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商船刚起锚离岸,那对父女就匆匆地跑上了码头。 “船家,我们要搭船!” 划船的梢公一口回绝:“姑娘!对不起,我们这是商船,不是摆渡的船,你们还是找别的船吧!” 那姑娘说:“出门在外,就请行个方便,而且我爹受了伤。” 听到他们的对话后,方德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对船老大说:“出门在外,都有不方便的时候,就让他们上来吧!” 船老大答应了声,让人放下跳板,放那对父女上船。 对方一上船,方德便看清了那卖艺汉子的容貌,国字脸,双目有力,虽然他有伤在身,但精神却是极佳。他向方德抱拳行礼:“在下苗显,这位是小女苗翠花,请问这位相公如何称呼?” 方德还没有说话,船老大已在说:“这位就是方隆号的少东家方德方老爷,两位今天算是遇上贵人了。” “方德?”那姑娘似是一震,抬头望着方德:“江南方家的方德?” 方德笑了:“我就是方德,不过我不是什么老爷,两位先进船舱休息吧,有什么话,呆会再说。” 苗显说:“那我们就打扰方老爷了。” “您太客气了,”方德对船老大说:“麻烦大哥带这两位进去歇着。” 船老大答应了声,便将苗显父女带进了船舱。 他们刚走进船舱,小鱼儿就从旁边的船舱里走了出来:“方少爷,我们小姐请你过来说话。”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将苗显父女安排好后,方德就去见李小环。 一见面,李小环就在埋怨他:“我们这是商船,可不是摆渡的船只,那两个父女来历不明,你怎么可以让他们上船,万一他们是黑道上的朋友来踩点,我们就麻烦了。” “不会吧,”方德说:“我看他们也不象坏人。” 李小环很不满地说:“你知道什么,坏人的脸上可没写着坏人两个字,我爹说了,走镖最重要的是生人勿近,这样才能防止黑道上的人来踩盘子,你倒好,倒是把人家请上船来了。” 方德笑了:“你李大小姐不是武功高强么,不怕什么小贼?” 李小环很生气:“我是说正经的,谁和你开玩笑。” 小鱼儿这时在旁添油加醋地说:“也许是咱们方少爷看上人家大闺女长得标致,想讨个小老婆,说句实话,那个女的倒是很有几分姿色。” “是么?”李小环立刻杏眼圆睁。 小鱼儿继续在旁添乱,唯恐天下不乱:“那当然了,俗话说十个男人九个好色,而且算命的给他批过八字,说他会有三个老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方德苦笑:“算命的胡说乱谄你也信。” 小鱼儿理直气壮地说:“这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听到小鱼儿这话,李小环也就得将信将疑:“如果你心里没鬼,就赶他们下船。” 她有些不讲理。 方德苦笑:“你别听小鱼儿胡说,我根本没见过他们,再说人家刚上船,我怎么能赶人家下船,这怎么行,大不了以后我全听你的。” 李小环说:“那你不许看她,更不许和她说话。” 方德唯有点头:“就听你的!” 苗显父女此刻也在谈论方德。 首先说话的是苗翠花:“想不到方德这么年青。” 苗显说:“方德十八岁接方隆号,今年刚好二十,他只大了你二岁,三年前,白管家托人给你提亲,但是你一口回绝了,要不然的话,方家的少奶奶可就是你了,现在就算你后悔也来不及了,人家已经有家室了。” “不就是那个盐帮大小姐么?她有什么了不起的!”苗翠花说:“我才不把她放在眼里! 苗显问:“你知道人家的武功家数?” “用不着知道,天下武功出少林,你女儿我可是少林正宗,她只是一个娇滴滴的少奶奶,武功再好也好也好得有限,怎么是你女儿我的对手?”苗翠花的口气很大。 “如果你这么认为,那就错了,”苗显正色地说:“这位少奶奶的武功和她的人一样深藏不露,她十六岁时,说替父出镖,在雁荡山力服雁荡七虎,名动江湖,一时无双……” “那是因为山中无老虎,小猫也称王,”苗翠花说:“等到了杭州,我一定要找机会和她较量一下,看看谁才是女中丈夫。” 苗显警告她:“到了杭州,别给我惹事生非,否则谁也帮不了你。” 苗翠花笑了:“女儿我只是说说而已,再说人家现在是方家的少奶奶,怎么会和我这个穷丫头动手?” 苗显叹息:“对于你,我可一点也不放心.” 一个月后,方德的船队终于回到了杭州码头。 船一靠岸,漕帮的弟子便开始上船卸货。 李小环一边让小鱼儿指挥漕帮弟子卸货,一边对方德说:“德哥,你先回去歇着吧,明天我叫人把货送到各商号去。” 方德笑着说:“那就有劳环姑娘了,改天我请客。” 小鱼儿在一旁说:“最好请我们吃鱼翅、燕窝。”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小心发胖,将来嫁不出去。”李小环责备她。 “不要紧,我是小姐的陪嫁丫环,方少爷不在乎多养我一个。”小鱼儿很顽皮。 李小环秀脸微红:“再胡说小心我卖了你!” “就算你要卖我,方少爷也不答应的。” “你还是少胡闹,你家小姐很凶的,连我也有些怕她,”方德说:“她若是要把你卖掉,我也拦不住。” 小鱼儿的眸子很灵活:“不说也可以,但是客却一定要请的。” 李小环这时说:“你根本不用理这个死丫头!” 方德却在摇头:“既然答应了你们,怎么可以后悔,再说一顿饭我还请得起,要不然这丫头又有话说了,记住,明天晚上我在醉香居请客。” 小鱼儿马上说:“知道啦,小姐就算不去,我也会拉她去。” “那我们明天见!” 说罢,方德已上岸而去。 方德走后,李小环仍然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发呆。 小鱼儿闪着眼睛说:“假如舍不得分开的话,就赶快让帮主把你嫁过去,这样的话就不用饱受相思之苦了,如果你不好意思开口的话,我和方少爷去说!” 李小环狠狠的瞪着她:“再胡说我撕了你的嘴。” 小鱼儿见她凶了起来,立刻软了下来:“好,不说就不说,谁让我是个丫头的命。” “那就赶快去干活,否则不准吃饭!” 李小环装得很凶. 方德上岸之后,立刻遇上了苗显父女. “两位还没有走?” 苗翠花说:“我们想问你一声四条街怎么走?” 方德很意外:“你们也去四条街?” 苗翠花冷笑:“难道就只许你去四条街?” 方德笑了:“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想不到我们居然是同路,既然是同路,那就一起走吧。” 苗显忙说:“那就有劳方少爷了。” “不用客气,走吧!” 方德在前带路,苗显父女紧跟其后。 这一路上,很多人都主动的过来和方德打招呼,问好。 “想不到这小子的人缘这么些好?”苗翠花心里这么想。 半个时辰后,他们便已接近了四条街,方家就被这四条街如众星捧月般的捧在中间。 在江湖中有个传说,无论是谁不管他在外面犯了什么事,但是只要他步入四条街,就没有人可以追究,不论是江湖人或是官府中人都不例外,但是只要你一踏入四条街就不能退出,否则生死自理。 “不知道两位到四条街是投亲还是访友?” 苗显说:“我们找一个叫白显星的人!” 方德微一沉思,说:“这个名字我没听过,好象这里没这个人!” 苗翠花急了:“你不会记错了吧。” 方德笑了:“四条街是我从小长到大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再熟悉不过了,也许是你们记错了地方。” “但是白叔说他就住在四条街,他不会骗我们的.” “姑娘先不要着急,”方德说:“也许他用了别的名字也说不定,你们就先住下来,慢慢再找。” 苗翠花眉心深锁:“你说得倒轻松,我们的银子都已经用完了。” “银子的事好说,”方德说:“如果两位没地方去,就先住在我家里,等找到了你们要找的人再走。” 苗显忙说:“这只怕不好意思吧!” “我家有的是房子,多两个人也不过是多两双筷子……” 方德的话还未说完,苗显已说:“那就打扰方少爷了!” 苗翠花却说:“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就应该互相帮助,再说我们又不是白吃白住他的,干什么这么客气?” 方德说:“姑娘教训的是,那就请吧!” 苗翠花说:“不用客气,同请!” 她已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苗显不好意思的笑了:“小女自小缺少管教,让方少爷见笑了。” 方德不以为意:“我倒觉令爱倒挺有趣!” 苗显苦笑:“自小到大,只有你这么夸她!”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苗翠花已在叫方德:“喂!你到底走不走,我可不认识路?” 方德微笑:“这就来啦。”然后他对苗显说:“有什么话等到家之后再说.我们若是再说下去,令爱就走远了。” 他们很快就跟上了苗翠花,苗翠花边走边问方德:“你和那个漕帮的大小姐是不是很熟?” “她只是经常来串门,和娘她们打打牌。” “是么?”苗翠花将信将疑。 苗显却在问:“你家里有些什么人?” 方德说:“我们方家虽然是江南望族,可是我们这一枝却人丁不旺,我这一代更是单传,家里只有我、娘、柔姐,白叔、初一和几个下人,你们来了正好,人多也热闹些,尤其是苗姑娘,我娘一定会喜欢她的。” 苗翠花振振有词地说:“哄老人家我最拿手了,只要有我在,我保证她每天都笑口常开。” 方德微笑:“那就多谢苗姑娘了。” 苗显说:“我这个女儿除了闯祸之外,就是说大话,你如果信她可就糟了.” 苗翠花不悦:“那你这样说女儿的?” “令尊只是在说笑,不用介意!” 苗翠花却说:“你不知道,我爹从来就没有夸奖过我,就好象我生来就是他的累赘!” 方德笑了:“是么?那这么好了,只要你每天做一件好事,我就夸奖你一次,另外每月还有五两工钱。” “一言为定!” 苗翠花立刻伸出了右手的小指。 “这是干什么?” “当然是拉勾了,”苗翠花说;“拉了勾就不能后悔!” “行!”方德显得很开心:“就依你!” 他与苗翠花开始拉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