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你现在是白灵萱
柳若虹跟着上了一天心理课,仗着白灵萱的知识功底,也不至于听得云里雾里,但对这些西方邪说她是提不起半点好感。 弗氏的理论早就被心理学界内外批判了个遍,对心理稍有涉猎的人,都大多把批判弗洛伊德当做一种学术上的正确,可无论再怎么批判,弗洛伊德对这个世界的影响依旧意义深远。 一是其提出的潜意识至今仍是心理学的重要思考框架,并蔓延到心理学以外的领域被人们挂在嘴上,乃至日用而不知。二是他的性学理论对整个世界的集体意识造成了重大的冲击,这为他招来无数攻击,可事实就是对性解放的态度,从弗洛伊德之后发生了重大改变。 而这种不知羞耻的论调,把人当做被生育本能冲动驱使的机器看待的理论核心,放在任何时代都是对整个人类文明进行羞辱的炸裂存在。 至少带着社会规训的成见来看,这就是一种羞辱。 发展到如今,弗洛伊德的著作已经被当做文学类内容来学习了。 可是,一天的课上下来,柳若虹还是觉得这很不要脸,简直臭不要脸,这些不知羞耻的西方人满脑子男欢女爱,连她这个出身合欢宗的人都要看不下去了。尽管关于弗洛伊德,今天的课上半点也没讲。 “你们整天就学这种东西?真是下作!”下课之后,仿佛仍在面红耳赤的柳若虹恨恨的批判着。 白灵萱不屑地在脑子里跟另一个自己吵着架:“你觉得下作,那只是你自己肮脏想法的投射,人只能看见自己所理解的世界,你的眼前本来就有厚厚的有色眼镜,不借助这个眼镜你什么也看不到。所以心理学不下作,下作的是你。” “我又不是骂你,我骂的是这些西方邪说,你跟我较什么劲?” “对不起,这些西方学说比你这个闯入者可爱多了。而且你以前借着什么采补之术都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有什么资格批判心理学?” “你懂什么,那是修炼,是逆天而行的无上大道。”柳若虹感觉自己被冒犯到,大怒中宣布自己的理念,以正视听。 “逆天而行?无上大道?你真有脸说,和原始人打猎采摘野果的掠夺求存有什么区别?就是最普通的生存本能延伸而已,还不就是饮食男女的事,也不知道你在那高傲些什么,不害臊。”白灵萱毫不客气地骂了回去。 随着对彼此了解的加深,白灵萱已经知道了,柳若虹刚刚侵入她的心智时,确实能轻易抹杀她,但事到如今,随着两者的融合,柳若虹已经不可能毫无代价地杀死她,因为这就是灵魂的自残,想要把她干干净净的捻灭,柳若虹自己也会付出难以接受的代价,反过来对她白灵萱而言也是一样,所以她不再心心念念将其赶走,但也是该骂就骂,绝不惯着任何臭毛病。 张望洋总算见到了自己的女友,柳若虹拗不过白灵萱,只瞥了一句“不许出去开房”就缩入心灵的角落里去想自己的事情了。 白灵萱也没打算今天就开房,觉得柳若虹这人简直可笑。 那话怎么说来着?对,满嘴仁义道德,满脑子男盗女娼。这个柳若虹甚至连满嘴仁义道德都谈不上。 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救人的道士究竟使了什么神通,张望洋看起来健康极了,不但神完气足,而且还能鞍前马后。 俩人手拉着手跑去看电影,只不过近些年的电影虽有一些爆款,但很多在故事性上都乏善可陈,所以在电影院里,俩人也不过是在环境声的伴随下聊着彼此的悄悄话而已。白灵萱有一些介意,毕竟心里还有个外人在这偷听,可是无论是自己听到的,还是自己想说的,都逃不过柳若虹的感知,所以介意也没办法。 因为下午只排了一节课,看完电影也才刚到饭点,张望洋又说附近有家不错的馆子,问要不要一起去。 正说话间,张望洋的电话响了,接通电话,是陈宇沫打的:“喂老张,你和大白在一起没?” “在呢呀,咋了?” “潇潇说咱们两个宿舍一起聚餐,你带大白一起,就在学校附近的蜀锦楼吃。” 张望洋看了一眼白灵萱:“你吃辣不?” 白灵萱说:“吃呀,怎么了。” 张望洋:“说咱们两个宿舍聚餐,有人请客,去蜀锦楼吃川菜。” “是应月蓉请客?”柳若虹突然冒出来插嘴,不过张望洋完全感觉不出来。 张望洋一脸痴呆:“应月蓉?你们那个新室友?我还没见过呢。” 陈宇沫说:“对,应月蓉请客,你们一起,赶紧的。” 陈宇沫说完就把电话给扣了,他扣电话从来都很强势,而且是扣了之后轻易不会再接那种,翻译翻译就是,他拒绝你的拒绝。 “走吧,吃白食去。”张望洋拉着白灵萱就要走。 柳若虹很抗拒,想说不去,却被白灵萱给拦住了,俩人在心里掐架,表面上的白灵萱一言不发,被乖乖拉着走。 最后柳若虹无奈,这仇家的饭是不吃也得吃了。 “哟,我差点忘了,你就是因为跟应月蓉过不去,所以身体丢了,跑到我身体里来的。”白灵萱仿佛善解人意的嘲讽。 柳若虹却冷笑:“你不要只顾着嘲讽我,别说我没提醒你,应月蓉这个女人城府很深,不是什么善茬,就你,在她手里更讨不到好。” “可我压根不打算跟她作对呀。”白灵萱无所谓道。 柳若虹说:“不可能,你想让我咽下这口气,绝无可能,此仇不报,我就不是柳若虹!” 白灵萱冷笑:“你本来就不是柳若虹,你现在是白灵萱。” 柳若虹:“你……!” 白灵萱:“我说的有错吗?” 柳若虹觉得这话分明不对,但又不知道可以怎么反驳,沉默了下来。白灵萱却没放过她。 “你的记忆我也知道,说起来,应月蓉不是你的师妹吗,你们一起长大一起修行,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她吗?” 柳若虹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竭力否认:“你胡说八道,我哪会喜欢她这种人,我是她师姐,师父不在了,宗主怎么能轮到她来做?她们全都是偏心的,都向着这个应月蓉,还不是她巧言令色,擅长蛊惑人心。” “你没有证据……”白灵萱不失时机地提醒道,作为记忆的旁观者,她最有资格说这句话。 “要什么证据,她登上宗主之位,便不把我这个师姐放在眼里,凡事颐指气使,当众驳我颜面,我为什么不能讨厌她?” “可那些事,如果角色对调,你来做宗主,难道你会做得和她不一样……?”白灵萱并没放弃跟柳若虹讲道理,毕竟是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她还是想争取一番。 “那个宗主之位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就是为了这种位高权重的感觉,她才从我手里夺走了这个位置!”柳若虹近乎歇斯底里。 白灵萱一时哑口无言,心理问题就是这样,形成自己的逻辑闭环,源源不绝滋生负面情绪,却无法处置。如果有朝一日,当事人困在这样的闭环里,失去了用现实检验想法的能力,宁可相信幻想的一切即是真实时,精神疾病就会不可避免地发生。 “算了,我也不强迫你接受我的意见,但你知道我的意见是什么,就这样吧。” “哼,无知小辈,不要妄想教训我。” “随你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