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而如今,康熙也已经明白了。 他再次对女人的世界大开眼界。不过,这不难应付。 他笑了笑,用力一挥,便把格佛荷抛远。 他可以杀她,但他不会。 他想起了曾经被良妃设计的那一幕幕,也想起了不久之前在密室里的七天。 那些日子真可笑,可是给他的感受却异曲同工。 谁说女人好摆弄的?谁敢轻视女人,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康熙自嘲的笑了笑,看那些恨透他的女孩子挥舞着拳头向他涌来。 他看了一眼挂在天边的残月,温柔如钩。又好像变成一把刀,深深的扎入了他的心。 他安静的看着身上,他知道,很快会有血涌出来,涌得越来越多,即将把他淹没了,把他沉浸在一片血海里。 他可以跑的,可以马上从这里跳开。他可以打她们,和这些人一战到底。 但是,他却闭上了眼睛。握紧的十指,也一点点的放开。 一阵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这是第一个人的拳头。 ☆、40、淹没 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康熙闭着眼,宛如瞬间回到了皇庄密室,在那里,只有黑暗和血的味道最真实,还有各种声音。 打他的除了常宁之外,也都是女人。 那些声音也是风带起来的。 他永远不可能忘记。 鞭子和板子撕破衣服,抵达身体的声音。 她们笑着往他伤口撒盐的声音。 她们拿钳子一点点拆拔掉他指甲,让它脱离皮肉的声音。 她们拿热水拧毛巾,然后帮他擦血的声音。 她们帮他上药时骂他是为什么不死,是个贱货,是个狐狸精的声音。 最最多的,是训练他听话,叫他安份做一个罪奴的声音。 …… 它们在他每个睡着的夜晚,都会不停的在脑海中萦绕。 它们是响起的空竹,让他的脑袋不停的嗡嗡嗡嗡疼得要炸了。 只有醒着的时候,他才能逃开。 那时的他,是多么想跳起来把她们打倒。是多么想亲手把那些人全部杀掉。他恨良妃恨到骨头里。他也想把她杀掉。 可是,除了忍耐,他不能做任何事。 因为那时的他不能说话,也不能动。 现在的他,能动也能说话,打他的也不是那些精通刑具的嬷嬷,而是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抵御她们的,也不过是这具血肉之躯。 现在无论怎么吵,他的一切跟她们反倒没有什么关系,而是他的心底突然间冒出了两个字:良妃。 他莫名的想起了她。 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是否也曾在同样的情形下挣扎? 她是否也会感到极度的恐慌和害怕? 她会不会因此不甘的恨他,很恨他?然后带着这种怨恨诅咒他? 他在用她的生命感受这一切,在抵抗它,在忍耐它。 他想着她,一点点的平静下来。在生命飞快流逝的时候,她的一切反而更清晰。 他仿佛已经跨越时空,真切的感觉到曾经的她。 他看见了她的眼泪,听到了她的哭声。 她心底的呼喊真真切切的响在他耳边。 他在想她。只想她一个人。 除了她,其他的任何人和物,都不再重要。 就连他自己,也不再重要。 他很快的倒下,被丫头们的脚使劲的践踏着。他不动。 不管她们怎么愤怒,他都不动。 围观的格佛荷吃惊至极:“这贱婢……疯了?” 如果康熙强烈反抗,她就会教唆这些人打死他。可是他不动,这该怎么办? 互相殴斗可以说是意外,但是单方面的折磨算什么? 格佛荷又一想,算了,他既然要自己找死,何不成全他。 正当她有意引导娜仁往康熙心口踹去之时,外面传来了踹门声,还有尖锐的叫声:“这是哪个脑子有病的被单?” 这声音很熟,熟得不能再熟了,是纯禧身边的大宫女乌尤。 丫头们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圆脸的还想再踹几脚,却是被身旁的人扯住了。 识时务为俊杰,不能再打了。 只是,太可惜了。在这种时候停下,真的太可惜了。 管这儿的其乐格脸色变得尤其难看,现在这情况被乌尤那个爆脾气的发现了,可不会好。 现在该怎么办?去开门吗。 没有人动。 乌尤生气的继续踹:“快点给我开门,公主叫我来的!”如果不是纯禧叫她来还康熙落下的铜铃,她才不会这么晚跑到这个地方,还被迎风摆荡的被单给吓着了。 她气得快炸了。 她是什么脾气,这里的人也非常清楚。 砰!砰!!砰!!!砰!!!! 没有办法了。 格佛荷不想被殃及到,所以离门最近,现在乌尤这么生气,她不能叫丫头们去开门,也不能叫其乐格去,否则万一有什么损伤,她的好名声就没了。 于是她去开门了。 门一动,乌尤的脚就往里踏。 格佛荷吓得又飞快的一关,夹上了。 乌尤躲得快,可是还是夹到了脚,她高亢的骂起来:“你要死啊!” 格佛荷尴尬的红着脸把门开了去扶她。 她扶着她进来。 乌尤火冒三丈的一望,后悔了。原来这儿是在群殴那个贱婢。 早知道就不来了。可是,来了就要管。若是让纯禧知道她见死不救,一定不会罢休的。 乌尤叹了口气。她倒不知道纯禧是有意这么安排的,只想着干脆顺便把康熙带走吧。这么晚了,还是要回坤西二所禀明了纯禧才知道怎么处置。 就算要得罪人,也没办法了。 乌尤反正也看不起浣衣局这些家伙,于是不理那些茫然失措的丫头,只朝格佛荷轻喝道:“还不叫几个人把这贱婢抬起来跟我走?” 格佛荷忍气吞声的点了点头。今晚她还没有入职乾清宫,她就得忍耐。而且要想好怎么在纯禧面前回话。她表现得那么爱护集体,若是出了事就把她们顶出去,那些丫头们会恨她,她的口碑也就不好了。 康熙被移动起来的时候,意识已经不太清楚,可是他还是挣扎着动嘴唇,想说话。 格佛荷靠近听完之后,不可置信的瞪眼睛。 旁人立刻好奇又紧张的追问:“他说什么?” “他说……对不起。”格佛荷没有说下半句,她被震撼到了。 ——他说,他要去乾清宫。 众人听了,顿时叽喳起来,又有好一阵不得安静。 康熙的伤口在见过纯禧后已经被上了药也包扎好了,接着,他和乌尤和格佛荷,还有那些打他的人一起被带到了良妃眼前。 纯禧也来了。 对于事故,良妃冷静的听着过程,没有什么表情。 格佛荷怕她生气了,有点结巴:“主子,奴才竭力劝阻那些人,可是……” “朕没让你说话。”良妃当然记得格佛荷,很记得她,她是什么样的人,她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