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地狱巴士
运送我们的交通工具比“星舰”还要笨拙和奇特。 它看上去像一个外层覆盖了金属板的巨大木制集装箱,只是底部安装了八个轮子。 集装箱内有四条固定住的木制长凳,箱体壁上有缝隙,用防水油布打着补丁。车厢内的一半空间都堆着货物。 司机面前的挡风玻璃模糊不清,像是覆盖着一层不透明的粘液。 这辆“地狱战车”的八个车轮都不是橡胶的,而是一种弹簧结构的金属车轮。 也许这样的车轮不会被爆胎,但几乎毫无缓冲效果,路上的每一次颠簸都让我的脚后跟隐隐作痛。 我坐在第一条长凳上,身边就是这辆车的司机。 这个一头卷发的家伙叫桑奇,是一名 63 级的「机械师」,过去六个月他一直开着这辆破车往返公会基地和各个前哨站。 桑奇手握方向盘,脚踩踏板,不时调整档位,嘴里还一刻不停地向我们介绍他这辆与众不同的交通工具。 在他的叙述中,我们坐的这辆“巴士”是公会制造的第一辆汽车。 它的发动机和大部分零件都是在「赤色之都」加工组装,只有一小部分是从盖克人那里买来或者从现实世界带来的。 “「黄土山丘」快到了!”桑奇大声喊道,并要求坐在后排的乘客拉上防水油布。 “前面那片森林里有一种会喷酸性液体的肉食植物,”他指着挡风玻璃上的白色斑点,“车窗玻璃就是被它们腐蚀的,我不得不每个月都换一次玻璃!被这种液体喷到人身上,即使没被烧死,伤口也无法愈合,直到重新复活才会消失! ” 坐在我身后李檬听到这些话又抽泣起来,美丽的少女不停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她现在是一名 2 级「医疗兵」。 今天她的脸色一直比乌云还阴沉,时而抽泣,时而抱怨自己坎坷的命运。 原因很简单,无论李檬怎么想摆脱医学,她在游戏中的职业选择只有两个选项:「医疗兵」和「兽医」。 由于她除了晕血还讨厌动物,所以只得接受了「医疗兵」这个职业。 接下来的十分钟,她不断哀叹着自己多么不喜欢这个职业,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医疗兵」这个职业毫无用处。 她说,如果每次死亡只需要等待十五分钟就可以毫发无伤地复活,那为什么还需要「医疗兵」呢? 队长吕铁也支持女孩的观点,如果离复活点不远,不如干脆死在战场上,然后带着满状态的生命和弹药重返战场。 队伍中另外一个新人我也认识,是那个找不到工作的体校生康奇正,他现在是一名 2 级「角斗士」。 他的精神倒是十分振奋。 据康奇正说,他可以选择「保镖」和「角斗士」这两种职业,甚至还退出游戏专门咨询了唐秋风如何做出正确选择。 「保镖」擅长使用轻型武器和近距离射击,还有很高的生命值,可以替团队其他成员承受部分伤害。 「角斗士」则是徒手格斗专家,可以快速冲刺接近敌人,用致命的冷兵器将敌人砍成碎片。除了冷兵器和轻型武器,角斗士还可以使用重型武器和导弹装备。 康奇正现在的装备里就有一把弯刀。 除了我们三个新人,这辆车上还有另外四个士兵,他们的等级从 20 到 35 级不等。 但我们目的地不同,他们会在另一个前哨站提前下车。 吕铁将和他们保持联系,紧急情况下两组人可以互相救援。 「制图」技能升级到第 7 级! 「扫描」技能升级到第 6 级! 「扫描」和我之前预想的一样,很快就升到了 6 级,但没想到的是「制图」技能的增长速度更快! 在「赤色之都」装备仓库时,我拒绝了张迪给我的地图,那个地图本应是每个新人的基础装备。 但我拿了它,就无法通过自己探索地图来升级「制图」技能,所以对我来说肯定不适合。 现在证明我的想法没错,虽然没有“星舰”那么快,巴士旅行也让我的「制图」技能升级了。 这辆八轮巴士顺利通过了长满会吐酸性液体植物的危险森林,它的发动机发出剧烈地轰鸣声在石子路上颠簸,沿着山路越爬越高。 “三个月前在这座山上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司机桑奇继续向我们介绍。 “我们一开始试图在这里修建堡垒,但半人马把它摧毁了。直到第一军团用火焰喷射器烧光另一座山才站稳脚跟,后来我们在那里建成堡垒才算彻底占领了这个「据点」。” 这时巴士驶入了一片灰雾之中,我完全无法透过车窗玻璃看清任何东西。这导致我的「制图」技能的熟练度也停止了增长。 我不明白桑奇是怎么在这种环境看清道路的,可能他有什么特殊技能? 巴士继续在岩石上颠簸,桑奇的嘴也一刻都没有停歇。 “我们在这里下车!”车上另外四名士兵掀开车后的防水油布,跳下车消失在浓雾之中。 “这里是最高点,”桑奇为我们解释,“现在有大雾,天气好的时候,可以从这里看到方圆三十公里,即使海湾对岸的盖克基地也能看清。” 也许在晴朗的天气可以从这里看到美丽的景色,但我现在连两三米之外都看不清。 不过车子开始下坡没几分钟,我们就从灰雾里钻了出来。 “看,大海!好漂亮!”李檬喊道,她的坏心情看上去已经烟消云散了。 在我们面前,蔚蓝色的大海从山脚一直延伸到地平线。 巴士又在山间的蛇形公路上转了十几分钟,最后停到了海边。 这里已经有四名赤着上身,晒得黝黑的士兵等着我们。 “下车,我们到了!” 吕铁冲我们喊道。 「制图」技能升级到第 8 级! 我看了看眼前弹出的信息,然后环顾四周。 巨浪一个接一个拍打着海岸,发出哗哗的声响,把各种贝壳和小石子冲刷到海滩。 在离海水更远的地方,是一大片被冲上岸散发着碘臭味的海藻。 再往后是成片陡峭的岩石,它们从山脚延伸,随着高大的山峰直入云霄。 站在沙滩朝山上看,我甚至无法想象刚才那辆巴士是如何克服这样不可逾越的障碍的。 “新人们,大家听好!那座碉堡就是第八前哨,”吕铁指着他身后的方形建筑,“除了这个海滩,敌人只能从高山进入我们的领土。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驻守的原因!” 几秒钟后,我们这位肌肉发达的队长就凭空穿戴上了一身重型装甲。 又过了一秒,他手里出现一挺闪烁着蓝色光芒的重机枪,上面装有光学瞄准镜和许多难以理解的小玩意。 “这是我最喜欢的玩具!”吕铁用粗大的手掌轻拍着他那威武的武器,温柔地说道。 “这把枪是由 89 式 12.7 毫米重机枪精心改装,减轻了重量并增强了穿透力!我曾经用它干掉过一个 80 级的牛头人!看着子弹穿透他长角的脑袋真是一种享受!” 吕铁把重机枪扛在肩上转过身向碉堡走去,留下我们三个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队长,那我们该怎么办?”康奇正向离去的机枪手喊道。 “你们?”队长惊讶地转过身来,“原则上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使发生战斗你们几个菜鸟也派不上用场。如果愿意的话,你们可以去了望塔看看半人马,或者在海滩散步、收集贝壳,经常能在贝壳里找到珍珠!” 他想了想,又提醒我们:“但是不要下海游泳,如果没有「游泳」技能会被立刻淹死!四个小时后,我们会坐巴士返回基地。我会在报告里说你们都做得不错!” 真是太好了……我们的队长坦率地表示我们是多余的、无用的、是上级强加给他的负担,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态度! 这也许与实际情况相符,但听起来还是让人感到不爽。 这四个小时到底有什么可做的呢?我跟着机枪手爬上了岩石,靠近那个碉堡。 从这里我可以看到边境上的铁丝网一直延伸到海里,但是有些地方已经破损了。 “铁丝网挡不住它们,”吕铁对我摇了摇头,“牛头人可以徒手撕开铁丝网,很多半人马也可以。” “半人马?它们在哪里?” 站在我身后的李檬好奇地说。 我向铁丝网后看去,只有荒芜的海滩和岩石。 吕铁指了指远处的灌木丛和芦苇:“半人马又不是整天晒太阳的傻瓜。他们躲在森林里,那里有一条小溪,是这个海滩唯一的淡水源。” 现在已经又热又闷了,我不敢想象到了下午会有多热。 另外,我的水壶也空了,在基地的时候我忘了把它装满,当时太匆忙了。 虽然四个小时没有水也能熬过去,不过这将是我的一个教训…… 我朝海滩远处望去,很远的地方能看到一些建筑物。 “那里是什么?”我问队长。 吕铁朝我指的方向看去,做了个厌恶的表情:“那里有一个码头。虽然名义上是我们的领土,但实际上是盖克人管理。他们把我们的货物和贡品从海上运到他们的基地。我们作为附庸,要缴纳所有资源的百分之三十:庄稼、木材、矿石……我们的外交官伊福丰说这是理所应当的,是保护费,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立足。但我还是很反感,这感觉就像我们被占领了,被公然掠夺一样……” 吕铁朝地下吐了一口唾沫,表达了他的态度。 但随后他又继续说道:“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去码头看看,可以让盖克人给你的水壶装满水,他们通常不会拒绝这样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