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名为郑娘子的妇人没有说话,却是怔怔的看着她,胸口激烈起伏了几下,当即就眼圈泛红泪如珠串的滴落下来;也惊的女孩儿连忙一般抱住她哀求道:“阿母,您怎的了,千万莫要吓我啊!” “罢了罢了,妾身又怎敢吓你呢?”郑娘子只是轻轻摇头到:“只是感叹自身命数坎坷多难,既难以护持儿女周全,也不能令你安逸无虞;反倒是在戴罪的掖庭之地,只顾逼你读书和修习文字。” “却忘了教导你身在掖庭间,那趋利避害的人心凶险之处;反倒逼得你不堪繁琐空乏,要时常跑出去以为开解和排遣;这才有了如今之厄,这都是妾身的错失,又怎么归罪于我儿呢?” “阿母……”然而听到这句话,女孩儿的眼圈也红了,一把摇着她的袖边哭腔道:“切莫要做此言,您对孩儿的好,孩儿怎生不知?是孩儿不堪造就,就才给您惹来这场是非,又怎敢不知好歹。” “并非是阿娘有意逼你,实在是宫禁内的人心叵测,势比人强啊!”听到这里,郑娘子才脸色稍雯的揽住她叹息道:“当初你阿爷、阿翁满门男丁遭难,就只剩你一条血脉,随襁褓中罚入庭掖。” “因此,我儿自小身负家门传续,更要设法脱出罪籍,才能确保家门血脉不断。妾身也只能竭力周旋于外勉强自保一时;依靠母家当年的一点故旧,才能令你在罚做罪役的庭掖,拜读圣贤之言。” “都是女儿辜负了阿母的期许和厚望,”女孩儿也抹着眼泪的道:“我这就去重新背书,将这些日子耽搁的功课,给加倍补回来。”,然而下一刻他就被郑娘子拉住,摇头道:“你还是歇下吧。” “今夜的火烛,已经用了超过往常的配额;你也已经困乏了,没必要再强撑下去,反而记不住什么了。”话音未落,就见女孩儿打了一个大打哈欠,郑娘子莞尔一笑又肃然道:“更何况,南巷阿监麾下的夏花娘那些人,今晚没有能够找到把柄和机会,也未必会轻易善罢甘休的;白日里,阿母要到奉恩殿去仕事,只能留你在房中更要小心为上;若非得以莫要离开房舍,避免有人借机生事。” “孩子听阿母的。”女孩儿也敛起泪水,破涕为笑道。然而郑娘子却是从袖带中,掏出了一个尤带温度的鸡子,递给她道:“吃了这个就去歇下吧!今晚的事情够多了,但日间的习作不能落下。” “嗯……”女孩儿轻轻点头,就剥开蛋壳秀气文雅的小口小口吃起来;与此同时,正在梁上看戏的江畋,突然视野面板中闪现出新提示:“时空同调完成。”然后身上的不协调感,瞬间消失不见。 似乎,原本载体里源自猫科动物的本能,都消退了下去;或者说是被更为强大的人类意识,给压制住了。下一刻,他只是轻轻动了下爪子,刹那间在梁柱上制造出一道深刻的抓痕;心中不由一喜。 虽然唤出来的面板依旧还是晦暗的,但是似乎沿袭了源自本体,部分力量、速度和反应的内在属性。这样的话,自己就不再是一只柔弱到,只能任人驱赶和宰割的野猫,而是拥有基本的自保能力。 然而,江畋所弄出来的动静,还是引起了下方母女两的注意。女孩儿在看见梁上一闪即逝的毛茸茸尾巴时,忍不住开口欲叫,却又捂住了嘴巴。但这点变化却被郑娘子给注意到,不由不动声色道: “这些鼠辈实在太猖獗了,都爬到梁上来扰人安眠了,看我不来打杀一二……”她一边自顾自的说着,一边就顺手抓起来一支通炉膛的火签,对准了梁上。女孩儿不由略带担心的“啊”了一声。 “婉儿!”郑娘子才突然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到:“你是不是从头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藏到房里了。”听到这话,女孩儿不由身体一缩,不打自招道:“绣斑,可不是什么不干净的。” “你果然是连夜从外头,带了只畜生回家了么?”然而,郑娘子却是深深叹了一口气道:“莫不还是只狸奴?无怪夏花娘那些人,不惜撕破脸面上门抄检,你知道宫中的狸奴已经消失多少年了。” “我可不是什么畜生。”下一刻,跳到了桌面上的江畋,忍不住开口道:也惊得母女两身体一缩,刹那间抱缩成了一团:“你……你……你,是什么妖怪的变得。”“绣斑,原来你是猫妖……” “妖你个头,你才是妖怪,全家都是妖怪。”江畋闻言也像是激活了某种吐槽开关:“你见过浑身毛茸茸,还会喵喵叫,如此可爱的妖怪么?都是缺少见识的笨蛋,老夫可是仙人,传说的仙人。” “呜呜……”然而郑娘子在这一刻,却是仿若是收了极大的冲击和惊吓一般,形容失色而六神无主,又本能护着满脸好奇的女孩儿;轻声哀泣:“婉儿啊婉儿,叫你乱走,这是招回了什么妖邪。” “都给我闭嘴,若不想把那些人,再召回来的话。”江畋再度挥爪割裂案面道:而郑娘子也顿时反应过来,捂住了女孩儿脱口惊呼,敛泪郑重到:“不知道婉儿为何招惹了您,还请饶过她才好。” “都是小儿女无知,不知冒犯之处,妾身为阿母愿竭力偿愿;若需什么供奉之物,自当奉应。”然而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却不知何时已经握住那艮火签,虽然手中微微颤颤,但毫不怀疑她的决心。 “你……也太过小看我了吧!”江畋闻言也不由叹气道:“难道以为就凭一根火签,就能将我赶走?若是其他精怪之属,只怕是要越发激怒了。不过看在爱女护持心切的份上,愿与你分说一二。” “无论你取信与否,我不是妖怪,也并非精怪,更没有什么香火供奉或是血食猎取之需;我不过是宇宙天外,乱入这世间的一缕神念而已;机缘巧合才承载在这只,与令爱有所渊源的狸奴身上。” “也由此与令爱产生了一点因果;当然你真要告发出去,且勿论有人信你疯癫之言;就算失去了这只狸奴只身,我也不过是换个承载而已,不过,因果就会变成了孽债;所以,你最好考虑清楚。” “既然如此,妾身愿为婉儿,承担这番因果;但有什么手段和技艺,尽管用在妾身身上就好了。”郑娘子闻言,当即有些悲愤哀绝的慨然道:“但求你放过婉儿,她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的。” “你才什么都不懂。”江畋闻言却是有些无端光火起来:“我又不是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这世间绝大多数的事物对我都毫无意义,唯一的关联和渊源,便就是这个孩子了,所以我绝不会害她。” “作为身在此世间的唯一纽带,我会好好地教导和设法暗中护持,无病无灾的安然度过余生,直到找到离开此世间的机缘。所以兀那无知妇人,莫要以小人之心妄自揣度了,你承受不起代价的。” 下一刻,就像是印证着江畋的话语,被他交叉划过的陈旧桌案;哗然一声散架坍倒,而江畋已经跃上了另一个橱柜道:“明白了么,都冷静下来么?”这一刻抱成一团的母女两,也不由连忙颔首。 “接下来,我有几个问题。”江畋又问道:虽说被一只疑似的猫妖给嫌弃了,让人很有些不是滋味;但郑娘子既已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保护女儿,于是当先开口道:“当下正是大唐咸亨五年……” 然而在几番的盘问之后,江畋也终于弄清楚了这个年号所代表的的大致时代,不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终于遇到了一个相对正常的历史线,没有妖魔鬼怪,也不用再盲人找马式的重新探索和发掘。 “原来,如今正是天皇(唐高宗)与天后(武则天),共治天下的二圣临朝时期(注一)。”随后江畋不由叹然,然而他随着想起一件事情问道:“敢问郑娘子及其令爱,又是出自什么家门呼?” “妾身及小女乃是罚没宫中的罪眷,不敢自称什么出身家门。”郑娘子闻言不由眼神闪烁了几下,却又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满脸惊奇的女孩儿无奈道:“只是先阿翁出自上官氏,曾拜紫台之属。” “上官氏?就是开创“绮错婉媚“上官体的那位?”江畋不由惊讶了一下,虽然他对于这段历史,更多是源自《如意君传》《则天秘史》之类的桥段,但是上官氏,加上充入庭掖的罪眷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下一刻,江畋围绕着瞪大眼眸的女孩儿,转了几圈道:“日后大名鼎鼎的上官昭仪,女帝身侧第一才女,士人称为女中书、巾帼宰相,居然会是这么一个爱哭鬼、小屁孩。” (备注一:咸亨五年(六七四)八月十五日,唐高宗追尊六代、五代祖及妣为皇帝、皇后,增高祖、太宗及皇后谥号,改称高宗为天皇,武后为天后,以避先帝、先后之称。改元上元,大赦天下。) 然而名为郑娘子的妇人没有说话,却是怔怔的看着她,胸口激烈起伏了几下,当即就眼圈泛红泪如珠串的滴落下来;也惊的女孩儿连忙一般抱住她哀求道:“阿母,您怎的了,千万莫要吓我啊!” “罢了罢了,妾身又怎敢吓你呢?”郑娘子只是轻轻摇头到:“只是感叹自身命数坎坷多难,既难以护持儿女周全,也不能令你安逸无虞;反倒是在戴罪的掖庭之地,只顾逼你读书和修习文字。” “却忘了教导你身在掖庭间,那趋利避害的人心凶险之处;反倒逼得你不堪繁琐空乏,要时常跑出去以为开解和排遣;这才有了如今之厄,这都是妾身的错失,又怎么归罪于我儿呢?” “阿母……”然而听到这句话,女孩儿的眼圈也红了,一把摇着她的袖边哭腔道:“切莫要做此言,您对孩儿的好,孩儿怎生不知?是孩儿不堪造就,就才给您惹来这场是非,又怎敢不知好歹。” “并非是阿娘有意逼你,实在是宫禁内的人心叵测,势比人强啊!”听到这里,郑娘子才脸色稍雯的揽住她叹息道:“当初你阿爷、阿翁满门男丁遭难,就只剩你一条血脉,随襁褓中罚入庭掖。” “因此,我儿自小身负家门传续,更要设法脱出罪籍,才能确保家门血脉不断。妾身也只能竭力周旋于外勉强自保一时;依靠母家当年的一点故旧,才能令你在罚做罪役的庭掖,拜读圣贤之言。” “都是女儿辜负了阿母的期许和厚望,”女孩儿也抹着眼泪的道:“我这就去重新背书,将这些日子耽搁的功课,给加倍补回来。”,然而下一刻他就被郑娘子拉住,摇头道:“你还是歇下吧。” “今夜的火烛,已经用了超过往常的配额;你也已经困乏了,没必要再强撑下去,反而记不住什么了。”话音未落,就见女孩儿打了一个大打哈欠,郑娘子莞尔一笑又肃然道:“更何况,南巷阿监麾下的夏花娘那些人,今晚没有能够找到把柄和机会,也未必会轻易善罢甘休的;白日里,阿母要到奉恩殿去仕事,只能留你在房中更要小心为上;若非得以莫要离开房舍,避免有人借机生事。” “孩子听阿母的。”女孩儿也敛起泪水,破涕为笑道。然而郑娘子却是从袖带中,掏出了一个尤带温度的鸡子,递给她道:“吃了这个就去歇下吧!今晚的事情够多了,但日间的习作不能落下。” “嗯……”女孩儿轻轻点头,就剥开蛋壳秀气文雅的小口小口吃起来;与此同时,正在梁上看戏的江畋,突然视野面板中闪现出新提示:“时空同调完成。”然后身上的不协调感,瞬间消失不见。 似乎,原本载体里源自猫科动物的本能,都消退了下去;或者说是被更为强大的人类意识,给压制住了。下一刻,他只是轻轻动了下爪子,刹那间在梁柱上制造出一道深刻的抓痕;心中不由一喜。 虽然唤出来的面板依旧还是晦暗的,但是似乎沿袭了源自本体,部分力量、速度和反应的内在属性。这样的话,自己就不再是一只柔弱到,只能任人驱赶和宰割的野猫,而是拥有基本的自保能力。 然而,江畋所弄出来的动静,还是引起了下方母女两的注意。女孩儿在看见梁上一闪即逝的毛茸茸尾巴时,忍不住开口欲叫,却又捂住了嘴巴。但这点变化却被郑娘子给注意到,不由不动声色道: “这些鼠辈实在太猖獗了,都爬到梁上来扰人安眠了,看我不来打杀一二……”她一边自顾自的说着,一边就顺手抓起来一支通炉膛的火签,对准了梁上。女孩儿不由略带担心的“啊”了一声。 “婉儿!”郑娘子才突然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到:“你是不是从头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藏到房里了。”听到这话,女孩儿不由身体一缩,不打自招道:“绣斑,可不是什么不干净的。” “你果然是连夜从外头,带了只畜生回家了么?”然而,郑娘子却是深深叹了一口气道:“莫不还是只狸奴?无怪夏花娘那些人,不惜撕破脸面上门抄检,你知道宫中的狸奴已经消失多少年了。” “我可不是什么畜生。”下一刻,跳到了桌面上的江畋,忍不住开口道:也惊得母女两身体一缩,刹那间抱缩成了一团:“你……你……你,是什么妖怪的变得。”“绣斑,原来你是猫妖……” “妖你个头,你才是妖怪,全家都是妖怪。”江畋闻言也像是激活了某种吐槽开关:“你见过浑身毛茸茸,还会喵喵叫,如此可爱的妖怪么?都是缺少见识的笨蛋,老夫可是仙人,传说的仙人。” “呜呜……”然而郑娘子在这一刻,却是仿若是收了极大的冲击和惊吓一般,形容失色而六神无主,又本能护着满脸好奇的女孩儿;轻声哀泣:“婉儿啊婉儿,叫你乱走,这是招回了什么妖邪。” “都给我闭嘴,若不想把那些人,再召回来的话。”江畋再度挥爪割裂案面道:而郑娘子也顿时反应过来,捂住了女孩儿脱口惊呼,敛泪郑重到:“不知道婉儿为何招惹了您,还请饶过她才好。” “都是小儿女无知,不知冒犯之处,妾身为阿母愿竭力偿愿;若需什么供奉之物,自当奉应。”然而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却不知何时已经握住那艮火签,虽然手中微微颤颤,但毫不怀疑她的决心。 “你……也太过小看我了吧!”江畋闻言也不由叹气道:“难道以为就凭一根火签,就能将我赶走?若是其他精怪之属,只怕是要越发激怒了。不过看在爱女护持心切的份上,愿与你分说一二。” “无论你取信与否,我不是妖怪,也并非精怪,更没有什么香火供奉或是血食猎取之需;我不过是宇宙天外,乱入这世间的一缕神念而已;机缘巧合才承载在这只,与令爱有所渊源的狸奴身上。” “也由此与令爱产生了一点因果;当然你真要告发出去,且勿论有人信你疯癫之言;就算失去了这只狸奴只身,我也不过是换个承载而已,不过,因果就会变成了孽债;所以,你最好考虑清楚。” “既然如此,妾身愿为婉儿,承担这番因果;但有什么手段和技艺,尽管用在妾身身上就好了。”郑娘子闻言,当即有些悲愤哀绝的慨然道:“但求你放过婉儿,她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的。” “你才什么都不懂。”江畋闻言却是有些无端光火起来:“我又不是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这世间绝大多数的事物对我都毫无意义,唯一的关联和渊源,便就是这个孩子了,所以我绝不会害她。” “作为身在此世间的唯一纽带,我会好好地教导和设法暗中护持,无病无灾的安然度过余生,直到找到离开此世间的机缘。所以兀那无知妇人,莫要以小人之心妄自揣度了,你承受不起代价的。” 下一刻,就像是印证着江畋的话语,被他交叉划过的陈旧桌案;哗然一声散架坍倒,而江畋已经跃上了另一个橱柜道:“明白了么,都冷静下来么?”这一刻抱成一团的母女两,也不由连忙颔首。 “接下来,我有几个问题。”江畋又问道:虽说被一只疑似的猫妖给嫌弃了,让人很有些不是滋味;但郑娘子既已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保护女儿,于是当先开口道:“当下正是大唐咸亨五年……” 然而在几番的盘问之后,江畋也终于弄清楚了这个年号所代表的的大致时代,不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终于遇到了一个相对正常的历史线,没有妖魔鬼怪,也不用再盲人找马式的重新探索和发掘。 “原来,如今正是天皇(唐高宗)与天后(武则天),共治天下的二圣临朝时期(注一)。”随后江畋不由叹然,然而他随着想起一件事情问道:“敢问郑娘子及其令爱,又是出自什么家门呼?” “妾身及小女乃是罚没宫中的罪眷,不敢自称什么出身家门。”郑娘子闻言不由眼神闪烁了几下,却又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满脸惊奇的女孩儿无奈道:“只是先阿翁出自上官氏,曾拜紫台之属。” “上官氏?就是开创“绮错婉媚“上官体的那位?”江畋不由惊讶了一下,虽然他对于这段历史,更多是源自《如意君传》《则天秘史》之类的桥段,但是上官氏,加上充入庭掖的罪眷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下一刻,江畋围绕着瞪大眼眸的女孩儿,转了几圈道:“日后大名鼎鼎的上官昭仪,女帝身侧第一才女,士人称为女中书、巾帼宰相,居然会是这么一个爱哭鬼、小屁孩。” (备注一:咸亨五年(六七四)八月十五日,唐高宗追尊六代、五代祖及妣为皇帝、皇后,增高祖、太宗及皇后谥号,改称高宗为天皇,武后为天后,以避先帝、先后之称。改元上元,大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