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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坦言

花雾缈 陆舒怀 2777 2024-05-18 02:49
   南宫瑾言注视着北冥幽,困意散得厉害。 北冥幽长发高束,一身轻便的长袍,不知道这些天来在研究什么,一身利落都装扮。北冥幽看了眼南宫瑾言,这些天来思来想去的问题的答案愈渐清晰起来。北冥幽伸手撩了下水波,感受到那人朝她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云服媚不是北冥幽,而北冥幽却是云服媚——北冥幽看着鲜嫩的花瓣,心中响起了这句话。而她此时的**凡胎,也俱是云服媚的,那些感觉,包括因情感而产生的种种反应,都让恢复记忆的北冥幽觉得新奇,后来也觉得理所当然,因为在她冥神静思时,在她阖上眸子不超过一刻时,在上床准备入睡时,脑海中不时翻涌上来的那些回忆里,许多不堪,却也总有那片如云一般的袍角,还有那俊美出尘的面容,出现后便将那些阴沉苦涩尽数拂扫,将她带进了一片新的境界里,由他所牵连出来的实实在在的感受,那种亲近与依恋,使得北冥幽终于发现了身为云服媚时对这个人所怀有的特殊的情感。她知道,她毫不抵触,因为总有一种呼之欲出的甜腻似要冲出心房,至少云服媚是留恋的。   不然,以她曾经在神界的行事,纵然南宫瑾言有千般万般的好,也断然不会这样与他相处,甚至几次三番做些出格的事情却并未觉得有何不当。   怪不得不少神明仙人在下凡渡劫历练时都自行断了姻缘,锁了凡心。倘若身为凡人,在不记得自己究竟是谁的情境下,将一人放在心上了,那便是真的留在心里了,即便恢复记忆后那点凡尘事显得微小,被冲涮得再浅淡,甚至宛若沧海一粟,也还是烙在了心里。   这样想,还真是可怕。   “公子。”北冥幽靠着浴桶站着,环胸望着南宫瑾言,当与南宫瑾言的双眸对上的那一刻,北冥幽的感觉便愈发强烈,她这样唤他,可真是太像云服媚了,让她觉得还是云服媚。   南宫瑾言却没再往前走。   “你,为何会在这儿。”南宫瑾言声音轻缓。   北冥幽走近南宫瑾言,抬眸望着他惊为天人的面容,说道:“你允我与你形影不离,按常理,这该许的。”   南宫瑾言微微低头,深深注视着北冥幽的双眸,道:“我只问你一句,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北冥幽颔首。   “你,到底是不是服媚?”   南宫瑾言终究是问了出来。   “我是不是,你不清楚?”北冥幽后退一步,“为什么怀疑?因为我的态度,我的身手,还是别的什么?不过不管你如何想,我便是那个人,就是你想的那个云服媚,该有的回忆,关乎你我的,我都记得。”   云服媚不会这般逼问他,云服媚甚至除了“公子”二字,不肯称呼别的什么,更不会直呼“你我”。至少在时隔多年他们二人重逢之后,一直都是这样。   “那究竟是我不了解服媚,还是服媚因为什么事,对我有了怨隙?”南宫瑾言向前一步,看着北冥幽,说道,“服媚真的变化好大。”   还未待北冥幽说什么,腰肢却被南宫瑾言轻轻一按,她环胸的手一散,二人的距离瞬间近得鼻息可闻。   北冥幽的反应甚至称得上气定神闲,只要她想,挣开他不过轻而易举。   南宫瑾言余下的那只手那只手缓缓握起北冥幽的手腕。   北冥幽心头一颤,她手被南宫瑾言握着,动作不了,可他给她的感受,却是十分轻柔,没有半点拘着她的样子。   北冥幽道:“我对你会有何怨隙?而今动荡,多的是流离失所的百姓,我却日日衣食无忧,可都要归功于公子肯捎带着。”   北冥幽靠近南宫瑾言,道:“坦然说,我也好奇,你同云家水火不容,为何留我活着?”   “你何时开始这样想的?”南宫瑾言俯下身子,说话时兰息倾吐,鲜润的薄唇已然蹭到了北冥幽的唇角。   北冥幽伸出另一只手,这样一伸,可就真真像是依偎在南宫瑾言的怀中了,她捏住南宫瑾言洁净的、轮廓美丽的下颔,轻轻掰正他微侧的面庞,那个吻便平整地落了下来。如蜻蜓点水,缓缓分开。北冥幽轻声道:“公子家大业大,我并不相信我有何能耐能得公子青睐,像我这般同公子相处的,都是何种下场了?”   这无异于逼问他,留下她是否为了利用。   南宫瑾言眉头微蹙,他若真要利用,便不会等到现在了。南宫瑾言温柔地笑了笑,说道:“没有别人。”   北冥幽眸子一眯。   “你当南宫家是何处?”南宫瑾言松开北冥幽,说道,“你又将我当成什么人了?”   “为什么?”北冥幽问他。   南宫瑾言望着这双熟悉的眉眼,等她开口说明白。   “还是说……”北冥幽声音倏地变低,咬字重了几分,“你骗我?”   南宫瑾言心猛然一颤,望着北冥幽的瞳孔骤然放大,可他表面依旧波澜不惊。   北冥幽伸手推开他,自己站直身子,仿佛刚刚的温存只是一场幻梦。   南宫瑾言的神情有几分黯然,目光却是紧紧追随北冥幽的双眸,竟在他身上看出几分执着与受伤。   “你觉得……”南宫瑾言轻声问道,“我骗你什么?”   “南宫大公子这般利用女子习惯了,骗我我是唯一那个受此优待的人。”北冥幽说得云淡风轻。   南宫瑾言像是忽然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笑出了声,那本就俊美逼人的面庞如此一笑更是美得艳丽,他的神情让这笑意中多了几分妖冶与偏执。   南宫瑾言也许是累了,氤氲水汽萦绕在周遭,花香弥漫,却令他觉得愈发不清醒,甚至有几分自暴自弃的堕落。   北冥幽望着那水汽中愈发朦胧的白衣,他的容颜在雾气中亦真亦幻,似一场难以挽留的梦影。   南宫瑾言望着近在咫尺,却又好似遥不可及的“云服媚”,看着他们因为防备而产生的距离,愈发觉得可笑。   “曾经,我以为再见到你时,会像见到素日里的千千万万个人一样,毫无犹疑地换上伪装,支起屏障,不觉厌弃地顺从计划,完成这场有始有终的戏剧。”南宫瑾言注视着北冥幽,“可是你却比我计划里的,要更加投入。”   南宫瑾言抬头看了看朦胧的雾气,忽而觉得这里有些暗,他说道:“服媚,你知道么?你叫我不敢去面对你。我没有想到你会这样毫无理由地相信我,你叫我自责,甚至叫我觉得难堪。我以为是这样的,可我却逐渐发现,你好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的。”   北冥幽忽而想起皇宫里他临走前的那一夜。   知道么。   “可你还是让我不忍心了。”南宫瑾言道,“到后来,我才发现,真正入了戏的人,好像是我。”   南宫瑾言缓缓低下头,淡淡道,“我不想假作亲昵,我不忍心去利用你,或者抛弃你,我无法忽视,我还是很在乎你,比计划里想的要在乎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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