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看看人间 第一百五十一章 邻家有女初长成(求订阅)
镇抚司,议事堂内,大门敞开,夏日晨光洒入,长桌两侧,锦衣排坐。 齐平居于视线中央,侃侃而谈: “皇陵案的真正幕后主使乃是蛮族,意图盗取祖陵太祖遗物,以此克制朝廷术法,其心可诛。然,皇陵重地,难以突破,层层设防,尤以雷霆禁制为最。” “恰好,草原雪山中有奇物雷击木,可导引雷霆,五年一生,今年春夏恰是成熟时,蛮族勾结徐士升,利用其手下商行,将雷击木送往京都,再由江湖组织不老林配合实施。” “不老林所掌秘术,与蛮族巫师血肉秘法相近,有理由怀疑,乃是蛮族在我凉国内所培植。 其首领,修为疑似四境神隐,且拥有血肉再生的能力,仅凭一滴血,便可复活,与雷击木搭配,便有了破祖陵禁制的可能。” “同时,为了转移视线,掩盖真相,蛮族制造了东苑案,由徐士升借助奉通牙行,将从其他州府掳掠来的百姓送入东苑,以巫族秘法吸取精血,炼制血丹。 一来,是以此增强实力,为破皇陵,增加胜算。 二来,则是故布疑阵,让朝廷将怀疑的目标,放在妖族上,东苑内的高手,身份不明,也许是不老林强者,也或许是妖族里,违抗白尊的部分,尚不确定。” “如此这般,借大雨掩护,天时人和,方有了皇陵大案,只是对方百密一疏,现场水渠内留下了雷击木残片。 所以,当我们一路追查到徐家商会时,对方知晓计划流产,为免牵拉出更多,故而,不老林高手紧急入京都,徐士升连夜出逃,由不老林首领于城外接应。 按照对方计划,等我们反应过来,徐士升早已远走高飞,一切就将到此为止。” “但巧合的是,案发前,因我私人与徐士升的矛盾,曾大举反查过他,察觉到奉通牙行的异常,周百户心思缜密,留了一枚暗子,暗中盯着。 徐士升携亲眷逃离,派人连夜‘清理’牙行,焚烧账册,呵,大概是防止查到其余官员吧,啧,那账册上的人,绝对有问题,也许就存在案件同党。” “故而,当看到对方灭口举动后,我便意识到,徐士升可能要逃,也果然扑了个空,却遭遇了不老林杀手袭杀。 也许是故意等我,以阻断查案进度,或者单纯就是报复。 好在司首提早赐我玉牌,关键时刻抵达,救我一条狗命。” “至于城外,书院两位先生感应到强者到来,前往阻击,敌人败走,徐士升身种诅咒死亡……这就是整个案情的脉络了。” 齐平说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润喉咙。 长桌两旁,众锦衣沉默,良久,方面露恍然赞叹。 相比于齐平,他们虽也知晓个七七八八,但线索都是零散的,等同于碎片。 直到此刻,齐平用一条线,将所有事贯穿起来,案件全貌才真正清晰明白。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大嗓门校尉拍案,恍然的模样,也没有别的词说。 裴少卿赞叹道: “如此说来,果真是密谋已久,若你未能查到雷击木,或没有牙行的事,那徐士升,恐怕还优哉游哉。” 余庆点头,表示同意,认同齐平的功劳最大。 他不禁想,如果没有齐平,恐怕此案最后,会落得个妖族背锅,内应逍遥的结局。 柳叶眉,长腿细腰的刀妹鼓了鼓腮,有些沮丧。 她几乎全程跟下来,感觉与齐平的破案水平,非但没有拉近,反而越拉越大了。 恩,有些人,站在远处去望,觉得不过尔尔。 直到你站在他身边,才会意识到,智商差距…… 就很气。 齐平微笑不语,心中却是一叹。 说给校尉们的版本,其实还是残缺的,还有一些疑点未明。 且不论徐士升的同党还有哪些,皇帝与妖族有什么内情,单是那场四境之战,他就想不通。 不老林首领与书院明显有关系,但大抵是一些旧事。 真正的问题在于,对方为何主动暴露自身。 齐平有种奇怪的感觉,对方过来,可能根本就不是为了徐士升,也从未在乎过这位文官的死活,只是来……表明些什么,宣告些什么。 比如自己回来了…… 又或者,用一场战斗,告诉所有人,皇陵案就是我做的。 毕竟……血肉重生的能力,可以解释如何能避开禁制雷霆。 “当敌人展示什么的时候,也许,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隐藏别的。”齐平暗忖,旋即摇头。 不再深想。 那超出了他的能力和职责,就交给朝堂大佬去博弈吧,他不准备掺和了。 这时候,外头有吏员过来,说道: “早朝出大事了。” 接着,将宫里传出的消息讲了一番,众人面面相觑,倒并不意外。 昨晚,因齐平下令阻截及时,徐家其余亲眷,成功被校尉们拦了下来,没能逃出城去,而一些关系稍远的亲眷,尚且对自身的命运一无所知。 齐平虽与徐家有仇,但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株连这种事,并没有啥好感,但也不会,也没能力去阻止就是。 总之,徐家这回,算是彻底完了。 案件结束,后续肯定还有论功行赏,齐平只盼着,多发点修炼资源,尽快破境。 这个世界太危险,没有足够的实力,回档都救不了自己。 “妈蛋,一个洗髓就把我压的死死的,越阶挑战怎么就这么难。”齐平很不爽,拍拍屁股,跟余庆说了声,往家里走。 修炼的事,可以先放放,但一夜未归,总得回家说一声。 …… 皇宫。 当内阁及六部官员离开,皇帝又坐了一会,方起身出门。 “陛下?”冯公公询问。 皇帝说:“摆驾延禧宫。” 延禧宫,乃是胡贵妃的居所。 很快,皇帝车辇抵达,穿大红宫裙,妖冶魅惑的贵妃迎出,笑意盈盈的,款款福了一身: “陛下怎么来了。” 皇帝笑道:“进屋说。” 宫娥侍卫,等在院外,未曾靠近,等两人进了正屋,皇帝在椅子上坐了,喝了口茶,才说: “案子已经结了。” 他将早朝上的处置说了一番。 胡贵妃安静听着,抿嘴娇笑:“这些,没必要说给臣妾的。” 皇帝叹了口气,说道: “自太祖真武皇帝与妖族缔结盟约以来,两族交好,已有三百载,蛮子离间,其心可诛。” 胡贵妃笑意盈盈。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皇帝起身离开,胡贵妃先行恭送,旋即回到寝宫,对贴身侍女道: “本宫乏了,你等勿要打扰。” “是,娘娘。” 宫女应声。 便见房门合拢,一片安静。 …… 宫外。 皇帝乘车离开延禧宫,返回自己处理政事的乾清宫,御书房就在东侧的昭仁殿,西侧为传膳办事的弘德殿。 加上其余各职能殿宇,基本构成了皇帝日常活动范围。 许是因天气晴朗,亦或者,案件落幕,想要散散心,皇帝未入殿宇,只在庭院小花园内驻足,望着草原的方向走神。 冯公公侍立一旁,安静的仿佛不存在。 “说来,朕好久没去拜访太傅了。”皇帝突然感慨说。 冯公公笑道:“陛下若要去,奴才这边差人安排。” 皇帝有些意动,这时候,有太监踩着小碎步赶来,禀告道: “陛下,道院经历部,昨夜感知,宛州区域,有大量朝廷术法释放,尚不明确缘由。” 皇帝颦眉,询问了两句,下令召负责宛州方向奏报官员入宫。 拜访的事,自然便搁置了。 …… “哒哒哒。” 齐平离开镇抚司,眯着眼睛,感受阳光宣泄泼洒。 昨晚黄骠马跑了以后,给附近禁军找到,根据马鞍上的标记,送回了镇抚司衙门。 折腾了大半夜,显得有点蔫蔫的。 齐平爱惜的一边骑,一边用木梳子替它梳毛,心想等回去,好好犒赏下,在饲料里多打几个鸡蛋什么的…… 忽然,就看到前方一片骚乱。 有官差押着犯人走来,两侧民众围观。 齐平好奇看去,乐了,还是个熟人,天下书楼的东家,徐名远。 此刻,富态的中年商人头发散乱,脸庞青紫,戴着枷锁,浑噩前行。 “怎么回事?”齐平坐在马上发问。 押解的官差看到他一身青衫,先是扬眉,待看到齐平手中拎起来的腰牌,顿时露出谦卑笑容,拱手道: “禀大人,朝廷的发令,徐府抄家灭族,一应产业查封,我们过去的时候,这徐名远还想跑,呵呵,也不想想,天子的令,他跑哪去。” 人群中,徐名远浑噩抬头,看到齐平,目眦欲裂: “是你……竖子……” “啪!”押解官差闻言,脸一沉,一刀鞘抽过去,打的书商哀嚎一声,口吐鲜血,牙崩了几颗。 围观百姓有人叫好,显然,徐名远这名商人平素作风极差,此番算作罪有应得了。 齐平淡漠点头,未再说什么,拔马便走。 回家途中,路过天下书楼的铺子,发现已尽数查封,齐平吐了口气,快步返回南城。 …… 六角巷。 天气清朗明媚,街上的人也笑容满面的,没人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一切阴郁都随风飘散了。 “老板,红楼上新了没。” “给我拿一册《诗百篇》,对,就是桃川诗会上,齐公子的诗集,什么?卖光了?还没上货?你莫非消遣我……” “别急别急,唉,掌柜的,这书屋太小,何时再开几间分店。” 铺子内外,一片热闹喧嚣。 范贰跟两个伙计忙的不可开交,连连致歉,齐平见状,灰溜溜从侧门进了小院,正看到齐姝抱着个大木盆,走出来。 里头是洗好的衣服,准备往晾衣绳上挂,看到他,细细的眉间蹙起:“散值回来了?” “恩。”齐平笑呵呵点头,“下午我再过去。” 齐姝撇撇嘴,不满道:“衙门真抠门,就不能多放点假。” 齐平笑眯眯的,走过去帮她晾衣裳,昨晚的腥风血雨不见了,只剩下眼前的平安喜乐。 “早食吃了么?” “啊,忘了。” “……我给你买点去,等等。” 不多时,齐姝去而复返,拎着个食盒,里头是热腾腾的肉包,茶叶蛋,还有大碗的米粥。 齐平吃饭的时候,穷苦少女说道: “房子的事,已经谈妥了,就上回说的,铺子后街的院子,房契范贰帮着弄的,加上购置家具,花了小五百两呢。” 说着,少女一脸心疼的样子,没法子,京都房子太贵,而且六角巷这边,环境位置也都好,还临商业街,更贵。 当然,与内城动辄上千两还是有差距,但也看得出,齐姝近来花钱也没那么抠搜了……起码,在该花的地方,不会了。 蛮好。 “院子挺大的,以后你娶媳妇都够住了,范贰雇了打扫婆子和厨娘,之后住现在这小院,做杂活,也会一起给咱家打扫,就不用单独雇了。 我想下,家丁丫鬟啥的,先不要了,又不是一大家子,雇来也没用。 对了,我跟邻居已经混熟了,咱隔壁,有个老爷子带着孙女过,看着挺有文化的,姓云……” 齐姝眉飞色舞说着,都是些鸡零狗碎的事,齐平却听得津津有味。 尤其,在得知小妹与那个叫做云青儿的同龄少女相熟,近来已经成了朋友后,心情愈发不错。 他一直担心,齐姝在家里没人说话,恩,也不是没人,书铺里一天天络绎不绝的,但都是男的,也没个同龄朋友啥的。 社交圈子太窄。 如今能在邻居里找到,再好不过。 “恩,这样啊,那等有空了,这两天,搬过去后,我买点东西,去拜访下人家。”齐平说。 这年代,跟后世那种住筒子楼的淡漠不同,邻里关系是很重要的。 齐姝点头,喜滋滋的样子,很憧憬,忽然说: “对了,那位云老先生也看红楼呢,还有你的诗集,也买了。昨个还来了,想见见你,说看下压服了整个京都文坛的诗人是啥样子。” 语气很自豪。 她不懂诗词,也看不出好坏,但也知道自家大哥很厉害。 齐平吃着包子,笑呵呵摇头: “假若你吃到一个鸡蛋,觉得好吃,味道不错,又何必去认识下蛋的母鸡呢?” “好一个‘鸡蛋论’!”话落,忽而,院中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 齐家兄妹扭头,就看到,一对祖孙迈步,走进小院。 说话的,是一个笑容和煦,气质温文的老者,鬓角霜白,蓄着山羊须,穿着灰扑扑的袍子。 老人身旁,跟着一名少女,一袭碧色圆领罩衫,白净秀丽的脸蛋,发辫于脑后绾起,额头垂下齐刘海。 眼眸黑白分明,目光正大胆地朝齐平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