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们是母星的原住民，维伦他们是逃难过来的。”加尔鲁什看了维伦一眼，见维伦没什么反应，便继续说道，“但是，在我们母星出现智慧生命之前，维伦他们的先辈已经到过我们的母星，并且留下了信标，维伦他们一族就是寻着信标到了我们那。”　　 “刚开始大家还相安无事，后来都认为自己才是母星的主人，于是就打了起来。”维伦表情有些怪异，“当然，本质原因是争夺资源。”　　 “双方各有优劣，于是打得热火朝天，打了好几百年，最终双方都损失惨重，但还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消耗了许多人口之后，发现资源够了，但是人不够了，于是两边开始停战。”　　 “中间休养生息之后，人口逐渐恢复，经过了好几代，终归大家都是文明人，认识到打打杀杀解决不了问题，不如坐下来谈一谈。”　　 “但是毕竟双方互相缺乏信任，不知道该怎么开始。恰好这时候共和国一支舰队路过，派了一艘飞船下来看了看。加尔鲁什他们不知道那是啥，但我们是知道的，并且猜想没什么敌意，于是赶紧发信号跟那艘飞船联系。之后互相交流了一下，再后来就是历史书上的东西，我就不废话了。”　　 “好吧，这部分历史我倒是没怎么关注过。不过维伦你们为什么会跑到加尔鲁什他们那的？”孙彧大概有些猜测。　　 “你看，不管是公论还是个人意见，都认为母星我们的。”加尔鲁什大笑起来。　　 “我们只是争论谁先到的，并没有否认你们是原住民。”　　 张薇薇在一旁吃吃笑了起来，当然加尔鲁什和维伦只是在说笑。　　 “每个恒星系都有自己的生命周期，”维伦接着道，“我们的母星系当然也不例外，所以我们早早的就开始准备应对这个问题。　　 “考虑过也尝试过许多办法，不过归根结底就两条，一个是逃，一个是想办法延续太阳的寿命。”　　 “延续寿命的办法行不通吧，材料哪里来，就是共和国想捏一颗恒星也得先找个星云。”孙彧插话道，因为搬运足够质量的材料没有现实可行性，而延续恒星寿命本也是一样的原理。　　 “是啊，后来就只有逃跑一条路线了。　　 “不过是整个星球装上发动机跑路还是开着星舰流浪也反反复复了好几回。　　 “这是个延续了上万年的历程。”维伦有些感慨，其他人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你们最后是怎么确定用星舰的？”显然加尔鲁什是知道维伦先祖们是怎么到他们那的。　　 “一开始我们就派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探索舰队寻找合适的星球，在这个过程中发现可以利用空间质量分布不均匀而产生的引力梯度来降低能量消耗，更重要的是可以实现某种程度的跃迁。　　 “而这种技术应用到整个星球上很困难，毕竟星球本身就是一个大质量物体。　　 “所以就是这么回事了，你们要是感兴趣自己去查一下呗，过时的技术没什么好说的。”　　 “你们跑出去多少人？”　　 “除了最终留下一百来万拒绝迁移的人外，大概一百亿左右吧，我们这一支是最后一批离开的，一亿人上下。”　　 “还有不愿走的？”　　 “是啊，其实星球最终爆掉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与人的寿命相比。”　　 “啊，这样。你们应该没有全部加入共和国吧？”　　 “没有，最初只有我们这一支。我们一路上除了追踪到在加尔鲁什他们母星上的信标外，就没有收到过其他舰队发布的信号。”　　 “为什么？后来遇到过你们同族吗？”　　 “大概舰队一直在跃迁中，影响了信号传播吧，也有一些是发生了意外。同族后来还是遇到过的，有一些加入了共和国，有一些加入了别的势力，还有一些就自立了。”　　 “我后来找过你说的你们世界的那个游戏，里面不少种族光看外表的话，共和国也是有的，不过文化可就大相径庭了。”加尔鲁什发现气氛有些凝重，便打岔道，反正维伦说的那些资料都能找得到，想深入了解的自己去看就是，终究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我们有个先辈说所谓神仙鬼怪不过是人按照自己的形象造出来的。大概就是这意思吧。”孙彧看着张薇薇面前一堆的瓜子壳，随口应了一句。　　 加尔鲁什和维伦顺着孙彧的视线看去，不免也呆了一下。　　 张薇薇看到他们的表情，皱皱鼻子，笑了起来，“你们又不吃。”　　 孙彧摆摆手，让张薇薇不要在意他们的表情，“薇薇你有没有见过刚加尔鲁什说的那些人？”　　 “大概见过吧，没有在意过这种事情。”张薇薇略想了一下。　　 “不说说你们的事情？光听我讲了。”维伦收回视线，随手拿了几个坚果捏开外壳，嘎嘣嘎嘣吃了起来。　　 “我们就很普通了，普普通通的岀生，普普通通的长大，普普通通的念书。不过能和薇薇相识相知相伴一辈子，算是普普通通的人生中最不普通的一件事了。　　 “至于我们的星球，很原始的科技水平，我们轮回的时候星球上的人类都还没有飞出太阳系。”　　 “我们加入共和国的时候也没有。”加尔鲁什说道，“不过你好像不太想说你们上辈子的事？”　　 孙彧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加尔鲁什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问了一句之后也跟着维伦一起对付桌面上的坚果。　　 “只是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轮回之后看到的东西既陌生又熟悉，你们理解我的意思吧？”　　 张薇薇歪了歪脑袋，其他两个人点点头。　　 “跟看到的这些相比，我们以前的事情抛开生产力水平不谈，所做的和现在本质是一样的，反正都是一颗螺丝钉。　　 “至于我们俩自己的事情…还是只能用普普通通来形容了。”　　 张薇薇突然哼了一声，似乎对普通这个形容有些不满。　　 加尔鲁什和维伦哈哈笑了起来，孙彧看看张薇薇，只好补充道：“当然，对我和薇薇两个人来说，那是绝无仅有的经历。放在大环境下很普通而已。”　　 “按说你们科技水平差距这么大，为什么还能打得有来有回？”张薇薇也不是真的跟孙彧计较，之前她就有这个疑问，便问了起来。　　 “他们人多，而且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全都有，至于我们，问就是文明退化。”维伦回答道，这应该是历史结论，加尔鲁什也点点头表示认可。　　 反正只是闲聊，没什么特别的主题，时不时有人过来打个招呼，或者说上几句。　　 张薇薇带回来的东西这么会儿也不可能全消耗掉，不过都已经给管理处了，接下来怎么处理她也不在意。　　 “打球去。”张薇薇起身拿起拍子，朝孙彧抬了抬下巴。　　 知道可以租飞船之后，加尔鲁什去四号星呆了两天，说是考察农业生产，然后寄了一堆的种子回老家。　　 而维伦则是抽空跑去五号星打了一次猎，自称收获满满，也带了些牙齿兽角什么的回来。　　 五号星开放打猎活动的目的很简单，主要是维持生态平衡，猎物自然以食草动物为主，也有一部分是食物链中层的动物，至于顶端掠食者，那是肯定不许碰的。　　 这种打猎活动当然不存在什么危险。各自搭上一辆自动驾驶飞车，浮空离地一米多高，手里端着能量枪，击中也只是把目标电晕，后面自有收集车把猎物捡起来。　　 又是一个周末，维伦似乎没有过足瘾，便邀请了一群人再一起去玩下。对打猎而言，单人有单人的刺激，多人也有多人的乐趣，维伦认为。　　 自然加尔鲁什、孙彧和张薇薇也在受邀之列，最后总共有七、八个人一起，便租了一艘大船，也方便把打到的猎物运回来。　　 张薇薇从四号星带回来的东西中有不少香料，于是也都带上打算到时候开个烧烤大会。　　 要说打猎孙彧本身是没什么兴趣的，至于烧烤，他很清楚张薇薇的厨艺水平，便偷偷问维伦会烤肉的吧，维伦让他放心，哪有猎人不会烤肉的。　　 飞车只管飞不管攻击，人通过语音或者动作控制飞行，相比战机而言不免有些反应迟钝，不过这也是打猎的乐趣。　　 孙彧调低了能量枪的输出功率，击中目标后并不会对目标活动产生太大影响，只是吓唬一下。一场猎打下来，孙彧自然一无所获，　　 而张薇薇面对萌萌的猎物居然没有一点的不忍心，反正她只是把猎物打晕，之后怎么处理和她又没什么关系，所以毫无心理负担，最后发现孙彧什么都没打到的时候，不免得意的把鼻孔翘天上去了。　　 孙彧解释说他自己要闭上眼才能打得准，但又怕打到人，所以就算了，反正有白食可以吃。　　 当然，孙彧主要是在驱赶或者拦截，只是没有抢兽头而已，并不是不忍心，只是觉得这样比较有趣。　　 打了一下午，活动量也没多大，毕竟不用自己拉弓放箭，回到营地，甚至用来烧烤的猎物都已经按照预先设定处理好，只等开烤了。　　 加尔鲁什去四号星除了收集了一堆种子外，还捎了不少各种品类的酒，知道这次打猎完了要烤肉，于是也带了一些高度白酒过来。　　 七八个人烤上一头小鹿就足够，维伦也没有吹牛，就着白酒，吃着鲜甜嫩滑的小鹿肉，也算是举座尽欢。　　 虽然酒度数比较高，不过以他们的身体素质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影响，即使有人边吃边唱，那也是个人习惯，并不是喝多了的缘故。　　 第二天，孙彧和张薇薇不打算跟他们一起打猎了，约好会合时间后，便租了艘飞船，走马观花的在五号星上蹓跶了一圈，算是补上了上一次的遗留事务。　　 回到太空城，带回来的猎物同样交给了管理处，不过大部分捕获都留在了五号星。　　 吃过晚饭，一众学员都收到了第二天八点集合，然后出发去参加单兵战机驾驶课结课实习的通知。各人当晚要按照随通知一起下发的注意事项准备好，明天一早直接出发。没准备好的就跟下一批学员一起再学一次，未经实习的学员是领不到毕业证的，没有价钱可讲。但是每一批都会有人因为没准备好而重修的。　　 最关键的是实习结束之后就可以去申请驾照或者重考了，张薇薇兴奋不已，而孙彧免不了在心里面猜想一下她的驾照这回能用多久。　　 实习的地点是一个叫金沙滩的古战场，这是共和国当年首次深空远征时，与不期而遇的敌人打了一场遭遇战的地方。　　 这场战役虽然最后共和国军队控制了战场，但是双方都损失惨重，战后这片区域剩下的只有各种各样的残骸，包括但不限于星球、战舰，几乎可以用了无生机来形容。　　 此战之后，共和国作了很深刻的总结，最重要的是探讨了在陌生区域无依托作战的问题，以此为起点，共和国军事理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至于为什么叫金沙滩，当然要叫个玉壁什么的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当时就起了这个名字而已。　　 安排在金沙滩进行课程实习的也不只飞行学院一家，各种相关的学校和单位，比如星舰航行、作战指挥、通信以及后勤保障等等这些都会去，并且会混合编排在一起，各司其责，共同参加实战演习，简称实习。　　 孙彧他们学院随着演习的进程，大体上会承担两种职责，前期进行战场侦察，后期加入作战。　　 孙彧自然不会发生没准备好这种事，顺带着张薇薇自然也不会。飞船准时出发，至于有没有人落下，一时半会他俩也不清楚，这种事情也没有必要公布。　　 这会儿孙彧坐在位子上拿着终端查询金沙滩的资料，发现金沙滩并没有坐标数据。　　 “金沙滩原来也是个概念地名啊。你知道咱共和国有多少概念地名？”孙彧问张薇薇。　　 “首都，泉台，以前就知道这两个。”　　 “唔，果然是你不知道的时候就没人会告诉你，等你需要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了。”　　 “首都我还没去过，实习完放假了我们去逛逛吧。”　　 “好，上回你到泉台找我很快啊。”　　 “是啊，我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去买票的时候说去泉台，核对了一下身份就领我上船，等了没多会就让下船，出来已经是泉台空港了。都不知道那船到底开了没有。”　　 “所谓概念地名可不就是，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怎么去，但就在那里，也总能到那里。”　　 “不过我们现在开船已经有一阵子了吧，刚才我看导航，船飞了一阵子，然后就不动了。”　　 “好吧，等着就是。不知道那里有没有个李陵碑。”　　 听到孙彧信口胡柴，张薇薇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端起终端开始查看刚发过来的任务简报。　　 简报内容是让参演人员下船后到指定地点报到的说明，这便是所谓的0号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