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将军,今日只死伤三十四人。约莫是雾大的缘故,即便是蜀人的神射营,亦受了影响。” 隔日,听到军参的禀报,杜巩点了点头。 将要入冬,只需守住城关,蜀人哪怕安了营扎了寨,恐怕也抵不住北方的严寒。 抵不住寒,便该退去了。 一念至此,杜巩蓦然松了一口气。不比申屠冠与蒋蒙这些名将,他称得上藉藉无名,但不管如何,在北渝这等危难之时,他即便是死,也要作一面城墙,守住疆土。 “对了,虽是雾大,又寒了几分,但巡守之事,不可有任何懈怠。我担心,随着严寒逼近,蜀人可能要等不得了。” “杜将军放心。” …… 崖关之外。 抬起头的徐牧和东方敬两人,看着头顶的雾笼。只隔了一会,徐牧忽而又皱起了眉头。 “天气入寒,又甚了三分。起雾之法,恐又要失力一些。” “主公宽心,三座筑堙快成了。若无意外,明日便可夜攻。但在此夜攻之前,我建议主公让弱营之军,白日攻城,黄昏退军。” “小军师,如此一来,岂非是让杜巩生了警觉。”陈忠想了想开口。 “他早已生出警觉。但白日攻城,黄昏退军,杜巩或会觉得,我蜀军不大会冒着严寒继续夜攻了。如此一来,又多了二分破城的机会。” 徐牧点头,“便如伯烈之计,明日二轮攻城,有三座筑堙在,我西蜀定要踏过杜巩的崖关。” “大善。” “外头冻寒,伯烈不如入营相商。长弓,将诸将也召集过本王要安排攻城事宜。” …… 隔日,随着军议,随着三座的筑堙建成。只到了晌午的时辰,作为主将的陈忠,开始领着人马白日攻城。 雾笼之下,推动的攻城器械,发出刺耳的轱辘声。通鼓与角号,也一时间响彻在崖关内外。 “蜀人攻城!” 方阵还未到,城头上的一个北渝裨将,便已经抽刀惊喊。 不多久,闻讯上城的杜巩,在看清城外的情况之后,也一时间面色凝重。 “果不出将军所料,蜀人等不及要攻城了。” 听着下属的恭维,杜巩并未有任何自傲,他依然谨慎无比,迅速安排了守城的布置。 “杜将军有令,开箭窗!” 作为大关,崖关之上,十六口的箭窗,近千人的北渝步弓,仗着位置安全,又居高临下,不断将一拨拨的飞矢,怒不可遏地射了下去。在其中,更有守城的巨弩,在重弩营士卒的操持下,巨弩矢冷冷对准了推近的攻城械。 “呼。” 千支的箭矢,交织成网,从天空密集地罩了下来。 “举盾——” 噔噔噔,噔噔噔。 虽举了盾,但只第一轮的飞矢,便让前行的西蜀方阵,死伤过了百人。 “掩护步弓营!”陈忠怒喊。 “投石营,填兜——” 崖关城门外的斜坡,步步前踏的蜀军,好不容易掩护着二三营的步弓,近了射程—— 一阵回射的飞矢,同样抛上了城墙。 箭窗里的北渝弓弩手,自然安全无比。但城头上的守军,去有不少中箭,从城头栽倒下去。 呼啸的投石,也适机抛上了天空,只等落下之时,尘烟散去,便在崖关的厚墙上,留下一洼巨大的裂开凹痕。 “杜将军,是西蜀名将陈忠!” 城头上的杜巩,听到这个名字,未有惧怕,反而显得越发冷静。 “莫急,好好守,蜀人攻不下的。等蜀人再近一些,便将滚木推下去。” “将军放心。” 只等了一会,在杜巩的命令之下,上百根的沉重滚木,沿着城门外的斜坡地势,便朝攻城的蜀军,迅速碾了过来。 一下子,第一个西蜀的方阵,瞬间战损惨重。 在崖关的城头上,北渝的将士们,见着光景,都反出狂吼的呼声。 …… “主公可见,若一开始便强攻,恐要大败于此。”一直看着前方战事的东方敬,声音凝重地开了口。 “常胜留在司州的守备与布局,当真是运筹帷幄。或许他一早便看出,有一日我西蜀会攻伐司州。” “确是。”东方敬呼了口气。 “再过一阵,主公便可退军。可惜杜巩性子沉稳,估摸着无法让其骄兵了。” 徐牧抬头,看着前方的崖关,目光里涌出了期待。踏过崖关,便能逼近长阳,与狗福形成围堵之势。 当然,前提是小狗福那边,同样要挡住常老四的大军人马。 昂—— 天空上,尚有呼啸的投石不断掠过,又狠狠砸落下来。投石的准头并不好,但即便如此,威慑力依然惊人。 城头上,北渝亦开始守备与还击。甚至有一发的巨弩,“轰”的一声,将西蜀一辆推近的冲木车,瞬间射得半塌下来。 护车的百余士卒,死伤惨重。 不知多久,司州的天空上,才终于逐渐变得灰暗起来。 徐牧没有犹豫,让人鸣金收兵。厮杀大半日的蜀军,只得迅速往后退去。 “杜将军,蜀人退了!” 崖关的城头上,爆发出阵阵的怒吼声。提着刀的杜巩,未见得有多欢喜,重新环顾了一阵,继续下令。 “收拢城头,另外,夜里的巡守亦不可懈怠。” “将军,天气入寒,又近了夜,蜀人又吃了大败,当不敢再来!” “谨慎一些,总没错的。”杜巩吐出一句。 …… “一个时辰后,天色将彻底黑下。”东方敬凝住脸色,“主公,可以后备的大军压去城关,迅速掩护登堙台的先登军。敢问,先登大将是哪位将军?” “小军师,是我。”苏尘站了出来。 徐牧在旁,沉默良久。 晏雍,陈忠,晁义,苏尘四人抓阄,苏尘抓到了短命签。 要知道,苏尘从入蜀以来,已经听从征北李将的话,做了西蜀的一员悍将,且多次立下大功。 “苏尘将军切记,先登之后,切不可陷入围势。最紧要的,是掩护后登的大军,杀上城墙。” “小军师放心,吾苏尘,亦曾血守雍关,知晓敌我攻坚之事。” “甚好,苏将军乃天下英雄。” “苏兄,且饮一盏壮胆酒。”晏雍几人走来。 “诸位袍泽,也同饮一盏壮胆酒。” 八百人的先登,将以最快的速度,冒着敌军的箭矢刀枪,保护后登的大军杀上城墙。 “同饮此酒!”苏尘一口饮尽。八百的先登军,也跟着一口饮尽。 “主公放心,某苏尘的刀,今夜便要饮血三百!” 徐牧放下酒碗,再抬头,八百的先登死士,已经趁着夜色,往前急行而去。 “杜将军,今日只死伤三十四人。约莫是雾大的缘故,即便是蜀人的神射营,亦受了影响。” 隔日,听到军参的禀报,杜巩点了点头。 将要入冬,只需守住城关,蜀人哪怕安了营扎了寨,恐怕也抵不住北方的严寒。 抵不住寒,便该退去了。 一念至此,杜巩蓦然松了一口气。不比申屠冠与蒋蒙这些名将,他称得上藉藉无名,但不管如何,在北渝这等危难之时,他即便是死,也要作一面城墙,守住疆土。 “对了,虽是雾大,又寒了几分,但巡守之事,不可有任何懈怠。我担心,随着严寒逼近,蜀人可能要等不得了。” “杜将军放心。” …… 崖关之外。 抬起头的徐牧和东方敬两人,看着头顶的雾笼。只隔了一会,徐牧忽而又皱起了眉头。 “天气入寒,又甚了三分。起雾之法,恐又要失力一些。” “主公宽心,三座筑堙快成了。若无意外,明日便可夜攻。但在此夜攻之前,我建议主公让弱营之军,白日攻城,黄昏退军。” “小军师,如此一来,岂非是让杜巩生了警觉。”陈忠想了想开口。 “他早已生出警觉。但白日攻城,黄昏退军,杜巩或会觉得,我蜀军不大会冒着严寒继续夜攻了。如此一来,又多了二分破城的机会。” 徐牧点头,“便如伯烈之计,明日二轮攻城,有三座筑堙在,我西蜀定要踏过杜巩的崖关。” “大善。” “外头冻寒,伯烈不如入营相商。长弓,将诸将也召集过本王要安排攻城事宜。” …… 隔日,随着军议,随着三座的筑堙建成。只到了晌午的时辰,作为主将的陈忠,开始领着人马白日攻城。 雾笼之下,推动的攻城器械,发出刺耳的轱辘声。通鼓与角号,也一时间响彻在崖关内外。 “蜀人攻城!” 方阵还未到,城头上的一个北渝裨将,便已经抽刀惊喊。 不多久,闻讯上城的杜巩,在看清城外的情况之后,也一时间面色凝重。 “果不出将军所料,蜀人等不及要攻城了。” 听着下属的恭维,杜巩并未有任何自傲,他依然谨慎无比,迅速安排了守城的布置。 “杜将军有令,开箭窗!” 作为大关,崖关之上,十六口的箭窗,近千人的北渝步弓,仗着位置安全,又居高临下,不断将一拨拨的飞矢,怒不可遏地射了下去。在其中,更有守城的巨弩,在重弩营士卒的操持下,巨弩矢冷冷对准了推近的攻城械。 “呼。” 千支的箭矢,交织成网,从天空密集地罩了下来。 “举盾——” 噔噔噔,噔噔噔。 虽举了盾,但只第一轮的飞矢,便让前行的西蜀方阵,死伤过了百人。 “掩护步弓营!”陈忠怒喊。 “投石营,填兜——” 崖关城门外的斜坡,步步前踏的蜀军,好不容易掩护着二三营的步弓,近了射程—— 一阵回射的飞矢,同样抛上了城墙。 箭窗里的北渝弓弩手,自然安全无比。但城头上的守军,去有不少中箭,从城头栽倒下去。 呼啸的投石,也适机抛上了天空,只等落下之时,尘烟散去,便在崖关的厚墙上,留下一洼巨大的裂开凹痕。 “杜将军,是西蜀名将陈忠!” 城头上的杜巩,听到这个名字,未有惧怕,反而显得越发冷静。 “莫急,好好守,蜀人攻不下的。等蜀人再近一些,便将滚木推下去。” “将军放心。” 只等了一会,在杜巩的命令之下,上百根的沉重滚木,沿着城门外的斜坡地势,便朝攻城的蜀军,迅速碾了过来。 一下子,第一个西蜀的方阵,瞬间战损惨重。 在崖关的城头上,北渝的将士们,见着光景,都反出狂吼的呼声。 …… “主公可见,若一开始便强攻,恐要大败于此。”一直看着前方战事的东方敬,声音凝重地开了口。 “常胜留在司州的守备与布局,当真是运筹帷幄。或许他一早便看出,有一日我西蜀会攻伐司州。” “确是。”东方敬呼了口气。 “再过一阵,主公便可退军。可惜杜巩性子沉稳,估摸着无法让其骄兵了。” 徐牧抬头,看着前方的崖关,目光里涌出了期待。踏过崖关,便能逼近长阳,与狗福形成围堵之势。 当然,前提是小狗福那边,同样要挡住常老四的大军人马。 昂—— 天空上,尚有呼啸的投石不断掠过,又狠狠砸落下来。投石的准头并不好,但即便如此,威慑力依然惊人。 城头上,北渝亦开始守备与还击。甚至有一发的巨弩,“轰”的一声,将西蜀一辆推近的冲木车,瞬间射得半塌下来。 护车的百余士卒,死伤惨重。 不知多久,司州的天空上,才终于逐渐变得灰暗起来。 徐牧没有犹豫,让人鸣金收兵。厮杀大半日的蜀军,只得迅速往后退去。 “杜将军,蜀人退了!” 崖关的城头上,爆发出阵阵的怒吼声。提着刀的杜巩,未见得有多欢喜,重新环顾了一阵,继续下令。 “收拢城头,另外,夜里的巡守亦不可懈怠。” “将军,天气入寒,又近了夜,蜀人又吃了大败,当不敢再来!” “谨慎一些,总没错的。”杜巩吐出一句。 …… “一个时辰后,天色将彻底黑下。”东方敬凝住脸色,“主公,可以后备的大军压去城关,迅速掩护登堙台的先登军。敢问,先登大将是哪位将军?” “小军师,是我。”苏尘站了出来。 徐牧在旁,沉默良久。 晏雍,陈忠,晁义,苏尘四人抓阄,苏尘抓到了短命签。 要知道,苏尘从入蜀以来,已经听从征北李将的话,做了西蜀的一员悍将,且多次立下大功。 “苏尘将军切记,先登之后,切不可陷入围势。最紧要的,是掩护后登的大军,杀上城墙。” “小军师放心,吾苏尘,亦曾血守雍关,知晓敌我攻坚之事。” “甚好,苏将军乃天下英雄。” “苏兄,且饮一盏壮胆酒。”晏雍几人走来。 “诸位袍泽,也同饮一盏壮胆酒。” 八百人的先登,将以最快的速度,冒着敌军的箭矢刀枪,保护后登的大军杀上城墙。 “同饮此酒!”苏尘一口饮尽。八百的先登军,也跟着一口饮尽。 “主公放心,某苏尘的刀,今夜便要饮血三百!” 徐牧放下酒碗,再抬头,八百的先登死士,已经趁着夜色,往前急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