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把守道路,不给赵家村方向的人过来,却不禁止人往那边去,尤其是县衙的车队,看到他们穿着官差服,车上又带着药材和大夫,士兵们直接就放行了。 江怀一整天都老实的待在军营里。 江信说不出的失望。 亲兵觉得将军好难伺候,“二公子不听您的出去,您生气,他听您的留在军营里,您还是生气。” 江信冷哼一声道:“我不让他出去,是让他少惹祸事,他昨日听我的了吗?” “而今他不出去,是听话了,却也少了两分血性,”江信叹息道:“要是韩牧,你觉得他会听话留在军营里吗?” 亲兵笑道:“韩二公子是县令,自不能留。” 江信摇头,“不,我说的是设身处地的假设,若他不是县令,我是他父亲,他的心上人在疫区,我要求他留在军营,他能听话吗?” 亲兵想了一下韩牧的性格,沉默不语。 江信哼道:“这就是血性。” 亲兵:“……您前几日还因为二公子为了顾姑娘闹婚宴的事生气呢。” “所以我才越发看不上江怀,他大闹婚宴,以为受伤最大的是韩牧吗?”江信哼道:“其实受害最大的是那位顾千金,幸而韩家明理,胸怀宽广,不然一个怀疑就能让这位顾千金身败名裂。” “托言喜爱,却是做的害人之举,”这是江信看不上江怀的一个原因,还有一点,“他要是真喜欢人,那就应该在婚前为自己争取,再不济,婚后想办法弄死韩牧,让顾千金守寡再嫁,我也敬他是个英雄。” “现在,顾千金人在疫区,他连一副药都不敢给人送去,”江信心中说不尽的失望,“江家和韩家跟随先帝一起打天下,我们父亲一辈不相上下,到大哥和永安侯也是难较高低,但下一代,江家差韩家多矣。” 亲兵连忙安慰他道:“将军,韩二公子只是个纨绔,而我们二公子可是进士出身,在京城很有名声的。” 江信:“他一个进士,品德血性还比不上一个纨绔,这不是他更应羞愧的事吗?” 亲兵顿时不敢吭声了。 江信没说出口的是,他对教养出江怀的兄长更失望,他明知江怀有错,却反逼韩牧发配义县,甚至还骗他,让他在这里对付韩牧。 要不是他嫌弃韩牧是个后辈,韩家小儿不值得他出手,所以冷处理,否则,此时他已经犯错了。 他有十年不与兄长团聚,不知他竟变成了这番模样。 江信已经可以预见,江家将来必比不上韩家。 江信抓心挠肺一样的难受,自然怎么看江怀怎么不顺眼。 等到傍晚,他就听说去沔州买药的贺子幽回来了,带回来一船的药材、布匹和粮食。 江信更难受了,江怀连贺子幽都比不上。 贺子幽虽不学无术,文不成武不就,却有义气。 贺子幽一身布衣的站在船头,手上常拿的扇子也不见了,船一靠岸,他就立即扶着天寿的手蹦上岸,拉住来接他的赵主簿问道:“怎样,有韩牧的消息了吗?” “未曾,”赵主簿上下打量他,忧心问道:“贺公子,你身上这是?” 贺子幽低头看了一眼,不在意的挥手道:“哦,没事,带去的钱不够用,我把我的衣裳当了。” 他身后的天寿几乎要哭出声来,“我家少爷不仅当了衣裳,手上的扇子,腰间的玉佩也全都给当了。” 他们家少爷何曾受过这个委屈啊? 贺子幽倒是接受良好,还兴致勃勃的道:“早知道我一套衣裳这么值钱,当时就应该把行李都带上了。” 赵主簿尴尬的笑了笑,当时天寿是想带的,因为贺子幽就没受过委屈,即便只是出去一晚上,也应该带上两套换洗的衣裳,既带了衣裳,那就要带配套的腰带,玉饰,头冠等。 但赵主簿和薛县尉都怕他一去不回,所以极力劝说,让他快去快回,并把罗雨给派了去。 谁知他不仅很快回来,还愿意为了义县当衣服。 赵主簿心中羞愧,然后就一脸钦佩的抓着贺子幽的手道:“贺公子,我代义县的百姓,还有我们县令谢谢您了。” 贺子幽一脸嫌弃的抽走手,不服气的道:“我们家韩牧用得着你代吗?这义县百姓是韩牧的子女,啊呸,是子民,应该我代我兄弟谢谢你们才对。” 赵主簿:“……您想谢也行。”行吧,你有钱,你说了算。 贺子幽道:“我照着顾君若给的药方抓的,又让黄大夫根据赵家村的病症开了一张,然后把沔州四个药铺的药都买了,还找药商拿了不少,剩下的就是布匹和粮食,她不是说,病人用过的东西要焚烧,衣裳被子等都紧缺吗?” “现在就请人简单做些衣裳和被套,让人立即送去吧,”贺子幽叹气道:“离秋收还有一段时间呢,这些粮食也给他们送去。” 赵主簿连忙道谢,一路夸赞将贺子幽送上车,然后才回身安排人把东西都卸下来搬回县衙。 罗雨和几个护卫站着没动。 赵主簿笑眯眯的和她挥手道:“你也回去休息吧,这一天一夜奔忙累了吧?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再来县衙听宣。” 赈灾结束之后,罗雨没有被解散,而是被顾君若聘为县衙文书,现在也属于县衙的一员。 罗雨道:“贺公子将单子交给小的,特意叮嘱了要让小的核对,确保东西入库,所以小的不敢擅离。” 赵主簿:…… 罗雨示意他看她的身后,小声道:“赵主簿,这都是贺公子的人,留下来看着我们的。” 赵主簿收敛了神色道:“我知道了,你把单子给我吧,让这几个护卫盯着就是,你先回去休息。” 罗雨笑道:“这一路船去船回,小的一点也不累,主簿就让小的在一旁帮忙吧。” 护卫上前一步问,“赵主簿,罗文书,有什么问题吗?” 赵主簿立即压下心中的不满,连忙道:“没有,没有,我这就让人开始搬运。” 罗雨也在一旁点头,拿出单子,搬出一样东西做个记号,并让押送东西回县衙的衙役和民工都拿上条子。 等搬完,她立刻和护卫们回到县衙库房,又逐一清点过一次,确认东西和数量都没变化,这才容许民工们去账上支取工钱。 赵主簿看在眼里,脸色晦暗不明,薛县尉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道:“罗文书很能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