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这种程度的妖异,在想要在江畋面前逃走,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对方看起来下半身已经严重的蠕虫化,并且全身黏液滑溜坚韧而灵活异常;转眼之间就钻到石花台后面消失不见了。 但再度虚化的甲人也紧随而去;进入了石花台背后的幽深空洞中;在后壁的石质地面上,赫然遍布着大大小小的诸多空洞;而其中一条最大的洞道,居然足足有数层楼高,并遍布着纵横交错划痕。 这显然就是那只超大型长足蛆怪的出入通道了;只是尽头已经被大片崩落的山石所掩埋和堵塞。而逃走的蠕虫道人,就是消失在了这片纵横堆积的乱石中;但除继续追踪痕,迹江畋暂时无心理会。 因为,在最后两名苟延残喘的道装人形,拖着残缺不全的肢体,爬上了巨大石花的根须之后;瞬息朽烂消融在其中。然后这朵巨大石花本身也轻轻颤动起来,紧接着喷出更多浓密粘稠的血色雾气。 这一刻,不要说首当其中被喷了个正着的“石破天”,瞬间就像是真正的雕像一般凝固住了;就连保持距离的江畋,也不免受到了波及和干扰。因为,在他的脑海思维当中,居然出现杂音和幻象。 就像是有什么在当面急切的沟通着自己,而在现实视野当中强行插入的图像和声音;那是荧光点点的无垠幽暗地穴,铺天盖地的化石森林,奇形怪状的巨大菌类和穿行其中的虫豸,构成的生态圈。 然而下一刻,又迅速扭曲变形成为了茫茫云海之上,空泛浩渺的无尽苍穹;来自天顶尽头璀璨异常的七彩炫光,照耀在一座座古朴斑驳、苍森郁郁的天空浮岛之上;让一座座洞府的显得仙气淼淼。 这些依照浮岛的山势和池泊、河流、平野,所挖掘、建造而成的大小洞府和殿堂之间,还纵横飞舞着种种飞鹤、青鸟、朱鸾、羽雉之类的仙禽,在山丘和平野、池泊中奔走、嬉戏着蛟龙麒麟神兽; 只是仔细看起来,似乎多少有些违和别扭;因为乘风追云的白羽飞鹤,居然有六对翅膀;而蜿蜒巨大湖泊中的蛟龙,居然有六个脑袋;每个脑袋又有八只柄须状的眼睛,而麒麟更是浑身长着触须。 就像是被什么不可名状之物,给污染和扭曲了的清空仙界一般。因此下一刻,随着江畋一个怒斥的念头“滚!什么瞎几把玩意,也敢来污染我的视界!”。这一切骤然就崩裂成无数的碎片和光点。 紧接着,反应过来的江畋也用自己的想象力,强行介入对面一片混乱和震荡的意念,那是上古毁灭一切的小行星撞击的末日景象。大海沸腾蒸发成为大气风暴,地壳崩裂而火山喷涌万丈抛入太空。 宛如微小的蝼蚁、虫豸一般世间生灵万物;无论是深藏与深海碧波之下的菌毯和蠕虫,还是奔逃于巨株蛮林之中的泰坦巨兽,幽深地裂中的密密爬虫;都在这场毫无差别的大灭绝浪潮中焚掠成烬。 最后,只剩下满目疮痍的星球上,暗红处处的熔岩裂片,被灰黑色的火山喷射物和剧毒成分所充斥的大气循环;无穷无尽的永夜和寒冬笼罩之下;漫天飞舞飘散不绝的腐蚀性尘埃,厚厚覆盖地面。 然而,还没有等江畋的意念继续投射和演化下去,对方就已然是承受不住了这种强行输灌;被迫主动撕裂断绝了这种无形链接。却又将包含着诸多信息碎片的光点,留在了被演化的意识世界之中。 随着火光重新照亮起来的洞窟,再度呈现在江畋面前;而那座台上石花已经完全笼罩在了,一片浓重的红雾之中;并且弥漫到了距离江畋只剩下几步距离的位置;却又像受惊一般的呼啸收缩回去。 这时候,江畋视野面板提示也出现:“发现,持续生化污染,是否予以收容/净化?。”赫然与洛都地下水城的大裂隙中,石穴血色祭坛上遇到的那片红色气体,一样能够致幻和扭曲知觉的存在: 与此同时,江畋身后的洞壁上,也传来了人声鼎沸;却是留守在洞口处的那些部下,开始准备用工具和绳索下到地面上;大呼小叫着什么。随即他转身回应道:“不要下来,此处尚有致幻瘴气。” 当然通过意念碎片,江畋也接触到这朵石花的出处,乃是一种异界超凡生体的残缺化石;埋藏日久却还保留了一丝丝活性;意外出现在这个时空后,被错误方法刺激,开始本能的感染和吞噬一切。 由此衍生出诸多的肉须,并伴生孵化出像蚰蜒一样的长脚蛆怪和透明蠕虫,还能散发出令人致幻和惊悸的不同烟气(信息素);来操纵和影响一定范围内的活物,保护自己或是攻击一切外来事物。 因此,在遇上了一群同样抱有野心和强烈欲望的道士之后;就顺着他们思想中期待的制造种种幻像,而用异类特有的畸形理解方式,为此开启了一段血肉修仙、扭曲超脱,蜕变为异类的惨烈故事。 不过,随后江畋一抬手,变出一枚卵鞘状的容器。笼罩在石花周围的那些猩红浓雾,也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如长鲸汲水的被其吸引走,最终变成了这枚半透明卵鞘容器上,新增一丝丝红色纹理。 至于石花本身却无能为力。又过了半响之后,在不断投掷的猛火油和爆炸物,运进来的数辆炮车持续轰击之下;这朵在失去了最后防护的奇异瑰丽石花,最终还是难逃片片巨瓣,崩裂离析的下场。 而随着这朵巨型的石花脆裂崩散,原本洞底被振干的满地尘泥中;猩红的色调也在迅速的消退,最后只剩下疏松异常的没膝尘土;就像是被抽取走其中最后一点营养物质,呈现出格外贫瘠的灰白。 尽管如此,江畋还是在确认没有更多危险之后,命令众人将石花崩碎的残块和碎屑;连同周围灰化的尘土,尽量全数收集起来运输出去另作处理。然而在这个后续过程当中,却又有意外的新发现。 却是在腐朽灰败的根须残渣之下,居然还有几条针管状的细长触须残留下来;而在诸多破碎石瓣的堆压,十几根宛如彩色晶柱的花蕊部分,同样也在火烧、爆炸和炮轰下,依旧保持着大致的完好。 只是接触此物的那一刻,在江畋的视野面板中,却难得跳出相应的提示:“远古海生异变体的化石结晶(轻微生体辐射污染);特性:坚韧/致幻,油性吸收。”随即江畋下令将其密封隔绝起来。 顿时这些提示就消失不见了。而后,他就检查了那几条针管细须,就像是后世的消防水龙管道一般,极其坚韧和耐火、耐酸蚀;但却内壁很薄很轻,可以轻松卷成巴掌大的环带,随身携带和收容。 虽然,还未想好具体的用途,但也许这些巨石花的残留物,可以作为日后装备和道具的素材;丰富在西京里行院的库藏样本,乃至在日常战斗序列当中,继续得以派上用场…… 与此同时,在另一条洞道中追溯的甲人,也再度发现了最后一只蠕虫化的道装人型,在狭窄、错杂的石隙中所留下的晶莹残迹;最终追到了山腹深处,又一个钟乳、石笋、石台林立的天然洞穴中。 而在这里,从四面八方的地下裂隙中,奔涌而出的细细水流;在洞穴凹陷处,汇聚成了一片幽光粼粼的水面;而在浅浅的水面下;却蕴含着数团发光的圆形菌团,正丝丝缕缕缠绕着那具半截骸骨。 在这些不断变得黯淡的菌团缠绕下;还有隐约细小的透明蠕虫穿梭期间,这半截骸骨居然像是得到滋润和修补一般;原本脆裂泛白的骨骼,慢慢的变得饱满盈实起来;那些蠕虫也一点点填满内腔。 以蛇虫状盘旋在一侧石柱上的蠕虫人形,也自言自语的轻声喃喃道:“都怪我无用,修行了超脱凡胎的云体和流遁法,无力对付那些侵入的外魔和妖邪,只能救出祠主一点真元法体,投入灵泉。” 下一刻,一截从黑暗中骤然斩出的剑刃;在蠕虫人形的嘶声惊呼和惨叫中,划过它竭力扭转的躯干;撕裂了一大片的陈旧道袍和上身肌肤;霎那间从伤口中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密密麻麻的蠕虫。 却又瞬间被弥漫开来的冰霜冻结、凝固呈一个扭曲的形态。惨叫连连的蠕虫人形,瞬间就从湿漉漉的石柱上跌落下。将冻结蔓延的小半边身体撞碎脆裂成一地冰渣;又以难以形容的顺滑窜逃而起。 然后,就被一只铁护手捏住了后颈;虽然它拼命挣扎反扭过蠕虫状的下身;狠狠的抽打、缠绕在近在咫尺的甲人身上;又滋滋作响的从皮下穿透而出无数密集的须虫,想要钻入甲人体内大肆噬咬。 然后,却在厚重坚实的甲片徒劳无功的蠕动不已;然后,就从头到脚被催生的冰霜给冻结了余下残躯……小半个时辰之后,甲人已经带着两个被冻结的俘获,沿着曲折洞道重新见到外界的天光。 却是已经站在了大茅峰顶上一侧的茅君祠下方。而在它对面的山谷另一侧,刚刚发生过部分崩塌的积金峰上,再度发生了地动山摇一般的大面积塌陷;自此曾经的第八洞天、第一福地,成为历史。 而在数千里外的北地,一处古色斑驳的地宫之中,戴着六牙法冠象面的人,怔怔的看着一棵嵌入石壁中,残存着些许人形的碧绿树型枝杈上;又有一枚粉红色的肉质果实,自行枯萎腐朽凋落而下。 却是意味不明的长长叹了一口气。而在这株人形分支的碧绿树杈上;已有大半数生长果实和花芽的位置,腐朽发黑的早就凋落了。 好吧,前一章,居然涉嫌血腥暴力?真是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