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那就……让他过来吧。”云硕沉声说道。 “是。”吴缈赶紧的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叫小太监去太极殿前传旨。 诚王听说陛下回来了,要在紫宸殿见自己,心里是又高兴又慌张。 高兴自然是陛下回来了,这事儿到今天总算是有个着落,慌张的是这个把皇后当命的痴情皇帝究竟会如何处置自己这个皇室亲王。凭他对皇上的了解,虽然说他不至于要了自己的脑袋,但也绝不会轻饶了自己。 “小公公,陛下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这一点动静都没有?”去紫宸殿的路上,诚王小声问来传话的太监。 小太监低声叹道:“不怕王爷生气,奴才们也不知道陛下究竟是何时回来的,昨儿晚上三更天了奴才还看见吴公公坐在紫宸殿门外的台阶上唉声叹气呢,今儿一早就叫御膳房预备早膳……啧啧,咱们万岁爷真是神了!” 诚王从这句话里听明白,万岁爷是半夜回来的。然后再往深里一想,皇后娘娘安全的救了回来,在东陵还一举歼灭了三四千邪教教众,皇上半夜悄然回京,看来这帝都城里那些大臣们搞得那点儿事他已经摸了个七七八八。 到了紫宸殿,诚王叫儿子和几个护卫都跪在殿外,自己进殿去请罪。 “罪臣云贺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云贺进殿后,也不看皇上在何处便直接朝着龙椅跪拜。 “这边呢。”云硕依然是靠在榻上,依然是那个慵懒的样子,仿佛一路奔波用尽了力气。 云贺这才抬头看过去,也不起身,只膝行而前,直到长榻跟前,继续匍匐在地上请罪:“罪臣给陛下请安。” “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就证明你真心请罪了吗?”云硕冷笑道。 “臣该死,本该自戕谢罪。但……皇室自戕,又怕那些嘴碎的言官们会在背后议论。臣日夜惶恐不安,只等陛下回来给臣定罪。”云贺说着,再次以额触地。 “这事儿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也别做这种样子给朕看了。”云硕淡淡的说道。 云贺没成想会这么容易过关,忙叩头道:“陛下英明,但娘娘毕竟是在臣的马车里被邪教给劫走的……” “说的也是啊!”云硕不等云贺说完,便点了点头。 云贺心里一紧,又躬身下去,没敢再说。云硕却忽然转了话题,问道:“对了,朕今儿一早晨回来就听说,朝中的很多大臣都病了,不知道王兄你知不知道这事儿?” “是,臣也听说了。但臣这阵子一直忙着木兰上将军的丧事,所以也无暇顾及他们。”云贺再次叩头,“请陛下恕罪。” “哈!朕这次回来,不是看你们请罪的!”云硕冷笑道。 “是,陛下。”云贺忙道。 “你既然在给木兰上将军办丧礼,那这些大臣们应该来吊唁了吧?他们各府都派什么人来的,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诚王你该不会一无所知吧?你今儿既然来请罪,那朕就成全你。”云硕说着,缓缓地站起身来,透过长窗看了一眼跪在外边的几个人,冷声道:“亲王爵降为国公爵,回家闭门思过一年。另外,朕看你那个儿子也不像个样子,就废去世子之位。至于那几个当时守护在皇后身边的护卫,带回去再杀,别脏了朕的地。” 诚王知道皇帝对皇后万般宠爱,知道皇后在自己手里丢了,皇上定然会大发雷霆。 所以他才每天都带着儿子一起来跪在太极殿之前,想用这种方式让皇上消气,却没想到,皇上两句话就把大臣们抱病在家不上衙门的事儿扣在了他的头上。 “陛下若是因为皇后娘娘的事情降罪臣,臣无话可说。可大臣们抱病在家的事情,臣就算是知道,也无能为力。臣是皇室王爷,按照祖训,只可建军功不可染指政事……臣……” “谁告诉你皇室王爷只准建军功,不许染指政事的?这话朕说过吗?列为先祖皇帝说过吗?”云硕冷笑道,“云贺啊!你我兄弟尚未出五服,朕的祖父跟你的祖父是亲兄弟。你的祖父当年帮着文德圣皇帝治理天下,什么军事政事不插手?你的父亲你的姑母全都带着兵马征战沙场,为我大云疆土历下汗马功劳,都是好样的!可怎么到了你这一辈儿,就只知道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是臣无能。”云贺对此无话可辨。 “是啊!所以你就老老实实回去闭门思过吧。朕废了你儿子的世子之位其实也是我为了他好,省的他长大了比你还无能!世袭有什么好?世袭三代,便都是废物了!”云硕说完,朝着云贺摆摆手,“出去吧。” “是。”云贺答应了一声,垂着头退了出去。 吴缈看着诚王走了,方轻着脚步进来,还没说话,就被皇上冰冷的目光给定在了原地。 “你拿了他多少好处?”云硕冷冷的问。 “陛下……”吴缈还想再多说,云硕冷声朝着外边喊了一嗓子:“千夜!” “属下在。”千夜应声而入。 “陛下饶命啊!”吴缈赶紧的跪在了地上,“奴……奴才没拿诚王爷什么好处,只是……只是奴才老家的有个兄弟犯了点官司,是诚王爷派人帮奴才打点了,奴,奴才……” “诚王连官司都替你打点了,你自然该对他忠心耿耿了。”云硕冷冷的看了吴缈一眼,直接对千夜摆了摆手。 千夜点了点头,上前拎了吴缈的脖领出去了。 “陛下,陛下……”吴缈的哀嚎声渐渐地远了,云硕肚子里的火去没消下去。 “来人。”云硕冷冷的喝道。 “陛下。”一个年轻的太监进门来跪在云硕脚边。 云硕从不在这些阉臣的身上下功夫,眼前跪着的这个小太监叫什么名字他不知道,但不用想,也知道紫宸殿这些人都是吴缈调教出来的。于是没好气的哼道:“倒茶来。” “是。”小太监应了一声,慌慌张张的下去倒茶。 接下来,云硕安静了一个多时辰。这一个时辰里他什么也没做,既没有翻阅重华殿抬进来的整箩筐的奏折,也没有喝茶吃点心,就那么懒懒的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巳时一刻,陆皓然便来了,跪在紫宸殿外求陛下召见。 云硕没理他,就让他在那里跪着。 又过了一刻钟,高延时来了,跟陆皓然并肩跪着,说是来给陛下请安来了。 云硕依然没发话。 两刻钟之后,被陆皓然强势提名的户部尚书王博宇来了,但见两位内阁大臣都在殿门外跪着,也没敢造次,跪在了两位内阁大人的背后。 巳时未过,紫宸殿外边跪了六个大臣,其中两位阁老,三位尚书,还有一位是左侍郎。 三月的天气虽然不冷不热,但在太阳底下晒一个时辰也不是什么好滋味。 年轻的几个还好,像高延时这样的六旬老人首先撑不住了,跪在那里脊背弯了,眼前也有些发晕,看什么都是重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