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梵岩天就像是饿狼见到新鲜血肉一般,食客们不屑的眼神,他是真的没看到。 肚子饱了,人的活力也回来了,重重打了个饱嗝,他满足扫了眼周围。 人的注意力不会很持久,尤其是对茫茫人海中一个陌生人的,此时周围的食客们却都没有再关注他了。 “谢谢,三文钱。”桌上只剩光滑如镜的盘子,小儿笑呵呵上前。 “哦。”也不管价格合不合理,见状,梵岩天掏出了一两银子。 接过银子,小二脸上灿烂,说了句稍等,人就跑向柜台处。 百无聊赖般扫视着喧闹周遭,梵岩天心中正在打算着。 “公子,这是找您的钱。”这是,小二笑眯眯上去,递过一串钱给他。 点点头,思绪回归,他接过小二手中的钱。 也没点数,梵岩天直接放进了衣袋里。 “客官慢走。”见其要往门口行去,小二笑道。 天色黄昏,小贩们准备收摊了,夕阳拉长了梵岩天的影子,他来到一家贩卖家具冷清的店里。 店内堆放这各类家具,有木床、木桌、椅子、门窗等等一系列做工精巧的家具。 “朋友,需要点什么?”老板是个精瘦的老者,花白胡须飘飘,见到有人,连忙从柜台后面走出。 “我需要两把椅子,一张大概这么长这么高的桌子。”看了老者一眼,梵岩天用手做了个大概比了下尺寸。 闻言,老板沉吟,随即笑道:“请跟我来这边。” 右手挂着一张长长方方崭新的桌子,左右提着两个椅子,梵岩天又到一家布衣店裁了张淡黄色桌布。 一路搬着桌子椅子,他来到附近一家客栈,并住了进去。 客栈房间内,侧身躺在床上,梵岩天总算松了口气,一切皆准备好,只差明日正式开张了。 没错,他想了又想,见凡俗间算命游方道士都会准备这些玩意,心想觉得却也比较正式,这才有了这一幕。 “司马雁呀司马雁!要是你知我还没死,又会是个什么模样呢?”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司马雁身影,他轻叹道。 天明,阳光透过窗隙钻进屋子,温暖且又柔和,同时,床榻上的梵岩天也睁开了眼睛。 “昨日那少年倒是大方,居然给了我这般多银钱,希望今日也能有这好运才是。”快速穿戴好衣服,搬着桌椅,他径直出了房间。 今日不同往日,经过前段时日苦日子,梵岩天自然不敢再懒床,现在的他已不是什么人劫境修士,如今只是个普通凡人而已,这点他也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清冷的风吹着,天空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龙鼎城各处已渐渐热闹了。 繁华喧嚣的大街上,梵岩天静静端坐在街边一张桌子后面,闭目养神着。 只见木桌上盖着一张淡黄色长长的绸缎,左后各有一张椅子,桌子前面延伸出来绸子上写着:“上知万古事,下晓三载明,只算命理是,不做开路人。” 人群越聚越多,经历昨日之事的人也基本都到齐了,遇到梵岩天这等奇人,如不算算,他(她)们又岂会甘心? “在下王先绘,昨日一睹先生风采,学生心下实仰慕至极,今日冒昧前来,还请先生为我算上一算。”此时坐在一旁是一个文士模样年轻人,把生辰八字报上后,他行了一礼笑道。 目光在男子脸上扫了一圈,梵岩天点点头,闭目开始念诵口诀。 在时间长河中,随着梵岩天不停念咒,男子前世今生不停在他脑海中闪烁着。 “你想知道什么?”须臾,他睁开眼,看向男子。 “学生想知道,学生明年能否高中。” 闻言,梵岩天微微摇头。 见他模样,男子心下一沉,有些失落道:“不能吗……” 大元朝每州皆设有科举,每十年会从各城会设立考场选拔人才,然后再又各城推荐上报给行政城,最后再由行政城处理递交给州王予以批阅择选人才录用。 在大元朝,所有年轻子弟无不希望金榜题名,跻身仕途,以光宗耀祖。 但是,在人口如此众多人才济济的大元朝,又岂是那般容易高中的呢? 梵岩天皱眉,在刚才画面中,他看到了在战乱中男子身死的情况,不禁犹豫该不该说。 “这龙鼎城非你久待之地,若想活命,贫道劝你还是早些离去吧。”或许是不忍心,他看向男子,正色道。 “什么?”男子一呆。 “信与不信在你,下一个。”话已经说了,他也懒的继续解释。 “多少钱?”脸色有些难看,男子心里虽不愿相信梵岩天的话,但是他又怕,颤抖着身子站了起来。 闻言,梵岩天愣了愣,他还真没想过给人算命要收多少钱,不禁开始沉思。 “十文钱吧。”想到自己才刚开张,他道。 众人心喜,十文钱对他们来说并不多。 时间流逝,已至午时,看了看天时,肚子也饿了,梵岩天对左侧神情紧张无比的老者道:“你明年运势较为不错,所患脑疾也会有改善,不用担心。” 老者一听,布满皱眉脸上露出笑容,他就是怕自己活不过明年,便问了梵岩天明年他是否还是人世。 “好了,贫道肚内已空,也要进食了,各位未时再来吧。”他收了老者钱,站了起来看向众人。 闻言,众人虽不满,却不敢放肆,纷纷散去。 给了一个少年两个铜钱让其看住摊子,他迈步向附近一个客栈行去。 “城主夫人啊,啧啧,真美啊。” “莫要乱语,小心惹大祸。” 正要进到一家名叫宣季楼客栈内,突然远处传来锣鼓喧嚣声,再听一旁两个男子对话,梵岩天脚步微顿,心里有些诧异看了过去。 只见八马拉车辇而来,兵士家丁丫鬟连起了长龙,锣声脆响,伴随着马蹄声,一个金稠闪耀玉珠盖顶的轿子出现在眼前。 宽敞的街道上,行人纷纷躲避,注目观看。 借着珠帘,一个正襟危坐凤冠霞帔的女子若隐若现,梵岩天心下好奇,不禁打量着。 越来越近,车辇离他只有一丈左右距离时,里面之人相貌也被他看得个清楚。 “什么!”瞪眼望着里面肤白貌美,端庄娴静的女子,他不禁愕然。 在他眼里,只见是棵玉兰树亭亭矗立在里面,似乎不敢相信,梵岩天揉了揉眼睛。 “这城主夫人莫非是个树妖?”再次确认后,他嘀咕道。 车辇里面女人似有感,美目微转,看向梵岩天位置。 “我如今法力都没了,这树妖已是凝神境的修为,还是不要惹她的好。”见其目光看过来,梵岩天心中一惊,连忙装作一副惊叹模样。 车辇内女子微微蹙眉,刚才她明显感到有人在窥视,可是看去却只发现一个仰慕的年轻男子,心中不由露出警惕。 “你去叫把那黄衣男子带上,一会本宫有话要与他说。”美目看向车旁一名丫鬟,女子声音很是空灵道。 丫鬟一愣,心中有些不解,但还是听令走了过去。 对方神念落在自己身上,又见那丫鬟行来,梵岩天暗道不好。 丫鬟看上去三十左右年纪,目光坐在梵岩天身上,打量着他。 “这男子长的却是不错,莫非夫人看上了他?”心下疑惑,她冷声道:“夫人有事要与你说,你且跟我来。” 丫鬟个身材不高不矮,长相普通,梵岩天上下打量着她。 “没听到吗?”见其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她有些不悦。 一城之主夫人,一般人自然是不敢违抗的,思及此,他只好咬牙跟上。 龙鼎城城主府建立在城正中央处,整个城主府犹如一个皇宫似的,气派且恢宏。 一路穿过亭湖,花园,走在廊道上,跟着丫鬟,看着前方的丽影,梵岩天心里泛苦水,接下来自己似乎要大祸了。 “你紧张什么?”瞥他一眼,丫鬟嗤笑一声,她最是见不得靠女子上位的男人。 不明白为何惹了这丫鬟,他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穿过长长走廊,来到一处院子,只见四五栋楼房雅致的排列在院内,城主夫人停了下来。 留下几个伺候的丫鬟,其他人皆被她屏退。 院落内,梵岩天不禁咽了口唾沫,有些心虚。 “带他去休息。”心神一直注意着梵岩天神态,见其脸上并无异状,她声音不容置疑道。 “喏。”一名丫鬟欠身上前,示意他跟上。 “今晚且试他一试便知结果。”目光落在其身上,城主夫人有了计较。 一间装饰精美房间内,梵岩天心下焦急走来走去,没想到自己只是随意一瞥,这女人就发现了他。 “这树妖乃凝神后期之境,如今我怎会是其对手,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是好啊!”一时间,他失了方寸。 夜深人静,整个城主府除了走廊微亮的灯火,各处已然陷入黑暗中。 使了法术让城主昏睡过去,又一如既往把一个水壶变作了她的模样,身形一闪,城主夫人便消失在房间内。 屋外静悄悄黑漆漆,黑暗中,梵岩天侧身靠在床榻上。 一阵冷风吹开了窗户,一道黑影慢慢的靠近了床榻。 身子一僵,梵岩天心中苦笑,知道那树妖来了。 “道友,既然发现我了,为何不敢转身?”突然,一道空灵声音传来。 黑暗中,后颈凉飕飕,梵岩天心中思绪着,很明显,对方已经发现了白天是他在窥视,虽不明白对方怎么发现的,他心中还是很紧张。 脑袋慢慢转过去,映入眼前的却是密密麻麻尖锐的树枝,在他转身刹那,猛的包裹住了他整张脸。 “哼,果然白天是你!”冷笑一声,女子整个身子化身成无数黑色枝条缠绕了上来。 心中大骇,片刻身上便被树枝插的鲜血淋漓,梵岩天一阵龇牙咧嘴。 “我命休矣!”他已然心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