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已经持续了八个小时。由于租约已经到期，我不得不为使用太空通讯室再次付费。　　 麦隆医疗兵以无菌环境为由禁止我进入，所以我无法得知瓦莱丽的手术进展情况。　　 起初，我在附近的一家自助咖啡馆，一边用麦隆食物填饱肚子，一边看大屏幕上的本地新闻。　　 然后，我来到了护卫舰上。　　 飞船正在进行维修，切割金属的刺耳声音和气味甚至渗入了我的船舱。蒙拉芬无法忍受这些噪音，选择退出游戏回到现实世界。　　 其他船员也试图请假离开，但我把所有没参与维修工作的船员都派到了射击场，让他们提升技能、增强生存能力，以及学习团队作战！　　 现在我无比怀念妲己在身边的日子，她是那种能让我们在训练中全力以赴的人！她从不敷衍了事，也从不让任何人蒙混过关。　　 致命的幻灵人会惩罚任何不服从的人，同时敏锐地察觉每位学员的状态，杜绝一切投机取巧。达到极限的训练强度、近乎生死边缘的对抗，妲己无疑是个完美教练。　　 格尔·泰欧潘和韦娜当然也能负责训练，但他们和那个让人恐惧的“太空狐狸”相比，没有任何可比性。　　 我没有和其他队员一同前往射击场，因为我必须在游戏中连续逗留三天，这是更换「胶囊」的必要步骤，在这期间，任何意外死亡都会打断计划。　　 另外，我预感格尔·亚萨可能会需要我。　　 墙上的屏幕再次播放了卡斯蒂乌三号的新闻节目。　　 我不满地关掉了显示器，我已经看过「甜美之声」记者炮制的“杰作”。　　 这位记者如此歪曲事实，她只字未提我和我的队伍。　　 我带格尔·美嘉飞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提升我和船员们的「声望」，那位记者却说，她从电视台安全部门那里得到了情报，凭借新闻记者的敏锐嗅觉，她秘密潜入飞船，拍下了这场抓捕米利法特间谍的行动。　　 一段由我亲自拍摄的「第一荣耀」战士准备迎击敌人的视频正在播放，没错，画面确实震撼人心，但格尔·美嘉却将这些镜头归功于自己和她的好运。　　 紧接着是一段混乱的画面，抖动、射击、摄像机掉在地上、蜘蛛的肢体……格尔·美嘉声称自己英勇殉职，被米利法特间谍杀害，为了获取这份珍贵的素材，她表现出了惊人的牺牲精神！　　 报道最终以我拍摄的照片收尾，被捆绑的米利法特人和骄傲的「第一荣耀」战士。　　 至于「圣骑士-许涤心」号、陆岸船长和其他船员，全都只字未提！　　 同样，「科斯马塔」的袭击和‘大艾比’的抓捕行动被抹去了，这本是我最为期待的环节，我想借此削弱敌人的权威，更重要的是向那位伟大的女士传达一个信息：我满足了她的条件，打败了海盗头目。　　 察觉到我烦躁的情绪，影豹紧张地抬起脑袋，躺在我脚边。　　 自从主人离开后，“妹妹”就拒绝进食，一直地跟在我身后，似乎生怕再失去我。　　 我温柔地抚摸着这只白色猛兽的耳朵：“别担心，一切都会顺利的。”　　 影豹稍微平静了些，重新把脑袋放在爪子上。　　 而我却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我已经分别在「中级装甲」、「危险感知」和「洞察」上各投入了 5 个技能点，还研究了大量遗迹文字，终于在装甲操作系统中找到了一份帮助文档。　　 准确来说，不能称它为操作系统，这个词太过简化，但我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它究竟是什么。　　 它无所不包，是一种从计算机文件到行星、星系等一切事物的系统化。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触及到了整个宇宙创始的秘密。　　 说不定遗迹高层就是这个游戏的缔造者。　　 又或者，是他们首先发现这个游戏，按自己的需求进行改造，随心所欲地影响现实。　　 可惜，我的智力、技能、知识，以及对遗迹文字的了解都太过匮乏，无法理解我所看到的一切。　　 我已经把「宇宙语言学」升到了 97 级，「电子学」升到了 88 级。但在接连收到上百条「智力」不足或缺少技能的反馈后，我终于明白自己目前已经无能为力了。　　 我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效率低得可怜。　　 我甚至尝试通过护卫舰仪表板上的文字来学习米利法特语，但很快我就陷入了困境，完全不知道如何将它们的含义和这些交织的网格线条对应起来。　　 我下定决心，有机会一定要寻求翻译米娅和兹伊的帮助，学会这种语言。因为银河系已探索区域的百分之四十，都在使用米利法特语。　　 “船长，您能过来一下吗？”耳机中传来了医疗兵的声音，这是我期待已久，同时也是我最害怕听到的声音。　　 我在走廊上狂奔，这样的行为确实不太体面，但我现在并不在乎这些礼节。　　 仅仅过了两分钟，我就站在了太空通讯室。　　 格尔·亚萨背靠着墙，爪子颤抖着，正想要咽下一颗药丸。　　 情况很糟糕吗？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幸运的是，医疗兵解释说他只是疲劳过度。　　 麦隆人拒绝了我递给他的鸡尾酒：“不，我需要保持清醒，现在不能喝酒，接下来才是最难的部分。我记得你说过可以关闭那些植入设备？现在真的需要这么做了，否则可能会遇到麻烦……再过四分四十七秒，我们就进手术室。”　　 尽管情况令人担忧，我还是注意到了亚萨说的时间单位是「洛亚」，但游戏自动为我转换成了分和秒。这种自动转换有时确实方便，但现在却显得有些不自然。　　 “我们走吧，船长！”四分钟后，医疗兵恢复了体力，准备继续这场漫长的手术。　　 我把“妹妹”留在走廊，然后跟着格尔·亚萨走进了太空通讯室。　　 变化真大！房间墙壁被一层白色的发光物覆盖，显然是为了避免反光干扰，并增加了照明。　　 我看了一眼它的描述：紫外线面板（医疗设备）　　 看来这些面板还有杀菌功能……真不错。　　 房间中央悬浮着我之前见过的“生命维持舱”，只不过现在它已经完全展开，无数电线和输液管从舱体延伸到椭圆平台上，瓦莱丽的身体静静地躺在上面。　　 三个苹果大小的圆形无人机在她身体上方缓缓盘旋，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它们正在扫描她的身体状况，并把结果实时显示在信息屏上。　　 至于瓦莱丽……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她颅骨已被打开，胸腔肋骨向不同方向摊开，右眼从眼眶中取出，仅靠一根细细的神经悬着……全身都是手术切口，真是惨不忍睹！　　 虽然没有流血，我还是感到一阵恶心。　　 不，我无法胜任外科医生的工作，这不是我擅长的领域。　　 体质测试成功！　　 我转过头，发现旁边的桌上放着一个玻璃杯，里面有十几个微小的金属球，直径大约一毫米半到两毫米之间，都是从女孩体内取出来的。　　 “心脏里的炸弹和其他一些东西已经取出来了。但这里……”医疗兵指着头部、左腿、腹部，以及被取出的那只眼睛，说道，“是由六个相互连接的装置组成的复杂系统，移除其中任何一个都会导致其他装置自毁。它们通过神经和血管的离子传导来交换信息。或许可以先尝试取出肠道的微型设备，但我没有把握，也不敢轻易冒险。”　　 我拿出扫描仪和金属三脚架，瞥了一眼周围那些维持瓦莱丽生命的电子医疗设备，然后摇了摇头。不，用电磁脉冲摧毁一切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不太懂医学，但视觉神经会和肠道相连吗？我记得生物课上讲过，人类有两套不同的血液循环系统，大脑的供血也和其他部位不同。”　　 “确实如此！”麦隆人启动平板电脑，空中浮现出一幅人体血液循环系统的三维全息图。　　 他又在平板上操作了几下，另一幅神经系统全息图叠加在上面：“最近我深入研究了人类的生理结构。血管错综复杂，微设备的连接方式也很独特。”　　 亚萨继续在全息图上标注了六个红点：“这些植入物之间并不是直接联系。”　　 格尔·亚萨把手伸进悬浮工具箱，取出一个类似电路测试笔的工具，尖端的触点闪烁着微光。　　 “船长，你看这个！”麦隆人用一个触点轻触腿上的创口，另一个触点接触暴露在外的大脑。　　 “有信号！它在沿着神经传传递信息，而不是血管。但是这样……”医疗兵将电极从头部移向剖开的腹部，“却没有信号！所以，一定有办法移除这些装置，但要以正确的顺序！”　　 ***　　 “不行，得先夹住这里的血管！”　　 疲惫却充满激情的格尔·亚萨在瓦莱丽颈动脉上放了一个“血管夹”，然后小心翼翼地用电磁钳从瓦莱丽头部取出倒数第二个胶囊。　　 小金属球叮当作响地滚落到玻璃碗里，和其他二十多个放在一起。　　 我再次在电子板上擦去一个标记，现在我已经没有了庆祝的力气。　　 我和医疗兵已经在这个问题上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我们绘制图标、讨论顺序、争论不休、然后全部擦掉重新开始。　　 这段时间，我的「电子学」升到了 92 级，等级也接近了 98 级。　　 至于麦隆医疗兵，更是直接提升了 2 个等级，达到了 106 级。　　 如果有人说这两级来得很容易，我简直想朝他脸上吐口水！一点也不！这完全是对能力和技能的极限挑战。　　 最后一个微型设备终于也被取出。　　 “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吗？”我问格尔.亚萨，“你是第一个成功解除泰拉卡人间谍设备的人！以前从来没人做到过！”　　 “是吗？确实很难。”格尔·亚萨无力地坐在地上，“等我老了，我会开一家诊所，专门提供这样的服务。”　　 “你能在现实世界中复制同样的操作吗？”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这个问题至关重要。　　 麦隆人直视着我，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