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六被两汉子搀扶着落荒而逃,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也就逐渐散去。 “多谢两位大人出手相救,江元感激不尽。” 江元真诚实意地向宋长春和周子丹道谢,看向两人身后,奇怪道:“张大爷呢?” “什么张大爷?”宋长春也很奇怪,看向周子丹,周子丹摇摇头。 江元皱起眉头:“不是张大爷请你们来救我的?” “不是,没见到这么个人。”周子丹道。 江元满是不解:“那两位大人怎么会……” 宋长春道:“我们来找你有事相求,恰巧遇到你逢难,自然出手相救。” “有事相求?” …… 两刻钟前。 北镇玄司冬月堂。 周子丹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正想走进屋子,余光看到远处来人,赶紧迎上去。 “头儿,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冬卫大人不是放你三天假吗?” 宋长春道:“一些皮外伤不碍事,用不上三天。” 他指的不碍事的皮外伤是被缠了一圈又一圈绷带的额头。 周子丹记得昨天医师说过,幸亏宋长春是七品武夫磐石之固,不然依伤口的深度,换做常人早就死了。 周子丹很不满宋长春满不在乎的态度,伸手拦住去路,软硬兼施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削开半个脑袋,冬卫大人让头儿歇息三天,头儿你一天不歇,这不是忤逆冬卫大人的命令吗。” 宋长春淡淡道:“让开。” 周子丹坚持着不动。 宋长春瞥他一眼:“月俸照发,那碗馄饨钱不扣。” “头儿你怎么才来,你不在我完全成了无头苍蝇,昨天晚上就想去府上找你呢。”周子丹迅速让开身子,请宋长春先走。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冬月堂,一些同事听说了宋长春受伤,不少前来慰问,一一寒暄过后,宋长春坐到自己的办公桌。 手指敲着桌子,问道:“我记得昨天在月落山后山,我本已经动了杀念,要去杀那计道人,突然耳边一阵嗡鸣,其余之后的事情就都不记得了,再睁开眼已经身在家中,中间发生了什么?” 站在一旁的周子丹疑惑道:“头儿你不记得了?” 宋长春看他一眼:“不要说废话,我已经说过我不记得。” “我只是有点惊讶,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头儿你居然全忘了。”周子丹摇着头,一副很感慨的样子。 他的表情不禁让宋长春猜测自己是不是闯了什么祸,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头儿你也中了那计老道的奸计,变得和王夫人那般无二,见谁都是仇人,还提刀杀江元。”周子丹叹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张纸钱仍在桌上 看到周子丹掏出纸钱宋长春便立刻脸色大变,听完他的话表情顿时僵住。 什么?他杀了江元! 虽然那小子说话气人了些,但怎么都不至死,是他拉着人家协同办案,又被自己杀了,定罪不定罪暂且别论,就是自己心中那关他也过不去。 况且,江元有可能身怀治愈疯魔的方法,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甚至已经暗自定下手把手培养江元的想法。 也就是说自己未来的徒弟被自己杀了? 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也知道江元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自己想杀江元,根本没有失手的可能。 这纸钱莫不就是烧给江元…… 宋长春手中紧攥着那片纸钱,痛惜悔恨之情溢于言表。 周子丹道:“这纸钱就是计道人控制头儿心神的东西。” 宋长春愣住,扬起手中握的褶皱的纸钱:“这不是烧给江元的?” 周子丹被宋长春的话吓到:“江元又没死,干嘛烧纸钱给他,再说就算他真的死了,怎么也轮不到我来给他送钱。” “江元没死?”宋长春激动道,后又皱起眉头。 他想杀江元的话,江元怎么可能有活的机会。 周子丹道:“还好我用头儿你给我的通天镜唤来冬卫大人,关键时刻及时赶到,不然江元就成了头儿你刀下亡魂,头儿你把通天镜给我不就是为了让我叫增援吗?” 宋长春反应片刻,冬卫大人的话,自己的确谁都杀不了。 痛惜悔恨转为愤怒,握了握拳压抑怒火,忍住了敲打周子丹的冲动。 一句话说完能死吗? 想不明白当年他怎么会从一众银护中选择这小子带。 察觉到手中纸钱中一丝微不可查的法力,问道:“这是符箓?” 周子丹点点头:“找天工阁的人看过了,说是一种隐匿型的符箓,计道人事先将法力汇入到纸钱中,只要碰上就有被控制的可能,在冬卫大人杀死计道人后,符箓中的法力枯竭,中符之人便清醒过来,头儿你是,王员外夫人也是。” “经你提醒我才想起来,王夫人和玄清观里的那些人怎么处理的?”宋长春揉碎纸钱,问道。 周子丹说出事情的处理结果:“他们杀了人,但又不是疯魔,便交于各自辖区的衙门了。” 宋长春点点头,涉及不到玄异的案子,理应交给普通衙门。 不过他注意到的是,王夫人等人是被计道人用符箓控制,果真如江元所说不是疯魔。 他当时还怀疑江元来着,现在看来,江元对于疯魔实在有过人之处。 宋长春急忙问:“既然江元没死,那他现在人呢?被你重新关进了诏狱?” 周子丹摇摇头:“昨天下午我先是带头儿看医,又去处理王员外家的事情,没顾上他,让他先自行回家。” “回家了……”宋长春手指敲着桌子沉吟不语,半响后起身道:“走,去找冬卫大人。” …… 宋长春和周子丹跟在身穿灰色披风的白心月后面。 宋长春边走边说:“开始属下也不相信一只舞就能治愈魏越,直到亲眼所见。” 白心月一路听着,脸上没有表情,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 但宋长春知道,其实冬卫大人愿意来诏狱就说明是相信他。 周子丹上前打开诏狱大门。 长靴踩踏在石砖上,发出哒哒声响,白心月率先走进诏狱。 来到关押魏越的房间,宋长春指了指:“大人请看。” 白心月看了一眼,便环抱住胳膊,表情有些清冷。 宋长春正奇怪冬卫大人怎么没反应,这时周子丹捅了捅他的胳膊。 宋长春疑惑地回头。 “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蹲在角落里的魏越正抱着猪肉刻字正欢,丝毫没有清醒的意思。 “这不可能啊!”说话的是周子丹。 宋长春和白心月目光投向周子丹。 周子丹急忙道:“属下昨天晚上来看魏越时,他还在跳舞,见到属下还在问属下因和原因把他关在诏狱,何时能放他出去,完全没有疯魔的迹象。” “你的意思是,魏越在你们面前不疯魔,我来时他就又疯魔?”白心月淡淡道。 宋长春表情僵住,冬卫大人这话的意思就是,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和周子丹在诓骗她。 急忙道:“子丹,快跳那支舞跳给魏越看。” “啊?”周子丹挠挠头,“我不会啊。” 宋长春怒道:“你看了那么多遍还不会跳?” 周子丹小声嘟囔:“头儿不也看了很多遍,自己怎么不跳。” 声音虽小,但足够听清。 白心月视线投向宋长春。 宋长春脸上浮现尴尬之色,刚想开口说什么。 白心月撩起披风,在狱卒休息的长椅上坐下,认真道。 “我相信你们说的话,但你们需给我一个证明,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带他回来,亲自跳你们口中那支能够治愈疯魔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