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承喜了吧,好孩子,给你个小玩意,拿去玩。”这东西在桌上放着,一看就知是特意准备的,装在梓木小盒里,沉唯真人慈爱地递给张承喜。 看三念真人点头,张承喜这才接下来。 “多谢师叔。”第一回收到这样正式的礼物。 张承喜露出一个开心的笑,那眼睛晶亮的模样惹得三念真人小小哼了一声。 “我给你东西也不见这样开心的。” “何必借着孩子来损我呢?心宽些。”不必张承喜说话,沉唯便将话茬子接了下来。 她便知道,这是两位老友交流感情来着,容不下自己说话了,便眼观鼻鼻观心,只装做不存在。 “这些来年你也不肯下山,若非每每还有书信能通,我都以为你已通达自然,忘我忘尘了。” 翻译过来,这句吐槽唯:要不是还回信,我都当你死了。 沉唯真人亲自捉了檐下大青缸里养的肥头鱼做了菜,招呼着让承喜多吃些。 她悄悄缩了缩脖子,只当听不见两位长辈互相损对方。 “小孩子多吃肉,能长骨头,要身量高一些才好。”沉唯眯着一双小眼睛说道。 “我又不是不给她吃的。”沉唯说一句,三念便要还一句,而沉唯说的每一句,都是隐隐在损着三念的。 “还是这臭脾气。”沉唯真人哼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是好脾气,只是爱拔山罢了。”三念还了一句,这是在说沉唯一怒将旁人的山头整个拔掉推平的旧事。 张承喜快速扒完饭,又喝了沉唯真人给的茶,嘴巴一抹,跳下长凳。 “师父,师叔,我去睡了。”这便抱着礼物,脚步欢快地走了。 闲舍下设有两间客房,张承喜选了最边上的那间,推门进去,也亮着一豆灯火,床上被褥是绸子做的面儿,又好看又软和,更是崭新崭新的。 去到后院汲了水回来洗漱过,散了头发,吹了豆灯,这便翻上榻睡了个昏天黑地。 要知道离开自家月泊山他们师徒靠着两只脚整整走了六十二天,两个月整。 有时候山间连个干燥的山洞都寻不来,便找块大石头露天躺着睡,闭上眼睛之前满眼都是星星。 客舍里安静了,主厅里斗嘴的两位真人倒是沉默了一会儿。 “看你愿意收徒弟,我也不用担忧你这一枝儿短断了传承了。”沉唯轻轻说了一句,他是真的为老朋友高兴。 他实在怕这人死了都没有个送终的,未免太过凄凉。 “许与这孩子的缘分到了,我在月泊山待了整十年,没有一次测算到这缘分的下落,去年他月斓城里一户人家出了祸事,我这缘分突然便有了。”三念笑了笑,抬手饮了一盏酒。 “是这孩子的命数改了?”沉唯问。 三念眸色难明,他顿了顿才说话。 “这孩子没有命数。”不是算不出来,而是没有,一片空白,空空淡淡。 “那便是变数?”沉唯又问。 “谁知道呢?”三念懒倦地伸手支在桌上:“你叫我来是有何事?” 终于把话头挑起来,沉唯脸色一变开始大吐苦水。 “陈皇室传来话,让我给梅弗钧想想法子,他那个独子,怕是树叶青看不到树叶黄了,想必梅家人,如今也快要到了,我便请你来想想办法怎么平了这天缺。” “他们已经到了,今夜宿在山下,想必清晨起来便要上山来寻你,我与承喜路上遇见他们,还借了人家的马车赶路。”三念笑道,看的就是沉唯老道被人家堵在家门口的笑话。 “既如此,你便更要帮忙。”沉唯说道。 “承喜好似喜欢那梅夫人,这孩子没了娘,我怎敢叫她再见着他们?”三念说道。 “你这小心眼,那妇人家还能抢了你的徒弟吗?”沉唯笑的打跌:“你也不用这样防备。” “那孩子没有命数,我哪里知道何处是她的福何处是她的祸?”三念道:“养个孩子,总是要操心的。” 长于卜算的人偏偏遇见一个算不出的徒弟,不急死他也快了,只怕是日夜忧心,沉唯不再笑他。 “那便不要她见那梅冷意便是了。”沉唯道:“这孩子便先留在我这山上,只怕要你去一趟京中,你看?” “便去吧。”三念终于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