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汹汹杀上来的己军士卒,张合的心已经凉透,残存的最后一丝忠心,也被袁尚的猜忌给摧毁。 “罢了,苍天作证,不是我张合不忠,是袁家父子,非要把我张合往绝路上逼,我张合不得不愤起反抗……” 仰天一声长叹,长刀猛然一握,张合的眼中,无情的愤怒杀机,如烈火般狂燃而起。 一声怒啸,手中大枪如电射出,向着斩袭而来的马延,狂射而去。 噗! 鲜血飞溅,张合枪式后发而先至,一枪便将马延刺穿了胸膛。 紧接着,张合再无留情,枪影如狂风暴雨一般,袭向那些冲涌上来的士卒,无情的将他们刺倒于地。 凭着90多的武力值,张合竟是将这些士卒杀的连连后退,一路踏着血路,从城上杀到了城下。 这时,张合在军中的威信,终于开始发挥作用。 数百名忠于张合的嫡属士卒,闻知自己的主将被围,不顾军令赶来,相助张合一顿乱杀,打开城门,拼死冲了出去,向着梁军方向奔去。 “放箭,给我射死这些叛贼,一个不留!”羞恼的袁尚,咆哮大叫。 五百余弓弩手被调上城头,向着出逃的张合部众,一顿狂射。 张合舞枪将来袭之箭拨落,一面策马狂奔,跟随他的士卒,大半皆被射杀,只余数十余人,跟随着他逃出了箭射范围。 “可恨,竟让这叛贼逃走了!”望着远去的张合,袁尚气到面红耳赤,拳头狠狠的击打女墙。 逢纪也愤慨的叹道:“真没想到,三公子待张合不薄,当此危难关头,他竟然会无耻的背叛,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叛贼,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袁尚更加盛怒,喝道:“速将张合叛变的消息,报往邺城给父帅,请他把张合家眷,统统押往安城斩首。” “是当如此,一则惩罚张合那叛贼,二来也可起到警视作用。”逢纪连连点头,又宽慰道:“三公子也不必太过恼怒,所幸三公子睿智,提前识破了张合这逆贼,若不然只怕会酿成更大的灾祸,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袁尚的表情,这才稍稍缓和,冷哼一声,嘲讽道:“陶贼,你以为你的雕虫小技,能够瞒过本公子的眼睛么,如今我识破了张合这逆贼,我看你有什么办法攻下我的安城。” …… 梁营,中军大帐内。 陶商才刚刚回到大营,正准备下令南撤二十里,以把他那出离间之计,演的更逼真一些。 正当此时,帐外亲兵却来报,言是张合率数十骑前来投诚。 “这么快?”陶商大感意外,没想到张合这么快就会前来投降,当即令将其传入。 片刻之后,神色黯然的张合,灰头土脸的步入大帐,向着陶商单膝跪下,拱手道:“末将张合,走投无路前来投奔梁公,还请梁公收纳。” “张将军,你终于想通了。”陶商呵呵一笑,拂手示意他起身。 张合站起身来,苦笑着叹道:“梁公的离间计如此精妙,一步步的把末将推上了绝路,末将也是逼不得已,只能前来归降梁公。” 这个张合,倒也是个直爽之人,坦然道出了心声。 陶商哈哈大笑,起身上前,抚着张合肩道:“想要得到你这员河北上将,不花点心思,费点手段怎么能行呢。” 陶商这番话,也算给足了张合面子,显示出了对他的器重,这让张合不安萎靡的情绪稍稍缓和,心中那份怨意也渐渐淡了。 “多谢梁公这般信任,合必为梁公赴汤滔火,再所不惜。”张合慨然表明决心,迟疑一下,却又道:“只是合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梁公能够应允。” “有什么要求,尽管说。”陶商大度的一挥手。 张合深吸了一口气,便正色道:“合之家眷,皆在河北,若合助梁公去攻袁家,只恐袁家父子一怒之下,祸及合的家眷,所以合想请梁公开恩,不要让我去攻袁家,其他诸侯,只要梁公一声话,合就算也刀山火海也万死不辞。” 陶商早就猜到了张合想提什么要求,顾及自己家眷,这也是人之常情,说明张合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当下陶商想也不想,便欣然道:“我当是什么要求,原来是这么件小事,本公准了。 “多谢梁公!”张合没想他答应这么痛快,感激之下,又是拜伏于地。 陶商忙将他扶起,笑道:“来人啊,摆下宴席,今晚本公要与张将军接风,痛饮他个不醉不休。” 当天陶商便以一场盛大的酒宴,欢迎了张合的来归。 张合投诚,袁尚就少了一员杰出的统兵大将,其军心士气也必受重挫,安城的守备能力,必然大幅削减。 陶商的战术目的已然达到,自然是再无拖延,三天之后,大军齐集,准备对安城发动最后的猛攻。 三日后,安城南门一线。 战旗遮天蔽日,兵甲森森如林,近七万梁军将士,如黑压压的乌云一般,浩浩荡荡的向着敌城逼近。 诸员大将皆已就位,唯有张合却没有至阵前,而是跟随在陶商左右,居于中军。 陶商答应过张合,不会让他参与攻打袁家之战,所以便履行诺言,只将张合带在左右,同他一起观战。 日当正午,大大小小数百军阵列阵已毕,只等陶商一声号令,便将发起空前猛烈的强攻。 城头上,袁尚已预计到陶商会来攻,近一万士卒皆已登城,严阵以待。 这一万士卒之中,有近半数皆为张合旧部,袁尚忌惮张合对他们的影响力,本是不想动用他们参加。 只是,对面梁军七万之众,区区几千兵马,又如何能守得住,袁尚不得已之下,也只得将这些张合的旧部,也尽皆调往了城头。 而这几千号士卒,却因张合被逼叛逃,军心士气大受打击,个个都斗志低落。 袁尚扶剑立于城头,远望着军气浩荡,斗志昂扬的梁军阵势,再看看士气低落的己军,心中是既焦虑,又恼怒。 “张合,这一切皆是拜你这叛贼所赐,今天,我就用你张家的血,来警醒你的那些旧部吧……” 袁尚眼中杀机陡然一聚,厉声喝道:“传令,把张合的家小,统统给我押上城头。” 左右士卒无不脸色微变,知道袁尚想干什么,却畏于他的威慑,无人敢不从命,片刻间,便将包括张合妻儿在内,近五十余口家眷,全都押上了城头。 城南,梁军中军。 张合本是默不作声,打算就这么默默的观看这场攻城之下,却不知为何,心里却总有些不安。 忽然间,他隐隐听到,城头方向,似乎传来了熟悉的哭声,令他心中愈加不安。 这时,袁尚登临城头,亮出身来,冷冷喝道:“张合叛贼,你竟敢忘恩负义,背叛我袁家,今天,本公子就叫你后悔莫及!” 说着,袁尚一摆手,喝令将张合的家小,统统都押上城来,将他们一个个的都吊在城墙上。 百余步外,张合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愕然惊变。 就连陶商也微微变色,没想到袁尚会弄出这么一出。 他之所以答应张合,不叫他去攻打袁家,就是为了保全其家小,却没想到,袁尚竟将张家家小,全都吊在了城墙上,分明是打算来一场屠杀。 急怒攻心的张合,策马奔出中军,直抵阵前,怒吼道:“袁尚,放了我的家小!” 见到张合出现,看着他急怒的样子,袁尚心中就一阵的痛快,冷笑道:“你个叛贼,竟然还有脸出现,很好,我还怕你不敢来,正好让你亲眼看到,你的家小如何因你而死。” 说罢,袁尚目光中杀机燃起,喝令将其中一根绳索砍断。 士卒们身形一震,一时犹豫,没敢下手。 身边逢纪脸色一沉,喝斥道:“三公子之命,谁敢不从,就不怕军心处置吗!” 逢纪话音未落,袁尚长剑已出鞘,手起剑落,将那名犹豫的士卒,人头斩落于地。 左右军士无不骇然变色,惊怖到了极点。 袁尚将血剑收起,冷冷道:“谁敢再不听从号令,就同他一样的下场。” 补上去那名士卒,早就骇破了胆,哪里还敢犹豫,只得一咬牙,将其中一根绳索砍断。 惨叫一声,一名五六十岁的老者,惊叫着从城头坠落,瞬间摔到头破血流,撞死在了城墙之下。 “二伯!”张合惊叫一声,恨不得飞过去救下自己的二伯,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他摔死。 刹那间,张合悲愤到眼睛血丝密布,几乎要吐血,怒骂道:“袁尚狗贼,我张合本对你袁家忠心耿耿,是你无端猜忌,逼我叛逃,我已决心不帮梁公的你袁家,你为何还要害我亲人!?” 袁尚却无动于衷,张合的愤怒咆哮,反而助长了他的残杀之心,冷笑声中,再次摆下了手。 又一刀斩落。 尖叫声中,一名七八岁的女童跌落城头,撞成了血肉模糊。 “袁尚,我杀了你!”张合咬牙欲碎,恨不得跃马城头,将袁尚碎尸万段。 袁尚却肆意的大笑,何等痛快,指着张合冷冷道:“张合,这就是你背叛我袁家的下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狂笑声中,袁尚连连下令,将张合的家小,接二连三的摔下城头,无不摔成肉泥。 张合是惊怒万分,痛入肉髓,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小,一个接一个的被袁尚残害。 城头的惨剧,陶商已看的清清楚楚。 他着实没想到,袁尚的手段能狠辣到这般地步,愚蠢的中了自己的离间计,逼反张合便罢,竟然还对一群无辜的老弱下此狠手。 眼见一名名妇孺坠落城下,张合的家小已有半数被杀,陶商忍无可忍,策马直奔阵前,大喝道:“袁尚,够了,给本公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