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营 王帐中,诸将林列,一股凛烈的杀机,在大帐中疯狂燃烧。 众将们都知道,魏王齐聚他们,必有大事要发生,他们感觉得到,一场决定性的大战,很快就会开始。 诸将已齐,陶商环扫一眼,高声道:“昨晚,袁尚已派使者前来,称愿向本王投降。” 大帐中,顿时一片哗动,惊喜的惊喜,激动的激动,也不乏怀疑者。 陶商紧接着又道:“不过,本王已识破,袁尚的投降,不过是司马懿为他所献的诈降之计,此贼只是借着诈降迷惑本王,好趁机弃城突围。” 此言一出,大帐之中顿时闹开了锅,众将都以一种惊叹的目光望向陶商,惊于他识破了袁尚诈计。 “本王召尔等前来,就是要决定将计就计,一举歼灭袁尚,结束这场灭晋最后一战。”陶商猛然提高了声调,杀机顿起。 众将立时热血涌动,战意熊熊如火,皆想在这灭晋的最后一战中,建功立业。 陶商也不迟疑,当即下令,命樊哙、养由基、彭越、张合、田单各率一万兵马,只等袁尚率军出逃,便兵分五路,聚歼敌寇。 陶商麾下虽有八万大军,若四面将晋阳围兵,反而容易兵力分散,让袁尚集中七千兵力突围。 陶商为了迷惑袁尚,便假装中计,停止了围城,给袁尚留了出逃之路,好让他放心大胆的出逃,那时,陶商便可集大军一举将其围歼于城外。 王令传下,众将群情亢奋,各挟着熊熊如火的战意退下,各统本部兵马,随时准备出击。 黄昏时分,袁尚果然又派使者前来,声称愿意接受陶商的讨价还价,决计归降大魏。 你袁尚不是在演戏么,陶商就决定陪他演个够,为了让袁尚深信自己上当,陶商故意跟袁尚讨价还价,称他可以让袁尚保有晋北诸郡,但袁尚晋公的爵位必须削去,只能降位为侯。 使者将陶商的条件带回晋阳城,袁尚一听,顿时大喜,以为陶商中了他的诈降计,否则也不会这么郑重的跟他讨价还价。 袁尚遂一面令兵马暗中集结,一面派出使者出城前来魏营,声称愿意接受陶商开出的条件,次日便献出晋阳,率余部退往晋北。 陶商知道袁尚已打算出逃,表面上高高兴兴的接受袁尚的归降,厚赏了使者,并亲自写下诏令,封袁尚为平城侯。 当下,那使者是百般感恩,带着陶商的厚赏和诏令,欢欢喜喜的回往了晋阳。 …… 晋阳城,国公府。 袁尚看着陶商那道诏令,嘴角扬起讽刺的冷笑,眼中尽是得意。 “司马仲达的妙计果然成了,陶贼,你真以为我袁尚堂堂四世三公的出身,真会向你这种人臣服吗,你也真是太天真了……” 袁尚仰天狂笑,将陶商的诏令撕成粉碎,随手扔在了空中。 审配也暗松了一口气,心中已在琢磨着,逃往晋北之后,如何辅佐袁尚东山再起。 唯有吕布,却面无表情,沉默不语,眼神之中,悄然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异色。 笑声嘎然而止,袁尚挥手大喝一声:“陶贼已中计,传本公之命,今晚全军尽出,突围北上。” …… 入夜,苍穷如若泼墨,天地间,涌动着莫名的杀气。 晋阳城一片沉寂,东面的魏军主营,还有东北面的燕军弃营,也皆是一片沉寂。 沉寂的夜色中,所有人的心却无法沉寂。 魏营中,魏军将士们正无声的磨擦着兵器,每一张年轻的脸上,都在涌动着热血杀机,他们已做好准备,今晚大战一场,尽可能多的杀敌建功。 晋阳城内,七千晋军士卒们却还浑然不觉,以为他们的主公,能够带他们杀出重围,让他们逃过一劫。 北门。 城头之上,全身披甲的袁尚,像一樽雕像驻立于黑暗之中,深陷于头盔中的鹰目,远望着城外黑暗的天空。 那眼神中,隐隐透着几分紧张,还有几分不甘。 他很清楚,今天这么一走,他就要逃往晋北那片偏僻贫瘠的边塞之地,就此退出对天下的争夺。 身为高贵的袁家子弟,竟被陶商逼到这个份上,袁尚能甘心才怪。 “老天啊老天,你何其无眼,我堂堂袁家,竟会被一个卑微出身的小子,逼到这般山穷水尽的地步,你何其不公啊……” 袁尚仰望苍天,心中愤慨的大骂。 “难道说,那陶贼当真是圣人转世,天策真龙,否则怎会有这么好的气运?” 突然间,袁尚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想起了关于陶商的那些神奇传言。 旋即,袁尚却不屑的摇头,屏弃了这念头,“只有我这样的高贵血统,才配是圣人转世,天策真龙,上天怎么可能会选那个卑微之徒。” “就算晋北偏僻,以我袁尚英明神武,只要给我机会,他日我早晚要杀回来,陶商啊陶商,终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的刀下!” 袁尚自信的告诉自己,那阴恻恻的脸上,重新又涌起了自信与骄傲。 抬头一看,月亮已过中天。 袁尚深吸一口气,强行屏弃杂念,手中银枪一扬,厉喝道:“时机已到,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全军随本公突围。” 沿城一线,早已集结了七千晋军,这是袁尚的全部家当。 城门大开,吊桥缓缓放下,袁尚当先出城,身后一队队轻装的晋军士卒默默出城,保护着晋国文武,还有他们的家眷,出城向北而去。 人群之中,张春华也跟随其间,司马家和她张家的族人,也跟随着一并出城。 出城未久,袁尚便勒住战马,忍不住回头一望,看着那巍巍晋阳城,眼中尽是不舍。 “陶贼,总有一天,我还会杀出来的,你给我等着!” 袁尚暗暗发誓,冷哼一声,扭过头来,再无犹豫的向北策马而去。 …… 晋阳城东,魏军主营。 夜已深,八万魏军将士和甲抱刃而眠,一副随时应战的状态。 王帐之内,陶商闲坐王座,神情闲然。 烛火熊熊,照在他的脸上,燃烧着渐起的杀机。 项羽,蒙恬两员大将,还有亲卫统领荆轲,肃立于侧,脸上尽是敬畏。 高坐于上的陶商,却是一派的闲然,闲饮着小酒,没有丝毫亢奋,似乎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帐帘忽起,一员斥侯匆匆而入,拱手兴奋道:“禀大王,北面斥候传来急报,晋阳北门已大开,七千晋军已出城,正向北逃窜。” 大帐立时热血狂燃,众将的脸上,顷刻间烧起了狂烈的战意。 “终于开溜了么……” 陶商却只冷冷一笑,拂手道:“传令下去,五路大军齐出,给本公围杀袁尚,杀尽出逃之敌,一个不留。” 号令急传而下,营外和衣而睡的魏军将士们,很快被紧急集合的鸣锣声叫醒,精锐将士的本能,使他们很快驱散了困意,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完毕,精神进行战斗状态。 营门大开,五路大军狂涌而出,刀枪反射着月色寒光,如一条条鳞光闪烁的银龙,兵分五路,向着北门方向围裹而去。 彭越等诸将皆已出动,唯有蒙恬和项羽两员大将,却被陶商留在身边。 当此最后一战的关键时刻,谁人不想争功,项羽二将早已蠢蠢欲动,巴不得立刻出战。 “早知道你们迫不及待了,走吧,带着余下的兵马,随本王一起出战。”陶商扔下了手中酒杯,一跃而起。 项羽二将精神大振,急随陶商出帐,翻身上马,率领着余下三万大军,杀出了大营。 “蒙恬,你说袁尚今晚出逃,会从哪一方向出逃?”陶商止步于营门前,忽然向蒙恬问道。 蒙恬一怔,眼中顿露茫然。 适斥候的回报已经很明显,说晋阳北门大开,七千晋军往北突围而去,且诸将也被派了出去,分明就是要往北门大道去阻击袁尚,陶商却为何还要多此一问。 蒙恬不敢不答,便道:“往南是不可能的,东面又是太行山,且乃我主力屯兵方向,袁尚不可能傻到往这一面突围,至于西面……” 蒙恬顿了顿,方道:“西面乃是吕梁山脉,虽曲折可往雁门郡,但却道路艰险难行,袁尚既然以为他的诈降计已成,想来不会自讨苦头吃,从西面突围,所以末将以为,北面的坦途大道,才是他最佳的选择。” 蒙恬一番话,有理有据,显示他确有统帅之才,头脑清醒。 “北面么……” 陶商却是一笑,战刀向西面一指,“传令下去,全军随本王去西面堵截袁尚。” 此令一出,蒙恬顿时就愣住了,一时竟未接令。 种种情报已表明,袁尚定会从北面出逃,而魏王也已把主力派往北面方向,自己方才的分析也合情合理,可眼下魏王却为何要率主力反去西面? “袁尚能力平庸,但给他出计的司马懿,却绝非那么容易被猜透,这条诈降计这么轻松被我们看穿,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陶商笑着反问道。 这番话,不仅是蒙恬,就连送出营来的张良,神色也是一变。 旋即,张良会心的笑了,看向陶商的目光中,添了几分敬叹。 “末将明白了!”蒙恬到底也是统帅之才,只茫然片刻,陡然间也惊醒。 司马懿诡诈无比,对付这样的谋士,绝不可按常理判断,凡事都必须要想得更远更深才行。 既然司马懿这条计策,看起来让袁尚从北面出逃,那么很有可能这只是表象,真正的出逃方向,反而是不易想到的西面。 恍然省悟的蒙恬,再无多言,纵马而去。 项羽过了好一会,却才想明白,脸上杀机大起,也纵马而出。 三万大军倾军而出,御营之中,陶商也不闲着,在一众亲军环护下,尾随于大军之后,一路向着西而去。 “今天晚上,你们谁都逃不了!”鹰目射向漆漆夜色,陶商的脸上,已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杀机。 …… 北门五里之外,七千晋军,正在紧张不安的向北而行。 虽有夜色掩护,袁尚却不敢催动军队发足狂奔,只恐闹出太大的动静,引起魏军的警觉,派兵前来追击。 如果光是七千兵马,倒也没什么,就算被发现了,只管夺路狂奔便是。 但这七千兵马中,还夹带了还有大批男女老幼家眷,以及各大世族,这些人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若给魏军追至,只会成为拖累。 袁尚却又不敢抛下这些人,因为手头这七千将士,以及文官武吏,已经是他最后的支持,如果抛弃了他们的家眷,也就等于抛弃了这些支持他的人。 那时候,就算他活着逃往晋北,也将是光杆司令一个,无人辅佐,还如何在晋北立足。 人群之中,身披轻甲的张春华,也坐在一匹白马上,不安的跟随在队伍当中。 她已经知道,这道计策,乃是司马懿所献,这让她心里安慰不少。 这至少证明,司马懿没有弃她于不顾。 只是,以张春华的智慧,却很快又看出,这么携老带幼的出逃,根本逃不快,魏军一旦发现,很快就会追上去。 到那个时候,这万余老幼,和他七千将士,岂不统统都得死在魏军的铁骑辗压之下。 “仲达聪明绝顶,怎么会这么考虑不周全呢?”张春华秀眉微皱,心中暗忖。 正自不安时,数骑策马而来,为首者,正是吕布。 “张姑娘,请随本将一起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吕布低沉的说道。 张春华顿起疑心,“吕将军要带我去哪里?” 吕布也不说话,只向身后示意一眼,一名男子便拨马上前,来到了张春华身边,拱手道:“小的见过小姐。” “阿福,怎么会是你?”张春华吃了一惊,显然她认出了那男人,正是司马懿的心腹家丁。 那阿福上前一步,避开左右耳目,低声道:“公子已暗中跟吕将军联手,将由他率本部兵马,护着咱们张家和司马家,从西面突围,请小姐速速跟我们走吧。” 此言一出,张春华娇躯一震,花容骤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