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见聂霆怒气正盛,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当即南宫天翔吩咐何惠华兄弟俩,取来木棍。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重重的打!”聂霆怒道。 “是!”何家两兄弟齐答应了一声,走到徐玉身边,道,“二师兄,得罪了。” 两人将徐玉按在一张板凳上,何惠华又附在他耳边,低声笑道:“二师兄,师娘和小师妹一早就下山去了,这三百板子,你就慢慢的消受吧,没人会救得了你!” 徐玉听他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得意,心中不仅叫苦不堪,想到他两人对自己的仇视,如今由他们掌刑,自是不会留情了。 虽说徐玉自幼习武,但手臂般粗的木棍对着臀部和大腿招呼,只怕是任谁都受不了。更何况何家两兄弟有意让他多受苦楚,那板子下去的极重,却打的极慢,刚开始徐玉还咬牙强忍,三十板子过后,臀部已是一片血渍,痛得他呻吟出声…… 三百板子,足足打了半个多时辰,硬把徐玉打得痛晕过去三四回,等到打完,徐玉已是痛的不省人事了。聂霆心中暗觉奇怪,以前徐玉挨打,常常是板子还未落下,他已是大呼小叫,不是求饶就是呼痛,可今天足足挨了三百板子,痛得他死去活来,却偏偏一声不哼,心中暗忖:这小子是不是转性了? “老六,扶你二师兄回去,拿些金疮药给他缚上。”聂霆吩咐道。 季俊南早就心急如焚,这会子连答应也不及,急忙上去就要扶徐玉,却哪里能扶的起来,只得叫过两个小师弟帮忙,把他抬了送到回雁院。 当即褪去衣纱看时,只见早就被打得皮开肉绽,一片血肉模糊,眼见徐玉昏迷不醒,不仅又是着急又是担心,当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先给他用热水洗了洗伤口,缚上金疮药。 “是六师弟吗?”徐玉低低的问道,夹着痛苦的呻吟。 季俊南闻言大喜,道:“二师兄,你醒了?你觉得怎样?” “打完了吗?”徐玉问道,打到后来时他早就痛糊涂了,所以才有此问。 季俊南点点头,道:“是的,三师兄和四师兄也真够狠的,把你打成这样。你痛得厉害吗?” 徐玉模模糊糊的“恩”了一声,便不再作声,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断断续续的道,“六师弟,我——痛的好——厉害。” 因为伤在臀部,坐卧不便,徐玉只能趴在床上,无奈伤处宛如针挑刀剜,痛的厉害。昏昏沉沉,似睡似醒,恍惚之间,仿佛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指着他冷笑道:“徐玉,你既然习了我的舞月剑诀,就是我的传人,理应为我报仇,杀了聂霆夫妇,讨回公道,为何毁我墓碑,让我永埋谷地,不见天日。你既然在我面前发誓,愿一人承担所有罪孽,我就让你受尽痛苦折磨,这几板子,还只是一个开始呢!” …… 老人的身影渐渐淡去,却见何惠华兄弟手持木棍,走了进来,冲他狞笑道:“奉师傅之命,重打徐玉。”说着就把他拉了起来,硬按在地上,拿着木棍往他身上四处乱打,徐玉只觉得痛的难受,想要挣扎叫唤,却那里挣扎得了。 猛觉得有人推他,一惊之下醒了过来,抬头看时,却是他师娘,徐玉还怕是在梦中,挣扎着撑起身子看了看,不是他的师娘却又是谁了,只是两眼哭得红肿的如同两颗核桃。 “师娘!” “玉儿——”徐思颖见他醒来,忍不住又落下泪来,“怎么师娘刚走了一会儿,你师傅就把你打成这样?” 徐玉见她哭得伤心,安慰道:“师娘,我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你放心。” “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说没事?你让我如何放心?”徐思颖道。 徐玉忍痛笑了笑道:“我这样子是装出来骗骗师傅的,事实上不是很痛的,真的。” “你——你还要骗我,我听老六说了,你师傅让老三和老四足足打了你三百大板,把你打得晕过去三四回,你还说不痛?”徐思颖道。 “六师弟那大嘴巴,就会胡说八道,师娘,你别信他。”徐玉道。 “你别安慰我了,刚才我把珠儿赶走,看过你的伤了……” 徐玉“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他虽与徐思颖情同母子,但毕竟不是亲生,想到自己这么大了,还让师娘看光屁股,不仅羞得满脸通红,把头埋在枕头里,一时之间,哪里还敢说话。 “玉儿,你怎么啦?痛得厉害吗?”徐思颖并不知他是害羞,只当他痛的厉害,忍不住柔声问道。 “不——不是!师娘,什么时候了,我看外面的天好象全黑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徐玉抬头看了看窗外,眼见天色已经全黑了,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大半天了。 “你还没吃饭,我叫老六给你熬了点小米粥,这会子也该好了,我看你吃了饭再回去。”徐思颖道。 “师娘,有件事玉儿得求你,你可得先答应了。”徐玉想起一事,忙向师娘求道。 “什么事?”徐思颖问,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徐玉要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的。 “你别跟师傅吵,这次是真的玉儿不对。”想到师傅师娘为了自己,也不知吵过多少回了,徐玉心中过意不去。 “我……好吧!”徐思颖勉强的点点头,心中想道:“我已经和他吵过了。” 这时,季俊南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只托盘,里面放着一碗粥和几样小菜,见屋里光线暗淡,当即找了根蜡烛点燃,放在桌上,向徐思颖道:“师娘,你还在?师傅叫你一起吃晚饭呢!” 徐思颖还未来得及说话,徐玉忙道:“师娘,师傅既然找你吃饭,你就过去吧,有六师弟陪着我就行了。” 徐思颖看着他柔声道:“我看你吃了饭再走。” “不要嘛!师娘,你刚还答应玉儿的,不生师傅的气,不和他吵。要不,过几天师傅又要迁怒与我了。”徐玉央求道。 徐思颖想想他的话确实有道理,虽说自己的丈夫每次吵架总会让着她,但保不准他过几天又把气出在徐玉头上,当即点头道:“好吧!我这就去,你吃了饭好好的睡一觉,明天我再来看你。” “师娘!”徐玉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你可别再哭了,我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你眼睛哭坏了不好看,玉儿会伤心的。” 徐思颖心中感动,暗想他都被打成这样,却还担心自己,深深的吸了口气,忍住夺眶而下的眼泪,抽回手来,轻轻的拍拍他道:“师娘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眼见徐思颖已经出去,徐玉才送了口气,趴在床上,忍不住呻吟出声,刚才他一着强忍着痛楚,只是不想让师娘担心,眼见她去远,却再也忍不住了。 “二师兄,你怎么啦?”走到他面前,眼见他痛的冷汗沥沥而下,担心的问道。 徐玉摇了摇头,也不作答。季俊南端过晚饭来,道:“二师兄,你吃点东西。” 徐玉就在他手上吃了两口,就摇头道:“六师弟,我吃不下!” “你不吃饭怎么行?”季俊南着急的道。 “你端出去吧,别告诉师娘,她若问,你就说我吃过了,知道吗?”徐玉低声吩咐道。 “可是你……”季俊南着急,却偏偏又毫无办法,道,“要不,我再给你上点药?” “不用了,你也去吃饭吧!我累了,想睡会儿。”徐玉道。 季俊南见他执意不肯吃,心中固是担心,却也没有办法,只得收拾碗筷出来。 却说徐思颖回到桐秋院,聂珠不在,只有丈夫聂霆一人,坐在桌前,桌子上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见她进来,笑道:“怎么?徐玉那小子没事吧?” “还没死呢!你是不是与心不足,要看着他死了你才开心?”徐思颖没好气的道。 “珠儿被天翔叫出去玩了,你要吵架,就只管吵好了。”聂霆也不动怒,早在打徐玉的时候,他就做好了这种思想准备了。徐思颖刚回来一知道他打了徐玉,就欲跟他吵,只因心里挂念徐玉,而他又一味忍让,才没当着众弟子的面吵起来。 徐思颖白了他一眼,想起答应徐玉的,不跟他吵,当即在他对面的桌子边坐了下来,径自开始吃饭,却不再理他。 聂霆大感奇怪,忍不住问道:“怎么啦,徐玉那小子算是转性了,你也转性了,不跟我吵了,还是你也认为那小子该打。” “不错,我承认玉儿是不好,是该打,但你也用不着把他往死里打吧?他……”徐思颖欲言又止,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怎么啦?伤得重不重?现在痛的好点了吗?”聂霆问,虽说他心中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徒弟,但今天把他打成重伤,确实也颇为关心。 “你明知道何家那两兄弟和他不和,还让他两人掌刑,玉儿还能够好到哪里去,人这会子是醒了,却痛得难受。可怜他被你打成这样,还求我别和你吵,怕你生气!”徐思颖冷冷的道。 聂霆点点头,道:“让他两兄弟掌刑,确实是我的疏忽。”顿了顿又安慰她道,“既然玉儿醒了,就不会有事了,你不用担心。那孩子,说了你也别生气,平时都是被你宠坏了,什么事都任性胡为,这次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被你从绝谷里救了回来,却马上就做出这等目无尊长,无法无天的事来,私自放走了罗平。你说,我若不重罚他,以后还如何管教别的弟子?” “那也犯不着打成这样!”徐思颖见他说的有理,难以反驳,但还是抱怨道。 聂霆皱眉,半晌方道:“我也正为这事纳闷,玉儿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以前哪次犯了错,不总是要找上一大堆歪理,狡辩一番。偏偏他这次不但不分辨,竟主动认罚,挨打的时候,被打晕过去几次,硬是撑着不肯求饶,如果他求饶,我也断不会真的把他打足三百板子,我有一中错觉——” “什么错觉?”徐思颖好奇的问。 聂霆沉思了片刻,道:“他好象是故意要挨打的。” “你胡说什么?”徐思颖忍不住轻呸了一口,“哪有人会故意要挨打的,你以为不痛啊?” “不是!”聂霆道,“所以有才觉得奇怪,我当时真的就有这中感觉,仿佛我打了他,倒像是成全了他一般,而且,我总觉他这次怪怪的,但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我知道!”徐思颖冷笑道,“以前玉儿调皮,你不喜欢,今天他老实了,挨了你的大板子,你又觉得他古怪。事实上就是你心里不喜欢他吧了。” “好好好!我不跟你说这些了,正经吃饭吧!”聂霆苦笑道,对于徐思颖,他虽为昆仑派掌门,却是毫无办法。 徐玉几次想要入睡,有被痛醒过来,辗转床头,实在是苦不堪言。他硬是把想要留下来照顾他的季俊南赶了出去,只因他素来要强,实在不想让人看到他现在这种爬在床上,痛苦不堪的窝囊样。迷迷糊糊,只到后半夜,方才朦胧睡去。 忽而,恍惚之间,好象觉得有人进入他房里,揭开他被子,猛的吃了一惊,醒了过来,问:“谁?” 来人猛的一把捂住他的嘴,道:“别嚷,是我!” 徐玉的身体经那月华之光的改造,在黑暗之中,也能清楚的看见,此时他一看清来人之后,更是大吃了一惊,因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罗平,另有一个和师傅差不多岁数的中年人,相貌颇为清矍,想必就是莫闻玮。当即一把打开他的手道:“你们两又来做什么?活的不耐烦了?” 两人在黑暗之中相视看了一眼,而后竟在他床前跪了下来,低声道:“恩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你……你们两叫我什么?”徐玉的声音微微颤抖,惶恐的问道。恩师——他们竟然叫他恩师,有没有搞错,他们以为自己是风清子转世?饶是他素来聪明,一时之间也揣测不透两人到底想干什么。 “恩师不是想收我两为弟子吗?我们今夜特地前来拜师。”莫闻玮道。 “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收你们做弟子了?”心想自己这点微末之技,哪敢收什么弟子,更何况是他们两个,“别开玩笑了。你们快起来,赶快给我走!” “师傅不想收我们为弟子,为何传我们剑法?”莫闻玮笑道,接下来的一句话,只说得徐玉心惊胆战,差点没当场气晕过去。 “你总不会传我们剑法,是觉得我们武功太差,不能够给聂掌门多添麻烦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徐玉大惊,心想这事如果让师傅知道了,别说是私传本门叛徒高深剑法了,就连玉虚七式的来源,他也没法解释,到时候只怕师傅一怒之下,不把他活活打死才怪。 “恩师若不收我俩,我们今天就在此长跪不起,等到明天聂掌门问起——”莫闻玮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那张纸条,那正是徐玉写给罗平的玉虚七式。 徐玉气极,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还因此挨了三百板子,竟换来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