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愈发大了起来。 在这无穷无尽的雪原之上,两个黑点正在风雪中挣扎前行,在他们的身后,一道浅色的雪痕被拉了出来,这些雪痕很快就被大雪覆盖,变得不可辨认。 气息萎靡的苏联军犬正拖着简易的雪橇,在雪橇上,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蜷缩在里面。 马尔翁咳了几口黑血,在这片无垠的雪原中驻足,他抬头看向远方,似乎是想要分辨出来天际与大地的交界之线。 “这里到底是哪里?” “好冷啊,比西伯利亚都冷……” “咳,快坚持不住了。” …… 汪呜—— “外面好像有狗叫声。” “冰天雪地的,哪来的狗叫声。” “真的,你仔细听听?” …… “天呐,传说中的西伯利亚雪橇犬名不虚传,拉这么多东西,还有两个人。” “别贫嘴了,快救人。” ……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穿得那么薄还敢来格陵兰岛?这地方可比北极都冷。” “把炉子烧旺一点。” “我去砍点柴。” “这个人体温根本暖不回来啊,壁炉的火已经烧到最大了。” …… “这狗好奇怪,不吃不喝的。” “给它喂点黑面包试试?” “也不吃欸,它在掉眼泪,天呐,卡塔林,它在哭!” …… “谢天谢地,这只狗终于肯吃东西了,但那两个人已经昏迷三天了,真的没关系吗?” “卡莎,我们的食物有些不够了,你看看还有没有小麦。” “已经没有了……” “这狗能吃不?” “卡塔林,不要开这种玩笑。” …… “卡塔林,你快看!那只狗抓了好几条鱼!它怎么知道我们食物不够了?” “那个方向,是冰川湖,那里的冰层有两米厚……” “好厉害好厉害,卡塔林我们炖鱼汤吧!” …… “醒了一个,卡莎,卡莎,快来看看,有个人醒了!” “你感觉怎么样,你叫什么?” “他在说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 “hallo, kan du tale dansk?”(你好,你会说丹麦语吗?) “他不会是坏人吧?听说外面正在打仗呢。” “不能吧,看起来也不像士兵啊。” …… 马尔翁向这对兄妹郑重道谢,随后提出了辞行。 “欸,大哥你才刚刚好了一天,去哪啊?” “在休养几天吧,你的同伴不是还没醒吗?” “听说外面正打仗呢,苏联和美国打的老凶了呢。” “厄普西隆?我们没有听说过。” “你家在非洲啊……卡塔森,非洲在哪?什么?你也不知道,你真笨。” “喔,这样啊,你要回去守护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没办法了。” “那这样的话,你的同伴……” “行,我和卡莎会好好照顾他的。” “你会带走那条狗吗?不会?那太好了!又有鱼吃了……哎哥你掐我干嘛。” “穿厚点,这是北极熊的皮,披身上暖和。” “黑面包都在这个皮袋子里,它太硬了,你要是想吃的话就一点一点削着吃,噎住了就雪水。” “马尔翁大哥,一路顺风。” “马尔翁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同伴——还有那只狗的!” …… “妹妹……” 高烧中的克里呢喃道。 卡莎指了指自己:“卡塔森,他是在喊我吗?” “笨,你是我妹,不是他妹,人家喊的是自己的妹妹!” “卡莎,我就这点酒精了。” “哥,委屈一下,退烧要紧,人命关天。” 卡莎用沾了酒精的毛巾不断擦拭着克里的额头,试图为他退烧。 又过了一天,克里艰难地睁开了眼皮,模糊的世界在他眼中逐渐聚焦,并最终变得清晰起来。 “嗬嗬——” 经过了一整夜的高烧,他的嗓音已经变得沙哑,但他发出的动静很快就吸引到了别人的注意。 给壁炉添柴的卡莎很快就注意到了他,有些惊喜地叫到:“呀,你醒了。” 随后她转头朝着窗户外大喊道:“卡塔森,卡塔森,他醒了!他醒了!” 克里想要支撑着自己做起来,但这个举动很快就被卡莎给制止了,她强行把这人摁在了床上。 “谢谢……” 克里的声音十分沙哑,但还是勉强道谢。 在这五天的昏迷当中,他一直在做噩梦,在那无尽沉浮的梦境当中不断挣扎,甚至到了现在,他依旧有一种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割裂感。 但心中的哀痛无情地提醒了他,是的,这就是现实。 ‘妹妹真的被抓走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厚毛裘大衣的男人拎着斧头走了进来,见床上的病人确实醒了过来之后,显然也是松了一口气。 昏迷了足足五天,他差点怀疑这个家伙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感觉怎么样?” ,! 卡塔森把手上的斧头挂在墙上,随后拍了拍身子,试图打掉身上的木屑,这才走了过来。 “谢谢,谢谢。” 克里在苏醒后,就一直试图感受体内近乎枯竭的心灵能量和先天一炁,在这短短的一小会,他就已经可以勉强说话了。 “卡莎,去烧点水。” “你自己咋不去。” “去不去?” 卡塔森作势要打卡莎的脑袋。 “去就去!” 卡莎把被哥哥打歪的大棉帽扶了扶,气势汹汹地出了门。 卡塔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后拽过一只木凳,坐在了克里面前。 “这位大哥,谢谢你们救了我。”克里说的是英语,对方倒也听得懂。 卡塔森见他左顾右盼,不禁问道:“再找你的同伴马尔翁?” 克里一怔,微微地点了点头。 卡塔森说:“他回非洲了,临走前,让我把这个给你。” 男人从怀里掏了掏,最后掏出一张羊皮子,这张羊皮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精度微雕着大量拉丁字母。 “我和卡莎都不认得这些单词,也没看过,放心,你先看看吧,等会我在进来。” 临走前,卡塔森为克里倒了一杯热水,他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虽然昏迷了五天,但在妹妹的悉心照顾下,气色恢复得很快,到底是年轻人,身体就是好。” 卡塔森离开后,克里挣扎的坐了起来,他先是环顾了一下房间,惊讶地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似乎是一间冰屋。 只是这个冰屋并不算纯粹,有大量的冻土和原木组成了冰屋的过半部分,还有一些砖构造,比如壁炉。 为了防止冰块的寒气蔓延到屋子里面来,冰的墙面大多悬挂了草席,如果不看地面上的黑色的泥泞地面,这看起来还是很温馨的。 克里顾不上观察其他,认真看着马尔翁留下的信。 〖克里,距离我们离开密歇根湖,在其他异教的追杀下,向北方逃命已经过去了一周了,这里是北美洲大陆最北部,格陵兰群岛〗 〖关于妹妹你不要着急,她本质还是一名天秤复制人,她曾经存在的作用就是为了抑制和分散天秤的力量。〗 〖最高异教抓走了妹妹,肯定是为了把她的力量剥离出来,重新还给天秤。但这个过程,我并不清楚,但考虑到妹妹和天秤几乎长得一样,因此妹妹本身未必会有事,情况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悲观。〗 〖厄普西隆的总部在南极,那也是心灵终结仪的所在之地,天秤和妹妹大概率也在南极,但你不能过去,个体的力量是不可能与他们抗衡的。如果可以,你去阿拉斯加吧,去寻求云茹和拉什迪的帮助。〗 〖超时空背包和你衣服里的信纸,还有一些其它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在那个雪橇背包里,单兵幻象核心我就带走了,你应该不怎么需要它。〗 〖卡莎和卡塔森这对兄妹是好人,他们是因纽特人。你要离开的话,给他们多留些物资。格陵兰岛是北极圈地区。据我了解,格陵兰岛的人口密度极低,两百多万平方公里上,只有几千因纽特人分布,因此,厄普西隆可能没有关注这个地方。〗 〖至于卡莎和卡塔森为什么没有被心控……格陵兰岛没有增幅器,也没有信标,又在北极圈内,再加上这个地方常年环绕风雪,巨塔对此地的影响很小,他们可能又有一些心灵抗性,但不管怎么样,这对兄妹都是普通人。他们对世界的认知还停留在四五年前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上……不要告诉他们世界的真相。〗 〖我回非洲了,这里距离非洲可真的是太远了……我打算用一个月的时间赶回去,不用找我,有机会的话我们还会再见的,我要去守护那一批神经毒素了,拉什迪那家伙说过,他需要这些东西,他回来找我的……〗 〖……〗 马尔翁写了很多东西,克里看了半天,在房间的角落,那只简易雪橇确实还堆在那里,克里激发微弱的重力场控制着那个包裹飘了过来,看着里面的超时空背包,长舒一口气。 ‘看来要在这里生活两天了,之后就和马尔翁一样,悄悄离开吧,我已经牵连死太多人了,不能再影响这对兄妹了。’ 克里正想着,卡莎顶着通红的小脸推门跑了进来。 “那个谁,你叫什么名字?” “克里。” “我是不是比你大?你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吧~告诉你哦,你昏迷的时候都是我在照顾你哦。” “真的是麻烦你和你哥哥了,救命之恩,我一定会铭记在心的。”克里坚定地说。 卡莎眼神一暗:“那你走了之后,是不是也要带那只大狗狗离开?” 克里知道她说的是苏联军犬,如今两只军犬只剩下一只,想到那只盟军军犬已经在中子炮的攻击下被彻底抹除,心情不禁有些黯然。 超时空背包只能带他一个人突破阿拉斯加的时间屏障,这只哈士奇不可能也和他进入阿拉斯加。 看着卡莎那难过又隐隐有些期盼的眼神,克里笑着说:“不会的,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就不带这只狗了,你和你哥哥能帮我照顾好他吗?” ,! 卡莎眼神一亮:“真哒!不许反悔哦——” 卡塔森正巧走了进来,直接捂住了妹妹的嘴,歉意地对克里笑着:“别听我妹妹胡说,我知道,那是一只军犬,你身上有很多伤,一定是一名士兵,那只军犬对你很重要……” 克里缓慢地摇了摇头,到此时他也恢复了一些心灵能量了,他通过心灵视角感知到,那只苏联军犬正疲惫地埋在雪里睡觉。 作为一只狗来讲,它的经历确实太过跌宕起伏了些,自从盟军军犬离开后,哈士奇肉眼可辨地消沉许多。 或许对于它来讲,这片冰天雪地才是这只雪橇犬最好的归宿,况且,这对兄妹人真的很好,可以放心把它托付给两人。 “卡大哥,我要去的地方很特殊,还真就得麻烦你们两人照顾那只狗了,它是哈士奇犬,不怕冷,况且卡莎也很喜欢它……” 卡莎一声欢呼,又蹦又跳地跑到了外面,抱着昏昏欲睡的哈士奇在雪里打起了滚。 卡塔森还想拒绝,但被克里找理由解释了一通,最终接受了克里的馈赠。 坦白说,他也很喜欢那只大狗。 主要是看中了那只狗会抓鱼。 “克里,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就喊我或者喊卡莎,她一直想养一只狗……太不好意思了。”卡塔森有些无奈。 克里摇头:“没事没事,这几天还得麻烦你们了。” 喜欢红警:心灵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