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线。 前线的云层重郁得就像堆满了整片天空的大团积雪。 阴沉的天光给士兵们的面庞和坦克的装甲浸上了一层黯淡的色泽。 常念感觉空气仿佛凝固成了一种介于固态和气态之间的物质,在风雪的狂暴吹拂下紧贴在山岗上缓滞移动。 他一直都在期待这样一场恢宏的战争,但真正面对它时,常念又感觉自己有些无所适从。 是的,他在众多诧异的目光中,加入了由库可夫同志组织的突击队,并任职前头肃清部队的指战员。 前线就在眼前。 晦暗的风雪模糊了常念视线,视线越过遥远的距离,常念可以勉强看清峡谷对面东侧棱线上敌军主要塞区的模糊轮廓。 常念用望远镜看到环莫斯科防御要塞圈上的波多利斯克地段,正被覆盖在密密麻麻的防御工事之下。 这些防御工事的密集程度甚至让常念有些犯密集恐惧症。 他几乎可以想到,尤里的新兵们正躲在这些工事后面,以同样紧张的目光观察着他们。 常念所在的突击队被冠以了一个美妙的名字——苏维埃联合纵队。 这个名字是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托尔布欣将军钦定的,他在刚刚的战前会议中向将军同志提出使用这个由他提出的番号,将军同志很高兴的应允了。 常念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 苏维埃联合纵队,指的是斯大林格勒方面军麾下紧密协同作战的苏联、中国与拉丁同盟参战部队。 在经历过漫长的分裂与交恶之后,常念和大多数人一样,都对这个番号感到光荣和自豪。 现在,这支联合纵队的装甲前锋就在常念面前集结着。 库可夫就在常念身边,他指了指前方要塞的阴影,“敌人的数量比我们还多呢,想活下来可是个体力活。” 常念说道:“你要是真正了解中国人的话,就会知道,我们早在几千年前就不怕对面人多了。” “两千年前,有个叫项羽的将军,只靠着二十八名骑兵就击溃了数千敌人,杀死了敌将领、砍倒了敌军旗!” 库可夫有些将信将疑:“如果你没有吹牛的话,希望我们都能有那个猛士一样的结果。” 常念欲言又止。 他很想告诉对方:西楚霸王最终还是自刎乌江了。 寒风将库可夫的军大衣毡领吹得像杆顶的红旗一般劲拂着,他正在调集从其他区域登陆的运输艇部队。 常念站在更前处,身上的指挥服猎猎作响。 在两人身边,还有一位自愿报名突击队的苏联军官,名叫苏列夫,他开口了。 “库可夫上校,不出意外的话,这场战役将被铭记在未来的历史当中,我们的名字能留在历史上吗?” 库可夫转过头看着苏列夫:“你问这个干什么?” 苏列夫回答:“我很在意青史留名。” 库可夫指着常念:“你问他,中国人都是书袋子。” 常念挥手,指了指面前无数被钢盔和军帽遮盖了的面孔:“苏列夫同志,这里有那么多的同志们,谁的名字留在历史上才公平呢?又有谁的名字应该被遗忘?” “别计较这些无聊的事情了,让以后的人们去决定吧,如果他们选择忘记,即使把我们的名字刻在石头上也终究会被风化掉; 如果他们对这场战争感兴趣,那就总会去回忆和探寻,千秋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苏列夫没有回答,也有可能他回答了但常念没听到,因为一阵比所有坦克引擎轰鸣都更加低沉的机械咆哮,郁郁地覆盖了这片钢铁的原野。 一片望不到边的阴影,为所有士兵、坦克盖上了一道暗霭。 常念抬起头来,久违的有一些不知所措和茫然,但紧接着他感受到了一股混合着悲怆和骄傲的强烈情感。 这种情感像熔岩一样炙烤着狂跳的心。 ‘是云茹博士研究的百夫长机甲!’ 常念忍住没有喊出这句话,他知道这辆百夫长机甲绝对不是云茹博士的那一台,而是苏联人获取了百夫长的相关图纸资料自行建造的。 可他还是有些不解。 “百夫长机甲也要参与波多利斯克要塞区攻坚战吗?” 没有人给出答案。 只见百夫长攻城机甲那三条起重机一般高大的机械腿,精准地踏在坦克队列的间隙之中,支撑成一个巨大而稳定的三角锥形。 而巨大的钢铁头颅则高昂着机鼻部位的420mm巨炮。 库可夫感慨道:真不知道那些登月工程师是把这个大家伙怎么带上月球,又怎么带回地球的。 “她也被带到苏联战场了!” 常念仰起头来,似乎是不愿让视线离开这座高楼般的攻城机甲。。 他已经看出来了,百夫长机甲不会参与本次突击,她只是在向其他指定位置行动而已,只是恰好路过了这。 “是通过重型轨道空降舱从月面基地投送下来的。” 库可夫在旁边告诉了常念更多惊人的事实,“她还跟着将军同志参加了月面登陆作战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常念宁愿相信这个大家伙是先拆掉分批运输上去再组装的。 一旁的苏列夫用一种狂热的目光看着那逐渐远去的战争兵器:“如果没有我们既坚不可摧又无坚不摧的‘百夫长同志’,那就没有什么月球作战的胜利,也不会有什么解放莫斯科了!” 听着苏列夫的话,常念有些怅然若失。 库可夫轻咳一声,打断了苏列夫:“强调一下,百夫长不只是我们的,这是属于苏维埃人民的军事力量结晶。” 百夫长刚刚远去不久,在北方的寒云中一阵破空的呼啸急降而下。 常念看着北方快速坠地的流星,警觉这东西和昨天晚上在火车上看见的火箭返回舱似乎不太一样。 火箭返回舱是慢慢着陆,这玩意怎么跟直接砸下来了似的? “那是什么?”常念问道。 库可夫也有些不太确定:“或许是一枚装载核弹头轨道导弹正在试射? 统帅部总不能马虎到用那玩意把沃尔柯夫和契特卡伊送下来吧?那东西可一点减速的意思都没有。” 这和从太空上丢个石头砸下来有什么区别? 片刻后,猜测的核爆并没有如约降临,大地只传来了一声闷哼。 “不会真是沃尔柯夫吧?”库可夫渐渐透出几分不可置信。 … 北线。 一支厄普西隆巡逻小队在谷口以北的平原上发现了一处异样的金属反光,北线副教命令小队查看情况。 虽是如此,但这位副教并没有太过担心,北线这里处于敌军数座防区相互结合的间隙地带,这是苏联军队进攻的空缺,大量的心灵军团基地和总部守卫基地塞满了北线视距之外的区域。 抵达后的巡逻小队全都警惕地观望着风平浪静的远野,以防有可能的敌人突然出现, 两名沙丘骑兵踩着滑板快速走去查看目标,记录仪也不断靠近那尊倾斜在荒野高地中的金属物体, 临近之后巡逻小队才发现那是一座太空轨道空降舱。 没有火箭载体,只有一个空落落的空降舱。 在它后面,是一座被空降仓砸落所波及的一处民房,已经被震坍塌了。 这个舱体表面布满了穿越大气层时的烧蚀痕迹,双层密封舱门已经打开,露出了空洞的内部舱室。 沙丘骑兵注意到,载员舱位非常狭窄,最多只能挤进三个人。 ——如果乘员的身材更魁梧一些,恐怕就只够容纳两人了。 两名沙丘骑兵的发现让巡逻小队乃至那位副教同时感到有些疑惑。 看着显示屏上,空降舱表面烧蚀严重的镰刀铁锤标志,这位副教显然更好奇了。 “这无疑是从苏联红军从月球基地上空投下来的轨道舱,可问题是敌人把它投到这种地方做什么?” 这里位于敌军防区腹地,投入个位数的作战人员根本无法影响到战局,如果说是为了投放侦察人员,动用轨道空降舱也太兴师动众了一些。 副教命令巡逻小队向周围地毯式搜索。 “冒着被反导系统击毁的风险而精心策划的一次轨道空投,就算是投偏了,落到这种远离战线的地方也实在偏得太离谱了。” 副教稍加思索,决定将这座轨道舱上报给要塞核心区的第四异教。 “等等,这些是……” 副教看到了远处的己方防线废墟,他陡然瞪大了眼睛,第四异教的讯息也恰好传来。 『小心,沃尔科夫——』 几乎是在同时,作战控制屏幕里的巡逻部队一片躁动,巡逻部队纷纷将枪口指向一致的镜头对准谷底。 下一刻,屏幕里的所有单位都在铺天盖地的金色磁暴中化为飞灰。 在这铺满战场的磁暴射流中,一句俄语清晰的传来:“真不走运,我的隐形探测器似乎被摔坏了。” 沃尔科夫抬头,他看见了西郊高地上一座链接要塞核心的桥,还有那个造型简陋的厄普西隆前线指挥帐篷。 帐篷内的指挥副教如坠冰窟。 “快,炸桥,炸桥。” … 在对波多利斯克要塞区的总攻开始前,将军同志决定先让沃尔科夫同志在北线打开一些局面。 在他的引导下,沃尔科夫自北而下,很轻易的撕开了南面小高地的防御,契特卡伊也正在敌人的装甲作战群中辗转腾挪,这个铁狗只需要两三秒就可以撕碎一座坦克的内部核心。 附近一座医疗碉堡恰好的为两位英雄治愈了一下伤势。 但头疼的事情就此出现了,此处的敌人炸掉了南面小高地通往要塞核心区的桥梁,这使得沃尔科夫必须要绕一个大远路。 好巧不巧的是,一家被心灵控制的基诺夫空艇正悬挂在距离地面两千米的高度上,执行着追击沃尔科夫的命令。 沃尔科夫没有对空的能力,战区之外的基地也没有办法将支援技能丢过来,将军同志只能引导这沃尔科夫避开基诺夫空艇的轰炸。 沃尔科夫从未如此憋屈过,天上的重型航弹如同死神的扫帚,在追着他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就在此时,东线的尼科夫同志传来一个好消息。 “将军同志,一支回收的‘轰鸣’导弹防空部队已经在东北侧高地上待命了,或他们可以解决沃尔科夫同志遇到的麻烦,但倒霉的是,山顶上的落石堵住了这支防空部队驰援沃尔科夫同志的唯一通道。。” 将军同志了然,开始指挥沃尔科夫东进。 沃尔科夫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峡谷之中,此刻峡谷对面的敌人正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激烈开火,两侧棱线上的积雪都在这猛烈的炮火中不断震落。 沃尔科夫有些艰难的清剿了他们,这位叱咤二战三战的战神,在面对如此规模的战场,感觉也有些力不从心。 敌人实在是太多了。 沃尔科夫已经看见了堵塞峡谷的巨石,这个在过去某一次雪崩中堵住了谷底的大堆积岩,突然像受到围攻的城墙一样剧烈颤抖起来。 几秒之后。 积岩在猛烈摇晃了几次之后轰然坍开。 沃尔科夫从这堵被磁能榴弹炸毁的“石墙”后面冲了出来,契特卡伊紧随其后,将刚刚钻地抵达的‘暴君’坦克咬的粉碎。 沃尔科夫看着嘴里呲呲冒绿气的契特卡伊摇摇头:“下次能不能咬点干净的。” 铁狗呲牙咧嘴的吼叫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发现大批敌人正从谷底向沃尔科夫所在位置靠拢!” 指挥部里的情报员警示道,地图上代表敌袭的紫色箭头,正从峡谷的另一端急速推进,迎面朝着沃尔科夫和契特卡伊的前进方向冲撞过来。 将军同志面色不变:『继续突进』 “当面敌军的确切兵力是多少。”将军同志又问。 “侦察机的雷达回波被山谷挡住了,无法完成精确统计。”情报员只能用代表模糊概数的一片紫点来标示敌军位置。 “他可以解决的了。”将军同志说道。 “我可以解决的了。” 沃尔科夫计算着,此刻整片峡谷都在急剧逼近的轰鸣声中战栗着, 他看见了冲过峡谷弯曲部的大批厄普西隆装甲部队,这包含了各种坦克的敌人碾进了冻土,无数履带在高速滚进中掀起的雪尘,朝着沃尔柯夫冲撞了过来。 “电容器充能完毕!” “去找斯大林同志忏悔罢!” 作战讯道中传来沃尔科夫低沉的嗓门,他手中那门沉重的磁能炮对着冲过掩护火力汹涌而来的敌人开了火,在谷底形成一大片网状的电弧, 所有进入磁爆能量传导范围的敌人,全都变成了这张毁灭之网上的一个节点,并作为导体而将贯穿着血肉和装甲的强大磁能继续传递到背后的下一个友邻作战单位身上。 数十辆坦克在这一击中殉爆,第四异教目光凝重,他眼睁睁看着这张磁爆弧的大网以惊人的速度不断扩张到覆盖了整片谷底那么广大, 谷底中沸腾着蓝色与金色交织的恐怖电网。 金色的磁暴射线在蔓延到极限之际随即转入萎缩。随着“网”内能够作为传导节点的敌人不断被烧焦而碳化成绝缘体,磁爆电弧的传播路径也不断被切断。 从原来密集广大的巨网不断变得残破稀疏,终至于只剩下三五个“节点”勉强连接起来的一缕“蛛丝”, 第四异教辛苦组织的装甲突击队被全部歼灭了。 护卫在侧的契特卡伊,从这堆钢铁残骸最顶端的一辆坦克车舱中钻咬出来,蹲踞在焦黑的炮塔顶端作着深远的嗥鸣。 踏过一地焦黑的残骸,沃尔科夫带着契特卡伊登上了谷顶。 在上面,有四辆轰鸣防空导弹车,以及十多名用敬畏的目光看着沃尔科夫的红军士兵。 沃尔科夫摸了摸契特卡伊的铁脑袋。 “沃尔科夫报告,已经与接应防空部队顺利会合。” 带着愤怒的四发轰鸣导弹将远处颤颤巍巍赶来的基诺夫空艇射的粉碎。 沃尔科夫已经得到苏维埃联合纵队的防空火力掩护,最危险的阶段过去了。 将军同志继续下达命令,『半机械突击队与轰鸣纵队,沿预定进攻路线交替掩护前进。』 … 东线。 在将军同志引导沃尔科夫前进之际。 雷泽诺夫再次开展了他擅长的特种作战。 在乌拉尔方面军主力作好支援准备之前,雷泽诺夫就率领一支前两天解救的一支‘敢死’部队奇袭了东线前沿的一座心灵信标设施。 铁幕包裹着破坏神载具将雷泽诺夫安然无恙的放在了信标旁边,雷泽诺夫用一个c4炸弹爆破了这座信标,并解放了附近受到心灵控制的一小批苏联红军部队。 但这太过唐突了。 雷泽诺夫的突击行动固然大大出乎了敌人的意料,但同时也将他们自身置入了险地,反应过来的敌人开始从东线防区其他位置调集重兵进行反扑, 将这支兵力有限的突击部队阻断在了缺乏防御纵深的一小片战场上,普通中型坦克在这种高强度作战中的脆弱性暴露无遗, 他们既得不到足够空间和片刻喘息来重新部署防御,也缺乏足够坚强的装甲作战平台来抵御敌人连续不断冲击。 很多“犀牛”式主战坦克在接受维修的时候就被突入近前的敌人击毁在了修理厂上。 雷泽诺夫的部队甚至开始从刚刚占领的战车工厂里临时装配新的坦克来勉强弥补战损。 “雷泽诺夫部队报告,于东北方向摧毁心灵信标!敌人的反扑非常猛烈,我们需要支援!”雷泽诺夫从东线发出了求援报告。 乌拉尔方面军的天启坦克还没有赶过来。 尼科夫在作战控制连线地图上划出了几条进攻路线,想让西线苏维埃联合纵队从南部绕过波多利斯克要塞区的末端,前去支援东线的雷泽诺夫部队。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是徒劳的,波多利斯克要塞区那吊诡的地形几乎杜绝了地面部队支援的可能。 将军同志见状,在引导沃尔科夫同志前进的同时,干脆接过了雷泽诺夫突击队的指挥。 情况瞬间得到了缓解。 “将军同志,您是否需要其他指挥官协助?”佐菲亚上尉问道。 “不用。” 只是暂时的双线作战而已,这对他来说并不困难,将军同志忧虑的是其他事情。 距离【致命冲击】打击:2小时26分30秒 「苏联决战关比盟军的决战关难写多了orz 一边打大粪冲击一边复盘一边写」 喜欢红警:心灵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