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雨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难道你要给他脱衣?” “关你们什么事?”弦儿用力将他们俩推出门。 “等等,”人贩子举起手中的鸡蛋饼,用那种极具威慑力却对弦儿已毫无威慑作用的淡定表情问,“刚出锅的鸡蛋饼要不要,十文一个便宜卖给你?” “滚!”弦儿使劲摔上门,上好门闩。 门外,茗雨愤愤不平:“少爷,她不记您的好?” “嗯。”人贩子咬了一口饼,眼神阴沉无比。 “少爷,我替您骂她。” “吃你的饼。”人贩子“吧唧”一下将手里的饼扔到茗雨怀里,转身朝楼下走去。 茗雨急忙拿着饼追了上去:“少爷,两张饼我吃不完,少爷……” 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 弦儿坐在床边,解开陵兰的衣襟。拧干毛巾,给他擦身体。 擦了几下,毛巾从手中滑落,滚回了木盆里,溅起一波晶莹的水花。 陵兰…… 她伸出手指,抖抖地抚上陵兰的胸膛。手下的皮肤温润滑腻,光洁如玉,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陵兰……”她小声抽泣起来。这些年流浪,她被卖作过小妾,从青楼逃跑被人打。偷鸡摸狗,什么苦都吃遍了,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可今天看见陵兰的模样,她好怕陵兰死掉。 她再也不想过没有陵兰的生活了。 “陵兰,”她俯下身,轻轻吻遍陵兰的胸膛,最后将侧脸贴在陵兰的心口,“我们生死都在一起。” 第52章 第52章 累到了极点,替陵兰清理完,弦儿缩在陵兰身侧搂着陵兰睡了。 这一觉很沉很沉,梦也很美。她坐在小桌旁,桌上全是喷香的小菜。糖醋小排骨,清炒草芽,洋葱小腊肉,白萝卜顿小牛肉,火腿鲜笋小汤包。 开吃,她拿起一个汤包,轻轻一咬,鲜汁满颊。火腿又鲜又香,嫩笋清脆可口,绝配。 “好吃?” “好吃。” 嗯?谁在和她说话? 睁开眼睛,陵兰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只包子,正笑吟吟放在她的鼻子下用香气引诱她。一身鲜衣,衬得陵兰原本就白皙的脸苍白如纸。 弦儿急忙坐起身:“陵兰,你的伤?” “没事,”陵兰将包子凑到她嘴边,指尖碰着她的嘴唇,温度沁凉,“别担心,一点小毒而已。快起来吃包子,我刚买的。” 弦儿咬咬嘴唇,一掌拍飞他的包子,然后搂住了一脸惊愕的他:“我不吃包子,谁要吃你的包子,你受伤了还买什么包子?” 话未说完,眼泪已簌簌落下。 半天,陵兰温柔地拍着她的头:“笨驴,这点小伤算什么?你看我,活蹦乱跳的,真没事。别哭了,啊” 弦儿摇摇头,眼泪浸湿了陵兰的肩膀。天知道她有多担心,多害怕。陵兰还故意强撑,她真的怕死了。 陵兰轻声一笑:“真没事,笨驴别哭了,我跟你说正经事情。” 弦儿呜咽着:“什么正经事?”手仍然将陵兰搂得紧紧的,生怕怀中的温度消失。 陵兰道:“现在能克制你蛊毒的只有福贵叔配的药,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你暂且听他的话。我已拜托人通知福贵叔,他一会儿就到。我要离开灵峰,亲自往京城走一趟,尽快找到司徒杜娘。事情拖不得,等福贵叔到后我马上就动身。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给你买。” 弦儿又摇摇头,哭得连肩膀都抽搐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想离开陵兰。可她明白,她的蛊不解,两人不可能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 见状,陵兰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漆黑温润的眼眸好像夜空泛起星辰的波澜,安宁而深邃:“傻驴子,得你如此挂念,此生无憾。” 弦儿梗咽:“真肉麻。” 她又何尝想挂念陵兰,只是,爱情是股股温柔的情丝,一旦触碰便被束缚成茧。这一生,她都逃不了了。 不久,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只听门外的茗雨边敲门边大声喊:“喂,强盗婆开门。” 为了不让陵兰发现“兔爷”的故事,弦儿擦擦眼泪,忙翻身下床:“我去开。” 还没等她穿好鞋,眼前红影一闪,陵兰已滑到门前,猛地拉开了门。 门外,茗雨端着一盘菜,还有一碗饭。 “哎呀,兔爷公子醒了?”他踮起脚尖,越过陵兰肩头看了看弦儿,“贼婆娘,我家少爷念你没吃饭,特教小的送饭一盘。楚风楼火爆腰花,饭菜一共二十文钱,请付账。” “楚风楼,我尝尝。” 陵兰拿起托盘中的筷子,夹起了一筷腰花放进嘴里,然后“啪”的一下将筷子扔回托盘,鄙夷地轻笑:“刀功邋遢,切得细而碎不成块。火候太大,腰花炒太老。去告诉楚风楼,别用学徒糊弄人。二十文钱,赏你了。”说完,将二十文钱扔进了托盘。 茗雨一愣,随即气急败坏地嚷了起来:“喂喂喂,我家少爷一番好心给强盗婆娘送饭,你什么态度?” 陵兰侧身,懒懒地倚在门框上,淡然道:“就是这态度,怎么样啊兔爷小厮?你家少爷真有心大可自己来送。躲躲藏藏,以为自己面子多大?” 弦儿正想劝架,忽然发觉身体阵阵发冷,放佛有道道冷飕飕的箭迎面射来。她伸脖一看,人贩站在天井对面走廊上,正冷冷地望着这边。灰色的眸光,凝结似冰。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弦儿觉得人贩子看见她后冷冷地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陵兰也笑了一声,关上了门,将一脸不忿的茗雨关在了门外。 没过多久,敲门声又响了,陵兰再次拉开了房门。 这次门外的人是福贵叔。 陵兰面露喜色:“福贵叔,你来了,快请进。。” 福贵叔对陵兰可没好脸面,他咳嗽了一声:“不过想要药而已,不用拍我马屁。我要和秦姑娘深谈,闲杂人等回避。” 陵兰笑道:“初弦,你们聊,我去办事。” 知道他这一走便是许久,弦儿第一次体会到了离别之苦。绞着手指,咬着嘴唇,生怕自己在福贵叔面前哭出声。 陵兰也恋恋不舍地望着她,好不容易才下决心关上了房门。 客栈门口拐角处,茗雨捧着一沓高高的衣服,正供人贩子挑选。人贩子全神贯注,一件一件翻,挑得很认真,连背后有人路过都没发觉。 看见陵兰路过,茗雨的嘴角都快撇到脖子上去了,他大声骂道:“抢别人的女人,活该后|庭被人爆。” 闻言,陵兰停住脚步,淡淡一笑,眼神瞥向茗雨,右手食指轻弹。 茗雨只觉得右膝盖一阵剧痛,忍不住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陵兰依旧温和淡定,语调也十分的悠闲安然,甚至有一些随意:“本尊就是抢了,谁能不服?”说完大步流星地往前面走去。 人贩子恨恨地看着他的背影,拳头捏得咔咔作响,灰色眼眸中似有两团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烧。 客栈房间里只剩下弦儿和福贵叔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