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尽我所能,护着沈家
能看出沈长珩的心思来,老太君也不犹豫。 “长玥没了,如今这京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幸灾乐祸呢,连五皇子,堂堂皇子也登了门,话里有话,背地里这般的人只会更多。越是这种时候,咱们沈家的人,越不能倒,越不能让人看轻了,让人看了笑话。这家里,更不能乱,不能让人趁虚而入,做些什么有的没的。” 沈长珩没有瞧见萧景亭,但老太君自来和善,所有臣子,对皇家人皇家事,跟是言之谨慎,老太君掌家多年,比旁人只会更甚。 现在老太君这么直言不讳,可见萧景亭惹到她了。 萧景亭…… 沈长珩眼神微微暗了暗。 “祖母放心,孙儿明白,一会儿我就去安排打点,沈家内外一定会有条不紊,绝不会生乱。” “你办事,祖母放心,另外,灵堂搭起来之后,少不得要有人过来拜祭,真心也好,假意也好,登门是客,沈家不要失了礼数。可是,谁要是敢在长玥的灵堂前,找茬添晦气,不必手软,该打打该动手动手,不要让人觉得咱们沈家没人了,好欺负了。出了事我担着,只管来就是了。” “是。” 沈长珩开口,掷地有声。 得了回应,老太君的目光,转而落到许氏、姚氏的身上。 “老大媳妇、老四媳妇,还有绾绾,长玥他娘一时半会儿的,大约缓不过来,之后的所有事,就都交给你们了,她就不出面了。王爷也带了些人过来,你们带着人商量着办,大气体面,不失礼数,这就够了,切不可铺张,让人抓了把柄。” “娘,咱沈家儿郎为了保家护国,连命都搭进去了,这个时候,还要这么谨慎,岂不是委屈长玥了?” 许氏忍不住念叨了一声。 老太君听着,却摇了摇头,“我自有安排,你听我的。” 之前,沈安宁还没到镇国将军府呢,萧景宴就已经先一步,去过寿康苑了。 大致的事,老太君已经知道了。 虽说还不能确定,可她的心里,到底是存了念想的,她希望沈长玥没事,希望有朝一日,沈长玥能平安回来。这场丧事,也不过是给沈长玥打配合罢了,一切从简足以,太铺张太张扬了,她倒是觉得晦气。 只是这话,老太君不能说。 见老太君坚持,许氏、姚氏也都没再说什么。 一时间,花厅里安安静静的,这时候,就见凌知鸢从众人身后走了出来,抛开了公主的架子,她直接屈膝,给老太君跪了下来。 看着凌知鸢,老太君眼神微微暗了暗。 “九公主,你这是……” “老太君,让我跪着吧,这是我应该的。” 不等老太君的话说完,凌知鸢就哽咽的开了口,她虽未落泪,眼眶却早已红了。 抬头看向老太君,凌知鸢半晌才开口。 “沈安宁的话不中听,可是,她有句话说的对,成王败寇,两国交战,我北辰乃是战败之国,为求和来大邺京都,我虽是北辰九公主,从前千娇万宠,身份尊贵,可说到底,我也不过是北辰扔出来的求和的棋子,只要可保北辰安定,我的生死微不足道。” 生在皇家,做皇家的公主,锦衣玉食,金尊玉贵。 可在家国天下面前,公主二字,又渺小的可笑,那些无奈,那些迫不得已,都很悲凉。 来和亲,凌知鸢认命。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还会牵累别人。 “老太君,那些黑衣人刺杀的目标是我,若非为护送我,兵分两路,沈将军和三公子选择同行,他们兄弟俩联手,相互配合,或许三公子就不会出事。三公子之死,虽非我所愿,可却是实打实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知道,就算我现在愿一命抵一命,也没有意义,三公子也回不来。 但我会记着,我欠了沈家一条命。 我是战败国的公主,是一枚国之弃子,我没资格许诺什么,可我愿以性命起誓,只要我还活着一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欠沈家的债我就认。我会拼尽全力,尽我所能的护着沈家,哪怕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话音落下,凌知鸢重重的冲着老太君磕了一个头。 她起身之后,转身就走。 沈长玥的断臂都已经被带入京城了,那凌少钦以及北辰的使臣队伍,肯定也都到了,她该回到那个属于她的地方去了。 至于沈家,她是想留,可是,沈家人大约不想见到她吧。 毕竟,她是此祸之源。 完全没想到那个张扬的凌知鸢,会把沈长玥的死,归咎到自己身上,老太君也没想到,凌知鸢能跪下叩首。这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可却坦荡磊落,她的国虽然败了,可她这个公主却不失公主气度。 心里想着,老太君随即看向一旁的沈长珩。 “长珩,安排人送九公主。” 于公于私,老太君都不希望凌知鸢出了门,出什么事。 沈长珩明白,他重重的点头,“祖母放心,我会安排的,保证不出岔子。” “去吧。” 挥挥手,老太君让沈长珩去忙。 其余人也各自散了,外面还有一堆事要办,大家都忙了起来。 老太君看着外面忙忙碌碌的众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踉跄着起身,走到花厅门口,她仰头看着外面的天。 明明挺晴朗的,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 山雨欲来风满楼。 京中不太平,边境的平和也只是表象。 沈长玥出事,就像是一阵席卷而来的风,要将所有的平和表象都刮开、撕破。老太君不想瞧见动荡,可她知道,这一场风波,大约谁都阻止不了。 她不行。 只怕皇上也不行。 …… 沈安宁这边,她和萧景宴一起,哄了程氏回房。 萧景宴去桌边上,给程氏倒了一杯水过来,沈安宁则扶着程氏,像是闲话家常一样,轻声念叨。 “二伯娘,你还记得嘛,以前我练功总想偷懒,可三哥从来都不给我机会,他总督促我,还吓唬我要是偷懒,就给我加训练时间,每次都把我累的要死,哭哭啼啼的。 那时候,二伯总说他欺负我,打他手板,每次都弄的手上红红肿肿的。 最严重的一次,他手肿得厉害,他又本来就白,那手肿起来就跟白馒头似的。我能有今日,能有那些功夫和本事,都是因为有三哥,他总为我打算,他是待我最好的。” 沈安宁的话说的很慢,可程氏的心,却不由的跟着颤了颤。 她的目光,缓缓落到了断臂上。 落到了那只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