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里面道路可谓四通八达，蹓跶了一阵，说起来还真是个休闲好去处。不但有卖纪念品的，甚至还有洗脚按摩搓澡的，自然也少不了茶馆。　　 镇里最多的还是各种风格的小旅馆，这也算是一种市场自发调节。旅馆都不提供饭食，想吃饭去镇上的饭店。镇里还有规定是想喝酒必须凭住宿证明，像孙彧张薇薇这样只是歇个脚的是买不到酒的。本来这是很久以前就有的规定，以避免酒后驾驶。虽然到了这个时候其实已经不太有意义，只不过一直没有人提议修订这一条，于是就留存至今了。这跟孙彧张薇薇关系不大，他俩都不怎么喝酒。　　 路上碰不到什么人，镇子外面停的船却不少，虽然不至于塞满了泊位，但与他们在镇上屋里屋外碰到的人数不成比例。这是件很令人奇怪的事情，在学院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类似的情况，然而终端却毫不在意的认为习惯就好，真不是灵异事件或者空间折叠技术，纯粹就是碰不到。并且，等下他们重新上路速度起来之后，会发现路上只有他们的船。　　 “这就是地广人稀吧。”张薇薇表示理解，毕竟她也一个人闲逛了好一阵子，这种情况也是屡见不鲜，只是没想过为什么。但即便是这个解释，也仅仅只是一个解释，对她来说是属于你就那么一说我就那么一听的事情。　　 孙彧也是一样。　　 至于纪念品什么的，终端建议他们到出口再买，如果一定想要的话。也没什么特别原因，只是诺大一个星球，到一个地方买点东西到一个地方买点东西，怕他们装不下。　　 孙彧看了看张薇薇，他自己不怎买东西，张薇薇就说不定了，向来都是凭眼缘。　　 张薇薇也没在意，主要是这里的纪念品给她的感觉很熟悉，怎么看也像是他们以前在一些旅游景点看到的那些一样性质的东西，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兴趣。　　 虽然公平的说，这里卖的纪念品本身肯定是货真价实的，而所谓买也只是登记确认一下，并不需要真的当场付款。　　 “除了不怎么看得到人，这镇子觉不觉得还少了点啥？”孙彧问道。　　 “嗯，少了点背景音乐，什么江南皮革厂啊，滴滴答答之类的。我早发现了，很少在户外能听到各种音乐或者噪声的。”　　 “会被处罚？”　　 “没查到有这种规定啊，大概是新社会新风尚？”张薇薇看着路边墙角水沟里潺潺流动的清水，“你说这水哪来的？”　　 孙彧顺着水沟看了看，“大概有地下通道从河里抽过来，然后又从水沟排回去的吧。”　　 “要不采点样本鉴定一下？”　　 “你这么闲的吗？”孙彧挑了挑眉毛。　　 张薇薇不以为意，伸手在墙上抹了一把，然后翻过手掌看了看，并没有粉末粘在上面，“这也不知道是啥涂料，看起来挺粗糙，摸起来也挺有颗粒感，但是不掉。”　　 “又打算拿去化验下？”　　 张薇薇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算了，走吧，不在这里花太多时间了。”　　 两人于是沿着巷子回到了镇外停泊场外沿，就近找了个传送点回到飞船。　　 “接下来去哪？”张薇薇拍了拍舒克。　　 “我们现在是在南极，接下来要一直向北到2000公里外的城市。”　　 “南极？”　　 “看冰川可以到五号星球，4号星都是人造自然景观，太过恶劣的地形是没有的。”舒克知道张薇薇想说啥。　　 下一个目的地叫城市，在计划路线的时候，看到这名字两人不免有些愕然。不过看到星球上其他有名字的地方的名称，也就只好哈哈哈了。　　 城市，是一个叫城的市，这个市是孙彧他们学过的“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的市。顾名思义，城市是四号星的一个物资集散地，而四号星这一层，主要是作为本太阳系的农业基地之一，产出的农牧渔业产品，供应整个太阳系。　　 虽然工厂生产的东西也能吃，口味营养也不比地里长出来的差，而且产量还有保障。但是，能吃地里长的谁还去吃炉子里烧出来的呢？　　 既然已经达成了不用那么赶的共识，两人也就有余暇看一看路上地面风景了。速度不快，飞行高度也就不算太高，切换成了全景视角俯瞰大地也正好。　　 小镇外面的草场实际上是一片牧场，远远看到的建筑物，便是这片牧场的附属建筑。　　 之前在镇上看不到，现在从空中看下去，只见地面上星罗棋布着一群群牲畜，正自在的随处游荡。畜群上方飘着一些无人机，这些无人机只是飘着，似乎并没有干预畜群行动。　　 “这地方可以骑马吗？”张薇薇又拍了一下舒克。　　 “可以的。打算安排吗？”　　 “不，就问下，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吃完饭出来张薇薇就变得很从容淡定，没有之前那种干什么事都急冲冲的感觉，看来是受到了这里环境的影响，孙彧想着，农业社会确实节奏要慢一些。　　 加上大草原以前他们去过，就没有作什么停留，飞船很快就飞出了牧场边缘。　　 挨着牧场的是一片田地，地面被纵横交错的沟渠分成一块块。虽然大水漫灌在孙彧他们的老家被认为是非常严重的浪费行为，但在这里却没有这个问题。多余的水分要么被蒸发回到大气重新进入环流，要么渗到底部最终被回收，至于留在土壤里的水分，那就决不能被认为是浪费了。　　 牧场和田地之间并没有屏障，看来似乎并不担心牲畜跑地里糟蹋庄稼，因为边缘长的草和种的庄稼对于牲畜来说，都不好吃，也不好闻。所以，只要不受惊，畜群自己并不会往这边移动。　　 看着地面棋盘一样的田地，孙彧多少有点愣神，毕竟农民的后代，看到庄稼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张薇薇很识趣地没有打扰他，只是站在一旁安静地一起看着地面。　　 无声中飞船飞到了城市边缘，空中飞船多了起来，地面也从种着庄稼的田地变成了点缀着花草树木的广场。　　 按照规定，他们要把飞船停在市外的飞船停泊场，然后可以借用停泊场提供的地面穿梭车进市区。一般来说，停泊场提供各种型号和用途的穿梭车，可以运货，可以载人。借用手续很简单，选好车，终端连接一下车载主机做个登记，还车的时候也只需要停到适当的地方然后登出即可。　　 张薇薇选了一辆看上去像是一部敞篷跑车的穿梭车，孙彧本来看上了一部外型像bj212的车，不过张薇薇先跑过去登记了，也就算了。　　 市里房屋都不高，大部分都是平房，前店后仓的风格，占地都挺广。而一些两三层高的都是饭店或者旅店之类的。　　 “唔，真有趣。”孙彧咕哝了一句，“浓浓的古风啊。”　　 张薇薇咯咯笑了起来，转头问终端这里都交流些什么物资。　　 终端介绍说这里主要是供应各种作物种子禽畜水产幼体，以及饲料肥料之类的，毕竟这一层的出产主打自然生长以及野地放养。而在北极出口附近的市，就是供应各种成品了。　　 市里人不少，刚才一路孤舟独行，突然就人潮涌动，这种反差再一次让孙彧失神。　　 “习惯就好。”张薇薇看到孙彧表情，微微一笑。　　 “这种人头涌涌的场景还是很熟悉的，就是想不到在这里还能看到。其实这里根本就不需要真人出面吧。”　　 “嗯。大概都是来凑热闹的。按道理，这个市都没必要设。”穿梭车自动驾驶着，两人一边看着街景，一边闲聊着。　　 确实也是如此，街头来来往往的人群基本上都不是来办正事而是来找乐子的，这其中也包括孙彧张薇薇。不过仍然没有人跳出来找茬，路上偶尔看到车祸，那也是自动驾驶的锅，等待处理的乘客站在边上聊天。　　 “看得出来，平常见到个真人挺不容易的，大家都很珍惜。”张薇薇回头看了看在路边聊得热火朝天的车祸当事人，感慨了一句。　　 “是的，所以我们都有个仿真模式，在顾客初始化行驶模式时是可选项。”突然车里响起了这么一句话，环境比较嘈杂，突然出现的声音倒也没有吓到谁。　　 “还以为车载主机不会说话的。”孙彧有点惊奇，张薇薇倒是见怪不怪。　　 “那咋可能，半天没触发关键字，我也不好插话，可把我急死了。”　　 “那个仿真模式怎么回事？”　　 “也没啥特别的，就是选了仿真模式的车，会车的时候会随机触发碰撞。我知道你们还想问啥，这也还是以前借车的人提的需求，管理处觉得挺合理，就加上了。你们想啊，这年代还有什么事是要真人亲自来办的，来这的可不都是找乐子来的么。”　　 “包括各种意外？”　　 “那倒也说不上，主要平常工作的时候难得见到几个真人，或者经常见到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为了大家的心理健康，尽可能的创造机会能让真人直接面对面交流，仿真模式只是手段之一罢了。当然，你们没选这个模式的话，那就不会撞的。”　　 “你还挺能说的，比我们租的那个飞船的主机强多了。”　　 “那是，那种刚出厂的就那德行。就这么说吧，我们这些车载主机都是要交流信息的，时间长了，那可不就是个真司机了么。”　　 张薇薇看了看边上飘着的舒克和贝塔，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俩终端也是刚出厂的吧，最多不超过两年。”车载主机似乎感知到了张薇薇的视线和情绪。　　 “嗯嗯，是的，你怎么看出来的。”　　 “刚才联机登记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行呗，我们在这里随机模式再转上半个小时。你就给我们当个向导吧。”　　 “要在这里吃饭吗？”主机问道。　　 “不了，刚才在前面入口的小镇吃过了，下一餐要飞到赤道再说了。”　　 “那地方啊。。。”主机似乎有些情绪，不过显然也只是表现出来的符合现在这种场景的反应，“既然不吃饭，要喝点什么不，这里没有不住店就不卖酒的规定。”　　 “啊～，我们不喝酒，水就行。薇薇你呢？”　　 “奶茶。”张薇薇忍着笑，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孙彧看着张薇薇的笑容觉得很奇怪。　　 “奶茶当然有，我们这里好歹是个农业基地。客人可以在面板上自己选，自己搭配。选好了就会有无人机送过来的。”看来主机知道张薇薇笑什么。　　 张薇薇也就那么随口一说，最后两人只是要了两瓶水。这里的出产在太空城都是可以订得到的，想要什么，回去慢慢选都行，保证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因为本来就不要钱，只是登记一下，将来从他们的工分里边扣。　　 “对了，外面田里的庄稼什么时候收？”喝了口水，孙彧突然想起这么件事来。　　 “每个月都有收割的地方，这里南面的田还得过两个月，北面一点下个月。你们来得也不巧，这两个星期整个星球都没有地方要收的。不过回头你们可以去查一下，什么品种的粮食、在什么地方和什么时间都会公布。到时候来看的除了我们这个太阳系，还有附近星系的，那叫一个热闹。”　　 这车载主机果然见多识广善解人意，两终端飘在一旁，多少有些自闭。张薇薇看到它俩垂头丧气的样子又咯咯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两个机器的情绪的。　　 “粮食都怎么收？联合收割机？”　　 “具体怎么收我也没法去看不是，到时候你要有兴趣再来看看不结了。”　　 “你这算托不？”　　 “反正不要钱，这不是看你感兴趣吗？”　　 孙彧哈哈笑了起来，表示只是凑趣说笑而已，到时候肯定是要来看看的。　　 半小时很快也就过去了，车载主机似乎有点意犹未尽，不过还是互相道了别，孙彧张薇薇回到飞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