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跟在毒龙谷后面住进了同一家客店,毒龙谷的到来自有化生岛弟子前来接应,到时苏怀便可跟随前来接应的化生岛弟子一同前往。 客店的摆设略显陈旧,不过店家倒是收拾的很干净,苏怀依旧如往常一般,盘膝而坐吐纳天地元气,这已成了苏怀每日睡前的必备功课,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内力,苏怀宁心静气,一丝丝天地元气随着吐纳进入丹田之中,苏怀正沉浸在修行之中,突然听到一阵敲门之声“咚咚”,声音极其细微,听起来倒不像店内的伙计。 苏怀心中起疑,“难道是化生岛的弟子寻到此处”,心中如此想着两三步跨到房门前将门打开。 出现在苏怀面前之人苏怀的确认识,只不过并非是化生岛弟子,而是玄天宗弟子,折扇轻摇,一袭白衣,笑脸相迎,咋看之下倒是有几分风流倜傥。 “又是你”苏怀惊呼道,也不知为何会加上一个又字。 “苏兄好久不见”来人倒是不客气径直向着房中走去。 “房兄莫不是又来找我帮忙”苏怀却是有几分提防之意,口中所说的帮忙却是指偷盗之意。 房锦自是听明白苏怀话中的调侃,也不以为意,依旧微笑道“正是,我这忙只有苏兄能帮”。 苏怀将房门掩上,“你莫不是又看上了魔神殿的宝贝”。玄天宗自称天下名门正派之首,门人弟子皆以此为傲,而胸前的那朵祥云则是玄天宗的标志,江湖之人若见到胸前有祥云图案者,必知是玄天宗之人,自会礼敬有加,房锦心思细腻但性格却有些轻浮,最爱在他人面前炫耀,连那偷盗之事也成了其炫耀的资本,如今入了玄天宗,已是多少江湖之人梦寐以求之事,若不仗着这个名头出来招摇一翻又岂会合了房锦的性格,只是如今虽然依旧是翩翩公子,但房锦胸前却是白白净净,并无那祥云图案,苏怀所料,房锦所做之事定是些见不得光之事,是以才换了件普通衣服,以免事情败露,既坏了玄天宗的名声说不定还让人家找上门来,而以房锦的平日所为来看,这见不得光的事怕又是要盗人财物。 房锦依旧笑脸相迎道“苏兄何时学会这未卜先知的本事,怎知我要对付的是魔神殿”。 若是以往魔神殿三字足以让苏怀一口答应,而经历了这许久的历练后,善恶之分已不再是简单的门派之别,即便是魔神殿作恶多端,依旧要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房锦见苏怀不为所动却也不着急,拖了把椅子坐下道“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偷东西,而是要找一个人”。 虽说房锦行事风格苏怀不喜,但苏怀也知道房锦本性不坏,只是随性了些,苏怀倒了两杯茶,挪了挪身旁的椅子,坐在房锦对面,示意继续说。 房锦细细抿了一口茶说道“我要找的人姓甚名谁,高矮胖瘦,甚至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魔神殿之人,此次跟随毒龙谷一同前往化生岛”。 “唰”苏怀徒然站了起来,面露着急神色,“此事当真”,魔神殿的手段在李家村时苏怀便见识到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今潜入化生岛,只是想想便让人不寒而栗,苏怀转头看向房门外,那里便是毒龙谷七人所在之处,面露思索之色,是连夜通知化生岛还是就近跟在毒龙谷身后伺机而动。 房锦抬起手向下压了压示意苏怀坐下,说道“不过据我所知,此人只为偷药而来,应不会对化生岛不利”。 “何以见得”苏怀紧张的情绪不减分毫。 “苏兄可知金阳城之时我为何会去偷呼延傲的土形扇”房锦不答反问道。 苏怀答道“因为你与魔神殿有仇”。 “那苏兄可知仇从何来” “洗耳恭听” “那苏兄可还记得水中捞月”房锦问道 “连水中之月都可以捞起,那天下间便没有什么是偷不到的”苏怀回答道 “其实这个称号以前是我师父的,只是那时的水中捞月是另外一个意思”房锦顿了顿又说道“水中捞月一场空,师父说过偷便是偷,哪怕偷得是不义之财依旧是偷,所以那时我和师父所盗的财务皆是分文不留”。 “那你呢”?苏怀问道。 “我啊”房锦笑了笑“看心情” 房锦退去脸上的笑容,表情第一次变得深沉起来“一年以前我随师父云游,途经雪国之时,便被一群黑衣人盯上,师傅以为是哪路仇家或是失主找上门来,便携我趁夜赶路,哪知这帮家伙皆是高手,不过一合便将我师徒擒下,我与师傅平日所盗皆是不义之财,并无什么深仇大恨,本想着若是失主找麻烦,那便多说些好话还些银两,最多被毒打一顿,直到我与师傅被带到一间房屋中时,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房中除了黑衣人外还有三人,这三人中,展飞逸擅长轻身功夫,号称疾行无声踏雪无痕,李元擅锁具,找他来便是要打开那药阁的天机锁,而司马空擅长挖洞,我师父的缩骨功却擅长钻洞,黑衣人便是魔神殿,抓我们五人的目的便是要盗取龙渊山庄药阁内的一味毒药,蚀心丸”。 “盗药,这到有些不符魔神殿的行事风格”苏怀说道。 房锦说道“不错,魔神殿号称邪教之首,行事一向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芥,虽说龙渊山庄隶属毒龙谷,但以魔神殿的实力,莫说龙渊山庄即便是毒龙谷若要踏平也不过是顷刻之间,何必费尽周折找人来偷取一味毒药,直到出发的前一晚,让我们每人服下一剂黑石散我才明白”。 “黑石散”?这药名苏怀从未听说过,却不知房锦如何会因一副毒药想明白。 房锦接着说道“黑石散魔神殿第一奇毒,其毒性怕不会在那蚀心丸之下”。 “既如此,那又何必偷取蚀心丸”苏怀问道。 “这便是疑惑之处,却也是我想明白的原因”房锦又说道“黑石散虽毒,但味道却又腥又臭难以下咽,而毒龙谷所制之毒若非无色无味便是清香扑鼻,从无例外”。 “所以说魔神殿要的不仅是药性猛烈,还得无色无味”苏怀却是抓住了问题所在,面露思索之色。 房锦倒不急于解释,端起茶杯喝上一口,见苏怀思索无果这才说道“本有荡平毒龙谷之力却偏偏借他人之手来偷,本有要命的奇毒又要那无色无味的毒药,苏兄可想明白” 苏怀沉思道“你是说,魔神殿要对付一个连他们都招惹不起的对手,所以选择用毒,借你们之手,不过是怕打草惊蛇,那对头生出警惕之心”。 “亦或者说,魔神殿要杀之人,不仅强大而且要杀的神不知鬼不觉,所以选择用毒,而在此之前定不会大肆张扬节外生枝”房锦补充道。 “这便是房兄觉得魔神殿不会在化生岛生事的原因”苏怀说道。 “正是”房锦答道“那现在苏兄可否带我一同前去化生岛” “可以”苏怀说道“不过我还有一事要请教”。 “苏兄请讲”房锦面露喜色。 “依房兄所言,你们并未偷到蚀心丸,那黑石散之毒是如何解的”苏怀问道。 房锦沉吟片刻说道“服下黑石散者,若两个时辰内不服用解药,则全身发黑立时毙命,所以魔神殿只给了我们两个时辰的时间,但是我与师傅并未去药阁盗药”。 苏怀略加思量说道“房兄莫不是与尊师去寻那毒龙谷谷主,请他为你们解毒”。 房锦摇头道“贺云双喜怒无常,治与不治还未可知,即便他愿意出手,要在两个时辰内找出化解之法,再制出解药怕也是来不及,所以我与师傅并未去找他,至于偷取蚀心丸换取解药则更行不通,即便得到蚀心丸怕也只会被杀人灭口”。 “那你们是如何解毒的”苏怀再一次问道,心中满是疑惑。 房锦笑道“苏兄都未能猜到,那魔神殿之人当然也没有猜到,我与师傅进入龙渊山庄后,一脱离魔神殿的监视,便绕道返回,魔神殿之人一心只在盗取蚀心丸,注视着龙渊山庄外的一切,却未料到会有人中途折返,盗取黑石散的解药”。 “那你与尊师可是得到解药了”苏怀说道。 “解药自然是得到了,只是另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解药只有一副”房锦愤然道,即便过去一年多,心中依旧无法释怀。 “一副解药”苏怀惊道。 “若非是为了偷取蚀心丸前,需要拿出解药来让我五人安心,怕是连这一副解药都不会有”房锦右手握拳锤在桌面上。 “魔神殿果真阴毒,手段如此卑劣”苏怀骂道。 “龙渊山庄之事,五人中只有我一人活了下来,从那时起,我与魔神殿便有不世之仇,凡魔神殿之事我都要从中阻挠,而且此次之事关系到一年前师傅的死,我定不会让其得逞”房锦说道。 苏怀见房锦面色阴沉,宽慰道“房兄现在已是玄天宗高徒,只要潜心修行,他日功力大成,如秦皓前辈般振臂一呼,即便杀上枯木山报仇雪恨,也可行得”。 “苏兄说的在理,当饮一杯”房锦端起茶杯与苏怀对碰,以茶代酒一饮而尽,却又说道“玄天宗的名声固然重要,不过师父的手艺也不能荒废,否则他老人家泉下有知岂不是要骂我不孝”。 苏怀本是开导宽慰房锦,盼着房锦入了玄天宗后,能改过自新一心修行,却不料房锦三句话不离本行,看着房锦今日穿着的便装,苏怀已然明白,哪日房锦再行那梁上君子之事,最多也只是暂时将玄天宗的衣服换下,那劫富济贫的手艺房锦是一刻也未曾放下过,想到此处苏怀只觉一阵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