的八卦盘,看上去像是旧物,很不起眼。 男道士走上城头,口中念念有词,身上飘起淡淡的道韵。 “嗡——” 八卦盘剧烈震动,一幅巨大的八卦图显现出来,宛如灵光一样,扩散到了半段城墙内外。 八卦灵光,笼罩内外。 男道士的双眸陡然发出两道耀眼的光芒。 两道光芒落入到八卦灵光盘内,绕着四面,疯狂转动,其中一道光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追上了前面的那道光,两道光化作了一道光。 灵光骤然收缩,八卦盘消失不见。 男道士脸色微微一白,那道灵光却没有消失,而是盘旋在了空中。 最后落入到他的眉心之中。 灵光消散,被风吹起的道袍,恢复了平静。 男道士睁开双眼。 “师兄,如何?” 周薇冷声问道。 师兄皱眉,摇头道:“不行,还是找不到。” “怎么会找不到呢?” 周薇拔高了音量,露出不满之色。 男道士心想找不到就是找不到,难不成当我骗你不成? “曹昭武说,妖潮应当是去了凉南,师兄你仔细找找离卦呢?” “实在不行,你再查一遍。” 男道士一脸为难:“周师妹,我找过了,是真没有。” “这八卦图搜灵,颇为耗费法力,我一天也顶多就用个一次........” “你说的曹昭武,他也不一定对,也许他猜错了呢?” 曹肃会猜错?不可能! 周薇是绝对信任曹肃的,不知道曹肃厉害的人,是因为不了解曹肃。 周薇和曹肃合作多时,早就知道曹肃到底有多厉害。 她能有现在的实力,也和曹肃密不可分。 因此周薇反而更信任曹肃多一些。 她觉得是自家师兄的道行还不够精深。 “这可如何是好?” “妖潮踪迹找寻不到,凉州该如何自处?” 周薇深感事情棘手。 三日前,西平城遭遇妖潮袭击。 数万妖潮携带十数万的野兽,翻过禁军阻碍,将整个西平摧残为废墟。 而今西平城成为了鬼城,城内空无一人。 鬼城之内外,仍然有许多的尸体。 无论是妖尸、兽尸还是人尸,都还没来得及打扫。 整个战场十分狼藉。 十万禁军加边军府军,全都被埋葬在了西平。 西州平乱主将封余禅在战场上消失,下落不明,疑似战死沙场。 拱卫司出动大量司人,前来查探。 周薇身为靖妖司斩妖道堂炼气士,也被派遣到西州。 与西郡的曹肃汇合后,曹肃指明方向,认为妖潮应当在凉南活跃,但也不排除妖潮已经越过南部的大山,钻入了深山老林里。 如果这些妖族全都钻入深山老林里,那就不好办了。 大军杀不进去,对他们无可奈何。 ........ ........ 西郡。 曹肃率领朝廷残兵,在此休整。 这几日里,陆陆续续又有一些残兵被收拢过来。 都是从西平逃出来的残兵,模样十分凄惨。 西平被夷为废墟,惨不忍睹。 封余禅等朝廷大将,纷纷失踪,大军中的人心都散了。 人心一散,士气狂跌,曹肃每日进入营中,整军备战,加强训练,逐渐拉回一点部队的士气。 但西郡之中,仍然阴云密布。 每日都有大量的百姓出逃,往雍州、往西关方向而去。 整个凉州,都陷入战争泥潭。 如果和羌族打也就算了,现在是和妖作战。 连人都不是,这仗该怎么打? 百姓信心全无,向雍州方向出逃。 本来凉州的人就少,这般一来,更是没几个人了。 整个西郡都显得冷冷清清,城池中,只剩下了府军、边军和曹肃率领的禁军骑兵。 曹肃除了四处派遣探子,寻找敌踪外,就率领麾下将士,死守西郡。 西郡之中,曹肃如今话语权最终。 除了他原本的三千嫡系之外,那长水、胡骑二营的将士,也都听从曹肃将令。 曹肃把战死了主将的部队整编收纳,麾下大军数量扩张至八千人。 这其中,当然长水、胡骑两营的将士多有微词。 奈何如今曹肃威势如日中天,无人胆敢忤逆。 加之萧晏也似乎默认了曹肃的行为,两营能保持一定的原有编制,已是万幸。 如此调整下来,长水胡骑两营最终只剩下一万二千人,精编收整,两营各有六千人,而曹肃麾下达到八千人众,石勇被正式提为校尉,成为曹肃麾下张恪、罗艺、李离之后的第四大将。 而马超晋升为曹肃亲兵骑军队长,官阶达到百夫长。 张恪、李离、罗艺三人则更进一步,成为了曹肃麾下千人将。 编制调整后,部队焕然一新,士气每日稳步提升。 一月中旬,凉州又下了一场大雪。 大雪覆盖全州,数万残留的妖兵妖将突然就消失了。 曹肃在西郡等了十数日,都没有发现任何敌踪。 随后,出去探查情况的周薇告诉他,这些妖兵妖将,可能已经进入凉州南部的深山老林里。 凉州南部,有一大片的深山老林。 被称为“离山山脉”,是凉州为数不多的大范围山脉。 这山脉绵延有千里之多,一直从凉州南到天南道,断断续续皆有。 因为山脉高耸,树林野兽众多,所以少有人烟。 此地距离西郡,至少也有数百里,若是妖潮真的钻入了凉南,那西郡的危机,等于是解除了。 曹肃已经做好了在西郡再迎一波妖潮的准备,没想到根本没有任何后续。 等到了一月下旬,金城方面传来消息,十万羌族铁骑,向东而来,锋芒直指金城。 金城守将郏涛向西郡求援,向朝廷求援。 “羌族大军又来了?” 西郡的将士都懵了。 有些人觉得应该去,那是身为朝廷将士的职责。 有些人觉得不应该去,凉州妖患未平,如果丢了西郡,那才是真正的大罪一件。 因此大家都比较犹豫,无人能拿定主意。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准备听曹肃意见时。 朝廷的诏令,突然到来,传达到了西郡。 这封诏令,是天子亲自敲定,专门传达给曹肃。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虽然此时曹肃掌控者西郡的大权,但他毕竟只是昭武将军,正五品的武官,品级放眼整个中枢并不算高,何以直接惊动天子,下达专门诏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