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旻站着没动,脸上的神色未变,只是眸色渐渐转深。 姜长晖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脖子——”姜长晖任性惯了,容不得旁人不顺她的心意,她微恼的睁开眼睛,一件玄色衣袍落入她眼中,姜长晖一下子坐了起来,披上寝衣冷淡的问,“陛下,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赵旻挑眉问道,赵旻这些年帝威愈重,加上公务繁忙,他又忧心国事,脸上颇有沧桑之色,看起来有三十五六岁不止,姜长晖却自入宫后容貌就没怎么变过,两人看着现倒像是差了一辈。 “宫中何处不是陛下的,陛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姜长晖淡声道,起身想要穿衣,却被赵旻一把拉了回来,他声音略带低哑道:“不用穿衣了——” 姜长晖明显的感到他的兴奋,眼底闪过厌恶,扬声喊道:“春燕——”姜长晖身边是有给赵旻侍寝的宫女的,她不耐烦伺候皇帝时,就让宫女上。 赵旻轻笑一声,“阿凝若是有兴致让春燕来助兴,我也不在意。” 姜长晖被他无耻的话气红了脸,一巴掌拍掉了他作恶的手,略仰起下巴,“你过来干嘛!”连敬称都不用了,瞪着赵旻的目光非常不满,她最讨厌有人在自己按摩的时候打扰自己。 要是换了其他妃嫔敢瞪他,赵旻早就拂袖而去了,但姜长晖自小对待赵旻就是这个态度,从来没变过,赵旻早习惯了,对姜长晖的以下犯上也不生气,“宫里什么地方朕不能来了?”他悠然道,见姜长晖羞恼的模样,笑着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问:“今日是你五弟的女儿生辰?” “对。”提及阿识,姜长晖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 赵旻看着她难得的浅笑,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你父亲迄今也就这么一个孙女,不若我给她封个汤沐邑?” “阿识还小,又不是宗室女,当不得这些。”姜长晖戒备的看着赵旻,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起阿识。 “没什么当不起的,你侄女还不是我的侄女。”赵旻这倒是真心话,旁人都说他过分的宠爱阿清,冷落皇后,说阿清是妖妃,赵旻哭笑不得,他从来都认为阿清比阿凝适合当皇后,他爱重阿清是真,可要说他冷落欺负阿凝,赵旻真心觉得冤枉,明明每次都是阿凝胡闹。赵旻不是不喜欢姜长晖,但这种喜欢跟对安氏的感觉是不同的,姜长晖是他可以宠的人,安贵妃是他有事可以商量的人。 “你想怎么封赏阿识?”姜长晖问。 “册封她为梁乡君如何?”赵旻说,梁乡是大秦的一个乡,属益州,气候温暖,土地丰富,民众颇为富庶。 “乡君?”姜长晖嫌弃道,“太小了!还不如不封。” 赵旻苦笑,耐心的解释道,“县主是皇子的女儿才能册封的,朕的皇女也不过是郡公主。”安贵妃的侄女,他也不过册封了一个亭君,就想着阿凝小心眼,才给姜微提高了一个等级。 “梁乡富庶吗?可有铁矿、盐矿、茶园?”姜皇后眼界可是很高的,普通汤沐邑她都看不上。 “……”赵旻沉默了一会,“没有。”盐铁茶一向是最赚钱的三样,整个大秦能生产这三样的地方也不多,全由皇家掌握,收取税收,莫说是小小的乡主了,就是大秦的亲王都绝少有如此封地。 “那我不要。”姜长晖蹙眉嫌弃,“就一个小小的乡里,能有多少汤沐邑?还不如我送阿识百亩良田当她脂粉钱呢。”她形貌娇柔,即便生气也如同小女儿撒娇一般。 赵旻无奈,哄她道:“梁乡虽没这三样,但它物产丰富,盛产稻米,乡中有不少七丁大户……” “再好也没有盐井好,益州那么多盐井,给阿识几口有什么要紧?说了这么多就是小气,你要是舍不得就算了。”姜长晖不屑的起身,刚想离开就被赵旻拉了回来。 赵旻怒道:“你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敢这么跟朕说话,当属地是什么,任你挑选?” 姜长晖恼道:“明明是你主动提起的,又不是我求得?凭什么我不能选?” 她脸上因怒气浮起了薄薄的红晕,双眸亮的惊人,黑鸦鸦的头发柔软的披在身后,发丝轻轻的划过赵旻的手,就仿佛触在他心口一般,赵旻怒气全消,轻顺着她发丝,“那云水如何?云水乡有茶园。” “有多少?”姜长晖不情愿的问道。 赵旻挑眉,手不轻不重的拍了她翘臀一下,“再胡闹我可真生气了!” 姜长晖也知道见好就收,云水听名字就知道气候宜人,如果那处茶园占地不广就让人再种些好了,“既然只是乡,阿识就要收七成税的。”她又提出了一个条件,这是皇子受封才有的待遇。 “好。”既然送了汤沐邑,赵旻自然不会同她计较这个,一个云水乡他也不看在眼里,他伸手按在姜长晖的颈脖处,“这儿酸疼,我给你按按?”赵旻不是肯委屈自己的人,但也不是急色之人,阿凝一向娇气,需要慢慢哄,这方面赵旻耐心十足。 姜长晖还气他打了自己,背过身子不理会他,赵旻往手心到了一些蜜脂,不轻不重的给她按压着颈脖处,一向柔嫩的肌肤果然有些紧绷,“又写了一天的字?以后少这么辛苦。”赵旻心疼道。 姜长晖闭目享受皇帝的伺候,懒得回应他的废话,赵旻常年练武,手下十分有轻重,不比给她按摩的宫女伺候的差,赵旻侧身搂住她的腰,刚松开姜长晖寝衣的腰带,就听外面自己的内侍疾声轻呼,“三郎,急报。” 赵旻身体一僵,半晌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低头亲吻姜长晖,“我今晚再来。” 姜长晖胡乱的应了几声,就想早点打发他走,有了急报,她不认为赵旻晚上还有空来。娇软的声音让赵旻更让按耐不住,但他知道自己的内侍若没紧急问题,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他闭着眼睛抱了她一会,在姜长晖不耐烦的催促下,才起身依依不舍的离去,临去还轻敲了下她的额头,恨恨的道,“没良心的小东西。” 姜长晖等赵旻离去后,轻哼了一声,让宫侍进来伺候自己再次梳洗,她刚洗漱完这人就穿着外衣对她又搂又抱,好脏!真讨厌!按摩的兴致没了,姜长晖洗漱完毕,散着头发懒懒的靠在床榻上,让丫鬟给她擦头发梳头,“今天晚膳简单些,给我熬一碗粳米粥,上面浅浅加一勺蔷薇花露即可,配粥的小菜我要全素、不要腌菜,要新鲜的时蔬,不要加五荤,用荤油炒。” 宫侍应声而下,姜皇后一日两餐,中间夹杂三顿点心,每顿饭菜固定的六菜一汤,朝食固定三荤三素,偶尔兴起也会像今天一样主动点菜。比起安贵妃来,她似乎更奢侈些,但御膳房的大厨们更喜欢伺候姜皇后而不是安贵妃。因为姜皇后每餐所需食材皆是宫中常见的,即使她口味挑剔,又注重养生,可宫中难道还缺厨艺精湛的大厨和食医不成? 麻烦的反而是安贵妃,她自认每顿粗茶淡饭,可御厨哪里真敢上些外头贫民吃的粗粮给她食用?那些食材怕是吃进去就要划破贵妃娇嫩的喉咙。安贵妃每顿的蔬菜都是大厨塞入肥鹅中文火慢炖后用麻油精心烹制出来的,连她要吃的麦饭都是大厨们研磨再三,确定口感上尚可后才敢敬献上去的,敬献时还战战兢兢的,就怕口感粗糙惹恼了贵人,伺候安贵妃比皇后辛苦多了。 高敬德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隔着屏风说道,“三娘子,殿下适才下旨让大郎去宗正寺任职。” 姜长晖闻言轻笑一声,“看来陛下是对大郎寄予厚望了。” 高敬德不解的听着皇后不喜不怒的语气,心中暗奇,皇后难道一点都不急?陛下可是盛赞过大郎有他少年之风。 姜长晖懒懒的躺下,对宫侍吩咐道:“你去把那些姑子叫进来,我要听她们念经。” 女官听到皇后的吩咐,面露为难之色,姜长晖挑眉:“怎么?” “那些姑子受伤了,怕是不能来了。”女官吞吞吐吐道。 “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姜长晖很是纳闷,这些姑子是她让高敬德给找来的,说是尼姑,其实是男扮女装的戏子。宫中生活烦闷,姜长晖爱看歌舞,又喜爱百戏,可安贵妃却认为这些都是亡国的靡靡之音,建议赵旻在宫中取消这些娱乐,赵旻认为安贵妃说的有理,是故宫中仅有弹奏雅乐的琴师,姜皇后这辈子最讨厌听的就是那种让人晕晕欲睡的雅乐!为了安贵妃的“谗言”,她没少找安贵妃麻烦,最严重一次让她在青砖石的地上跪了一个时辰,可安贵妃一脸忠臣死谏的模样,让姜皇后先倒了胃口,懒得跟她计较了。 高敬德为了哄她开心,时常偷渡宫外小戏送到宫里供皇后取乐,之前他送的都是女子,皇帝也知道椒房宫的小动作,睁一只闭只眼罢了,可今年初夏,姜皇后也不知道听了谁的谗言,竟然让高敬德去找美貌的男子。女官和高敬德当时就被惊得魂飞魄散,强烈反对,但姜长晖坚持,两人也只能听从。这事两人也隐晦同王夫人说过,两人原以为王夫人会阻止,却不想王夫人居然一声不吭,竟然是默认了!女官这下真相信,皇后的任性绝对是王夫人宠出来的。幸好王夫人不阻止,还是有人反对的,只是这反对的人——女官忧心的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更愁了。 “是我把他们赶走的。”沉沉的男声响起,寝殿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修长伟岸的身影。 姜长晖想都不想,直接手中的犀角梳往人影砸去,“滚!”他们到底当自己寝殿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太过分了! “清河王!”女官和高敬德同时惊呼。 清河王赵远微笑颔首,弯腰从地上捡起犀角梳,“怎么这么大火气?不喜欢犀角梳,我给你换象牙梳好不好?”比起貌若好女的赵旻,清河王赵远更符合时下的审美标准,他容貌俊美、身量高挑、风度翩翩又肤白如玉、文武双全,虽然他今年已三十有六,可依然是不少大秦贵女的梦中情人,也不知道多少人想当清河王妃,可赵远自五年前王妃逝世后,就再也没有续娶了。 姜长晖抿着嘴角,凤眸冷凝的看着赵远,“退下。” 高敬德和女官忐忑的退下。 赵远等两人退下后,竟然开始宽衣解带,姜长晖脸色一变,“你做什么!” 赵远温言笑道:“我把外衣去了,你不是最好洁吗?一会等我走了,你再梳洗怎么办?梳洗太过频繁对身体不利。” 姜长晖指着墙角,“你坐到那边去就不用脱衣了。” 赵远一笑,“我又没生气,干嘛这么怕我?” “谁怕你了!”姜长晖气红了脸。 “哦?你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才怕我吗?”赵远缓步走到姜长晖面前,摸了摸她湿润的头发,干起了女官未完成的事。 姜长晖夺下他手中的白巾,因动作过快,反而硬生生的把自己的发丝都拉断了,她疼得倒吸了一口气,“滚出去!” 赵远心疼的亲了亲她的发丝,“都是孩子娘了,做事还这么毛躁,真是越来越不知道轻重了!”他脸上带着笑意,但笑意不及眼底,“你找姑子想做什么?”语气温柔中含着几丝怒气。 姜长晖不屑的扫了他一眼,傲娇的别过脸,要你管!我阿娘都不管我!姜皇后才不会说她是看了几个贵夫人身边的貌美柔顺的面首心痒,也想养两个玩玩,但等高敬德接回来后,她觉得这些人太脏了,但又不好意思马上让他们离开,就养着看看他们耍百戏也好。 王夫人是吃透了女儿的脾气才什么都不说,自己女儿自己清楚,阿凝会看上那些光有容貌的绣花枕头才有鬼。 “阿凝!”赵远轻声唤着姜长晖,“是高敬德怂恿你的吗?这种引诱主人的奴才就该活活打死!” 姜长晖听到他这么说冷冷道,“你拿高敬德威胁我?” 赵远用头抵着她额头,“我怎么舍得威胁你?我是怕你做错事了。”赵远如何不知她脾气,今天他要是敢说一声是,阿凝绝对永远都不会理他了,阿凝哪是能可以用威胁的人。 姜长晖似笑非笑,“我养几个姑子,难道还比你犯错更大?清河王叔!”她最后四个字有意加重了语气,赵远按辈分是赵旻的叔叔,也是先帝的幼弟,封地清河,他自小才华出众,深受先帝和赵旻信任,一直在朝中任职,没去封地。 赵远轻拧她的脸颊,“别淘气,我是来跟你说五郎的事。” “五郎他怎么了?”姜长晖不解。 “你这当娘的——”赵远长叹一声,心中无不后悔,当时不该太宠阿凝,让王夫人进宫陪了她那么久,就让她亲自照顾太子才是。 姜长晖生赵恒的时候很是吃了一番苦头,生下赵恒后足足在床上休养了一年才勉强能起身,当时大家都担心坏了,王夫人入宫亲自照顾了她一年,万事不让她操心,又怕扰着她休息,太子出生之后每日只由乳母抱着给她请安一次,大部分时间她都跟王夫人在一起,导致她跟赵恒母子感情不深。后来等赵恒长开后,容貌又格外酷似赵旻,姜长晖对儿子就更亲近不起来了。 姜长晖撇嘴,“你今天就是来说教我的?” “你把我一丢就是半年,我今天不来找你,你就准备不见我了?”赵远怒极反笑,“还说我来说教你,你有没有良心!” “我阿娘一直陪我,以后又有阿识陪我——”姜长晖难得的声音低了下去。 “你的意思就是我就是她们的替补,你有了王夫人和姜九娘就不要我了?”赵远柔声问,眼底寒意渐重,他是真心爱姜长晖,乐意宠她、低声下气的哄她开心,但任性也要有限度,赵旻他忍了,她要是再敢找其他野男人……哪怕有姜恪、姜凛护着她,他都会让她知道惹怒自己的下场。 “难道她们在的时候你还来?被她们发现怎么办?”姜长晖懊恼道。 赵远听她这么一说,心中怒意消散了大半,“赵旻都没发现我,难道她们还能发现?” “那不一样。”姜长晖摇头。 “哪里不一样?” “我跟阿娘是天天在一起的,赵旻他——”姜长晖讨厌赵旻,要不是为了耶耶和阿娘,她才不会让他近身,更不会陪他做戏,每次陪完赵旻,她都会梳洗很久。 赵远含笑亲了亲她额头,“放心吧,我都会安排好的,没人会发现的,我就是想多看看你。”他哪里舍得让她受委屈。 姜长晖很纠结,阿娘老说她太任性,将来会后悔的,其实不用将来,她现在已经后悔了。她跟赵远也是她一时冲动,那天她被安清惹怒了,派人扇了安清三十多个巴掌,赵旻为了保护安清,大骂了她一顿,还要关她禁闭,姜大皇后委屈的跑到僻静的花园里大哭了一场,引来了赵远。她当时被气晕了,想赵旻可以三宫六院,为了安清骂她,她就不能找情人吗?横竖赵远没了王妃,她也不担心委屈其她女子,就跟赵远来了一段露水姻缘。原以为只是春风一度,天亮就散了,却不想赵远竟然真上了心,他是羽林军将领,时常趁着职务之便来找姜长晖。 姜皇后从小就爱享受、爱漂亮的衣服首饰、爱保养打扮自己,可她对男女之事真心不在意,她跟姨夫沈奕修炼过养生功,这么多年下来驻颜有术,都是她养身有术的缘故。养生功首先要求清心节欲,姜皇后最烦心的就是赵旻来找她,打断她每日的休养,平时侍寝是能推则推,现在又多了一个赵远,都快把她烦死了。 要是赵远真是那种贪欢好色之人也就算了,偏这人行事颇有分寸,又肯放下身段哄她,变着各种花样哄自己开心,除了这次尼姑的事外,他对自己是千依百顺,自从跟她在一起后,别说续娶了,身边连个侍妾都没一个。姜长晖任性但不跋扈,面对这样的人,她看着冷淡,实则真不能口出恶言。姜长晖觉得这混蛋肯定是吃准了她心里所想,才会这样行事的,太可恶了!姜皇后觉得自己人生太悲惨!她以后再也不任性了! 赵远软玉温香在怀,哪能不心动,可他真不敢轻举妄动,阿凝这方面一定要慢慢哄才行,他柔声道:“你已经知道陛下让大郎去宗正寺领差事了。” “知道。”姜长晖不在意的说。 赵远见她神色平静,有些惊讶,“你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一个闲职而已,他是皇子,总会领差事的,就是时间问题罢了。”姜长晖漫不经心道。 “不错,他是皇子,只要陛下在一天,他总会领差事的。”赵远点头,“你好好宽慰太子,让他不要心急,陛下正值壮年,还不愁将来之事,太子现在要做的事是好好学习,而不是和大郎比。”赵旻今年不过三十出头,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二十年也不过五十,而那时候大郎却已经是而立之年了。赵旻现在喜欢大郎稳重懂事,不知将来他是什么想法。赵远微笑,阿凝运气才是最好的,儿子生的早、生的多有什么用,最主要的是生的好、生的巧。 “他能懂这个?”姜长晖困惑的问,五郎是比寻常孩子聪明些,可再聪明也不过是三岁幼童,跟他说朝政他能懂? “……”赵远憋了一口气,“就算太子现在不懂,你也可以慢慢教他,有些事多听就懂了。” “好。”姜长晖也知道赵远一心为了她们母子。 “你平时无聊就让高敬德多找几个小女娃给你耍把戏,别老想着跟关雎宫怄气。”赵远说。 “我没跟她生气啊,生气多伤身,我不开心就找人来扇她巴掌好了。”姜长晖不以为然的说,她从来不跟安清生气,她就是想安清死而已。她一直认为安清是天底下最蠢的人,她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却因为装贤惠,把自己折腾的那么老,以前就不漂亮,现在还这么老,真是不忍直视的丑!姜皇后现在都不想再看见安清了,太伤眼了。 她真以为自己那么贤惠有用吗?她是贵妃,自己是皇后,只要姜家一天不倒,朝臣为了维护正统也不可能夸她贤德,说她是妖妃已经很客气了。至于后世的评价,从古至今对史书对皇后贤德的标准就是能否当上太后,一旦成了太后,她就是千古第一贤后,不是——一个失败者,史书能留上几笔算是运气,还在乎什么名声。 “……”赵远眉角跳了跳,亲了亲姜长晖的额头,“很好,阿凝这么做就对了,一个妃妾罢了,不听话就打到她听话为止。” 姜长晖闻言凤眸一弯,眼中像是汇集了点点星芒。 赵远爱怜的吻了吻她的双眸,他最爱看的就是阿凝这么笑。 颜女官和高敬德退下后,也没说话,只安静的一人一面的守着殿门。 “阿耶!阿耶!”一个小内侍一溜烟的跑了进来,看到高敬德忙低声呼唤了起来。 “什么事?这里是可以让你大呼小叫的地方吗?”高敬德瞪着自己干儿子。 “阿耶大事不好了!”小内侍来不及喘气,就一股脑的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说了出来,“苏内给事和姜家三郎君打上公堂了!听说都闹到府衙去了。” “什么?说清楚!”高敬德吃了一惊。 小内侍喘了一口气说,“姜府三郎君说,苏内给事家的养子是他和苏内给事娘子阿毛生的儿子,苏内给事不肯给,三郎君就想派人把这孩子偷走,结果被苏内给事抓了一个现行,两人闹上公堂了!” 高敬德和颜女官面面相觑,两人相顾无言,这人能蠢到这程度也是少见的了。 “阿耶要不要告诉三娘子,今天可是小九娘的生辰。”小内侍说。 “不用。”高敬德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去打扰清河王跟皇后的叙旧,清河王从来都不是好说话的人,见自己干儿子满脸担心,“放心吧,闹不起来的。” “可都上了公堂了……”小内侍呐呐道。 高敬德嘴角一扯,“你忘了如今的京城府尹是谁?”长安府上下只要其中有一个人是有脑子的,都不会接下这份状书的,但姜府这次笑话是闹定了,虽然长房和二房隔阂已久,可一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他可要好好算计一下才是,怎么都不能让皇后太生气,不然姜家和清河王都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