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的廉王,也就是当年的二皇子,最近很烦。 他甚至有些怀念当年他哥当皇帝的时候,还有曾经他还只是一个二皇子的时期。 那个时候,上面有人压着,他也没有感觉像如今这般难受。 新乾皇在位的时候,其实已经封他为皇太弟。 新乾皇的儿孙们,是一个屁都没法放,朝臣们有不乐意的,那也只能忍着,因为为了大乾朝局安定,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当年看来,新乾皇还能活很久。 但世事难料,谁想到老乾皇搞出来那么一出,新乾皇直接传位给了老乾皇。 这就出现了一个很尴尬的情况。 他这个皇太弟,完全没什么鸟用了。 而老乾皇又急速赴死,追着他那孝顺儿子而去。 法理上,廉王继位,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惜,就是因为前面搞出来那么一出戏,在法理上都能挑出来他不能直接继位的合理性。 更别说这种情况下,谁能继位,其实跟占不占大义关系不是特别大。 只要能沾到点边,皇族里面能拉出来,获得入场券的人可不算少。 有了入场券,又有力量可以进入到争夺序列里的人,甭管相互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七八个人总是有的。 最后谁能继位,要么是拳头又大又硬,能压得住其他人,还有其他人身后的势力。 要么就是排排坐分果果,等什么时候吵完了,众多势力和朝臣之间的博弈结束,大家都能接受了,才有可能尘埃落定。 但现在的情况,廉王很清楚,短期内绝无可能结束。 新乾皇还在的时候,对臣子很是宽厚,已经让这些人开始蹬鼻子上脸。 后来大乾连续死了两个皇帝,曾经的大危机结束,他们不但可以蹬鼻子上脸,还能直接骑在脖子上拉屎了。 那他们会想要有一个皇帝重新俯瞰他们? 哪怕为了国运稳定,必然是需要一个皇帝。 但什么时候有,推谁上去,那就有可操作性了。 毕竟,现在诸多封王也好,皇子皇孙也好,没有一个人的威势、力量、手腕,是能全方位压得住其他势力的。 这是最关键的先决条件。 廉王倒是可以压的下其他来争皇位的人,但他压不下去那些人身后的一大堆势力。 正因为他看明白了现在的局势,只要他有什么大动作,那些人身后的所有势力,都会默契的抱团,来给他施压。 以此来让局势继续维持着现如今的情况。 维持着这种情况,他们就能在这个时间内获取大量的利益,将触角探入到大乾更深的角落里,完成利益交换,互相纠缠在一起。 到时候,便是希望最大的廉王继位,也已经尾大不掉,根本不可能清算清楚。 廉王府里,刚刚跟幕僚们结束了交谈的廉王,回到了书房里。 有府里的下人,送来了煲好的安神汤,放好之后,便见那下人后退几步却没有走,行了一礼之后,抬起头看向了廉王。 “启禀殿下,有人让我给殿下带个话,问殿下想不想在数年之内登基。 若是愿意的……” 下人话未说完,便被廉王的气势压制,直接跪在了地上,如同被压了一座山一样,趴在了地上,全身的骨骼都开始发出痛苦的呻吟。 那下人咬着牙,眼中带着一丝疯狂,强撑着道。 “若是殿下愿意,殿下可以自己选一个地方,选一个时间,来见一面。 若是不愿意,便直接处死小人吧。” 廉王阴着脸,瞪着已经口吐鲜血的下人,这个人他有印象,起码已经在府里做了上百年了。 “哪个家族?还是哪个宗门?” “跟大乾无关。” 听到这话,廉王立刻生出一丝暴怒,现在不但大乾内部魑魅魍魉暗藏,连大乾之外的人都想要来分一杯羹了么? 可是跟着,廉王眼中的怒火便慢慢消散,他满满的冷静了下来,盯着这下人。 “本王记得,你出身乾西。” “殿下能记得小人,是小人荣幸。” 廉王散去了力量,看着趴在地上的下人,脑海中大量讯息出现。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大兑,想到了大兑无孔不入,极为恶心人的谜语人。 没想到,都渗透到廉王府,渗透到他身边了。 那下人挣扎着直起腰身,艰难的跪伏在地,对着廉王叩首,低着头道。 “小人对殿下忠心耿耿,并非反叛。 小人也想尽微薄之力,助力殿下大业。 小人出身乾西,前些年,乾西混乱,邪修比较活跃。 小人出身小族,一千七百余口人,险些被邪修所害。 他们被谜语人所救。 小人修行入门之始,全靠族人支撑,才有的今天。 如此恩德,小人总是要记下的。 小人又见殿下,近来苦恼,耗神极多,还需要服用安神灵药。 正好有人找到小人,小人思虑再三,才来见殿下。 小人见识不多,若是做的不对,便是舍了命,便当是报殿下知遇之恩,也报了谜语人救我族人之恩。” 那下人口吐鲜血,声音都开始有些微弱了。 廉王看着那下人言辞恳切,暗叹一声,有这般缘由,他能说什么。 若是手下的人,尽数都是那种见利忘义之人,以怨报德之辈,他才会觉得可怕。 前些年,乾西的事情,他也是略有耳闻,但当时以他的身份,也仅仅只是略有耳闻而已,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难道还能带兵去乾西? 怕是当天,朝堂上参他的折子,都能有好几箩筐。 廉王微微垂目,开始冷静的思索,谜语人是要干什么? 大兑要干什么? 思来想去之后,他能想到的唯一的点,就是乾西一些地方了。 当年的大兑故土。 大兑的人自封印之中归来,很多在上古末期跟大乾交战过的人,到现在都还活着呢。 他们的执念,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若是大兑在这种时候,要夺回曾经的故土,大乾如今的情况,能拦得住么? 拦不住的。 朝堂上互相掣肘,到时候出兵是肯定可以,但是谁去,谁带兵,那就会扯皮很久。 那谜语人还来找他做什么? 还是以助他登基的名义? 廉王思忖良久,屈指一弹,一枚灵丹飞出,落入那下人口中。 “三天之后,城西百里,青山古亭。” 既然他去不去结果都是一样,那他便觉得还是看一看。 若是大兑真的出兵,收回故土,他可以整合兵力,带兵出击的机会就大了,能做的事情,也就多了。 下人服下丹药,行了一礼,起身之后收拾好身上的血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静静离去。 三日之后,廉王带着亲信,来到了约定的地方。 等到他坐定,便感觉对面光晕流转,一缕刀气浮现,甲十四已经坐在了那里。 看到甲十四,跟着廉王的亲随,顿时如临大敌,脸都白了。 大兑甲十四,他们谁能想到,来的是这位。 “见过廉王殿下。”甲十四坐着没动,只是拱了拱手,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你们出去吧。”廉王对亲随护卫挥了挥手,让他们都出去。 当世刀道最强者,大兑甲十四,若是想杀他们,他们已经死了。 甲十四亲自出现,反而让廉王松了口气,起码证明谜语人……不,是兑皇非常重视这件事。 老乾皇便是被那位神秘的兑皇亲手打死的。 按照廉王得到的消息,是当时兑皇走出大兑,周身燃烧着火焰,如同一个火人,裹挟着难以想象的蓬勃怒气,大有烧穿天穹的趋势。 当时有人遥遥看了一眼,便觉胸中怒气彻底失控,只剩下对老乾皇的怒火。 老乾皇强到那般地步,却还是被第一次走出大兑的兑皇活活打死,现在就有人说,当世最强者,就是兑皇。 有人觉得那肯定是用了什么特别的秘法神通,当时不少人都受到了影响。 那说当世最强者,是暴怒状态下的兑皇,反对的人就不多了。 反正别管人家用什么手段,大家只看结果。 廉王看着甲十四,暗道,难怪兑皇能压得住甲十四这等巅峰杀伐之道的强者。 若是他有这种实力,也就没现在的烦恼了。 说到底,修士还是看谁的拳头大,谁的拳头硬。 甲十四看着很是镇定的廉王,暗暗点头。 “廉王殿下,我便开门见山了。 大兑欲夺回曾经失去的故土,相比你应该能猜到。” “不错。” “那我便实话说了。 我朝陛下直言,曾经的故土,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但是,有外敌在,大乾又乱成这样,必定会给外敌机会。 陛下也想让大乾恢复秩序,省的那些邪修,天天影响到大兑。 我们只要故土,给殿下机会带兵,让殿下尽快登基。” “外敌?”廉王眉头一蹙。 “看来殿下并不知道很多事情,不可说,等殿下登基之后,自会明白。 到时候,殿下也就知道我朝陛下苦心了。 我说句实话,若非我朝陛下宅心仁厚,大乾覆灭也未尝不可。” 甲十四一看廉王似乎知道的事情不多,暂时便没了聊下去的欲望了。 他来,也只是表示一个态度而已。 “一个月内,大兑便会出兵,希望廉王殿下把握机会。” 丢下一句话,甲十四便化作一道刀光,消失在原地。 廉王坐在原地,沉默良久,一言不发的离开,回到了王府里。 大兑直接把底线都告诉他了,他先得到了信息,的确有可操作性了。 只是,他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 等登基之后再说吧。 若是无法登基,一切都是空谈。 半个月后,有邪道在乾西出没,杀人夺宝,猎杀邪法耗材的时候,一不小心踏入了大兑疆域,被正巧在附近的谜语人碰到了。 几个谜语人解救了被追杀的修士,追杀那邪道,一不小心就追到了乾西。 然后一不小心,又跟乾西的官府起了冲突。 再一不小心,有一个谜语人在这场冲突里失踪了。 而好巧不巧的,回来的谜语人汇报,追杀那邪修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大阴谋。 有邪修准备在乾西搞出来一场大血祭,最重要的消息,就在那个失踪的谜语人手里。 要不是有大乾官府的人护住了邪修,绝对已经顺利拿到情报了。 本来邪修、血祭之类的事,最近就特别敏感,又有谜语人失踪了,那能忍了? 甲十四当场就暴怒的要去砍人了,然后被甲十五拦住了,都不知道去砍谁,难道还能直接砍了乾西官府的人? 那不就成开战了。 所以,甲十五先派人深入乾西,跟这边大乾官府的人谈了谈,赶紧把人放了。 大乾官府的人傲慢的很,一口回绝,非说跟他们没关系如何如何。 然后,就有乾西的人,深明大义,悄悄告诉了谜语人,人就被关在地牢里,日夜拷打,想要窃取大兑的情报,尤其是谜语人内部的情报。 这事闹腾了几天,确认消息之后,甲十五就说,这不能忍了,哪能看着谜语人受这折磨,当即派人去劫地牢。 很快,就有不少人,眼睁睁的看着,来搭救的谜语人,带着一个满身是血,皮开肉绽的人,从地劳里冲出来,还在城内干了一架。 这看到的人就多了去了。 实锤了官府真的袒护邪修,还抓了谜语人。 跟着,谜语人救回了人,还好心给传回消息,乾西的邪修,真的准备开始血祭,祭祀的位置都找到了。 可惜,乾西这边的锦衣卫,都跟废了一样,官府还是那句话,他们压根没抓人。 可是私下里,当地的上官,肺都快气炸了,他自己都觉得肯定是有人这么干了,而且还瞒着他。 又过了几天,乾西的荒野里,有一场大战余波出现。 出手的,绝对有九阶。 等到察觉到的强者赶到的时候,只发现了一些已经被毁掉的邪祀祭坛,还有一些邪气残留。 第二天,大兑进入乾西的人,跟大乾的人碰上了,双方火气都很大,一言不合就干了一架。 第四天,大乾朝堂上就得到了消息。 兑皇大怒,直接派兵出击,入乾西,剿灭邪修。 大兑大军,势如破竹,三天时间,便突进了千里,挖出来的邪道祭坛,足足有七个。 至此,传出消息,是邪修在乾西准备了多年,准备以祭坛为阵眼,来一场声势浩大的邪祀。 第七天,乾西三千里疆域,落入大兑的掌控。 大乾朝堂上,一群人还在吵吵。 “大兑欺人太甚,瞎子都能看出来,他们就是为了夺走乾西之地!必须让宁王带兵出击!” “廉王才是最合适的。” “我看还是献王合适点。” 第十天,乾西境内,冬冬冬的声音,如同战鼓炸响。 十万身穿特制甲胃,汇合在一起,气血冲霄,在天空中隐隐化作一颗血色的虎头。 如此多的体修汇聚到一起,那可怕的气势汇聚,以兵煞之法结合,气血燃烧之下,简直是万法不侵。 大军一路平推,便是有强者遥遥看到,都忍不住勃然变色。 这还是他们印象里的牛马体修么? 那汇聚到一起的煞气和气血,简直跟一个九阶体修没什么区别了。 而且那兵煞之气,随着战斗,越来越浓郁,越来越强烈,越战越勇。 如今一路平推下来,气势如虹。 有乾西的宗门强者,只是来看了一眼,就见一道刀光从天而降,当场将其噼回了宗门里,整个驻地都被一刀切成了两半。 十五天,大兑将士,横推八千里地,一路上连一个能挡其一天的城池都没有。 更可笑的是,当地锦衣卫,望风而逃,早就没了踪影。 而当地凡人,还颇有一种喜迎王师的感觉。 而这个时候,大乾朝堂上,已经没人继续吵了。 “前天,乾西喜乐宗宗主,被一刀重伤,宗门都被一刀噼开了。 今日,终于没扛过去,被入体刀气绞杀。 昨天,乾西王氏,顽强抵抗之下,已经覆灭。 再拖下去,可能几个月之后,我们就能在这里看到大兑的铁甲大军了。” 有人沉声念叨,只是陈述事实,也不提让谁去了。 “廉王最擅统兵,还是让廉王去吧。” “附议。” “附议。” 吵了这么多天,终于还是有了结果。 这些人都有些怕了。 若大兑只是想找个借口,收回故地,那他们倒是无所谓的。 反正乾西那地方,本来就不是大乾的繁华之地。 就算被大兑收回故土,按照以往的经验,当地的宗门、家族,也都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谁想到,大兑不讲武德,区区数天,就灭了一个有一位九阶坐镇的大派,灭了一个当地根深蒂固的大家族。 尤其是甲十四,这臭不要脸的家伙,竟然还亲自出手。 一个九阶巅峰,半只脚都迈向了十阶,专精杀伐刀道的强者,亲自出手,谁能拦得住。 偏偏还被人家抓住了借口,说是大乾这边先出动九阶的。 我们的九阶只是一劫,也只是去那里看了一眼而已啊! 可惜这事解释不清楚,只要开打了,谁先出手的,就说不清楚了。 大乾这边那位一劫强者死了,那甲十四说的就是真的。 反正两人的确交手了,至于过程,已经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