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想看到你的孩子跟着这个恶魔,整天学怎么杀人吗?你孩子可是未来的百里家主人啊,抬起头,说,你这个自私的娘是不是想赔上你孩子的一辈子去跟着这个魔鬼?咳咳咳咳咳——” 我抬起头,透过朦胧的眼睛看着咳得连刀都放下了的大哥,缓缓地摇了摇头。 看到我的动作,旁边的烟雪脱口而出:“孟书。” 我没有看他,而是等大哥的咳嗽稍微缓了一些才慢慢地说道:“哥哥,飞墨是好人,非常好……” 大哥艰难地打断了我的话:“别跟我讲这些,嫁给飞墨是你自己选的,不能因为你的自私就反悔,天下没有后悔药。我跟你说,你虽聪明,但极不懂事。哥哥比你懂这些,妹子,你爱的不是绛月,而是飞墨。以后慢慢你就明白了。可现在你千万不能铸成大错,否则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你和绛月在一起,天地难容……” 说还没说完,大哥忽然浑身一震,倒了下去。 我吓了一跳,急忙蹲下察看他的伤势,还好他只是晕了过去。我抬起头,气愤地问道:“你干什么?” 烟雪的目光闪了闪,轻声道:“你现在不太正常,我怕你被他影响。再说他太激动对他养伤也不好。” 我知道烟雪不会对大哥下重手,但也不会让我弄醒大哥让他继续说下去,只好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被他影响?那我怎么确定刚才我没有被你影响呢?烟雪,我觉得很累,我很累。” 烟雪收好扇子,伸手将我扶起:“孟书,你现在顾虑的东西太多了。” 我无奈地看着眼前飘落的花瓣,低声道:“可拥有的东西越多,责任也就越大,怎么还能像以前那么逍遥?” 烟雪轻轻地将头放在我的肩膀上,发出一声喟叹:“孟书,跟着我,不需要你承担任何责任。” 他身上的气息总是那么特别,竟然让此刻的我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轻松,不过我已不会轻易被他蛊惑。 “你在骗我,你又不是神。”我笑道。 “我没骗你。”他辩驳道,“我怎么会骗你?” 此时几个凌月宫宫众走了过来。 烟雪直起身体,示意他们将大哥扶起来。几人领命,扶起大哥退了下去。随后烟雪望向我,唇角荡漾起了一抹温柔的浅笑:“走吧,有事等脱了险再说。”说着对我伸出了手。 我点点头,握紧了他的手。 来到山谷的另一边,其他人都已经准备好启程了,狐狸仍然躺在老地方,还是昏迷不醒。 我心一软,撇开烟雪向四周的人请求道:“请哪位大哥扶一下武公子。” 听到我的话,大家都看着烟雪,等他的指示。 烟雪淡淡地一笑:“我说过,别管他。” 我摇了摇他的手,拖长了声音:“烟雪——” 把狐狸留在这怎么行,他伤得这么重,那样做不是让他等死吗? 烟雪仍笑:“珠女。” 珠女点点头,走到狐狸身边,将手伸进了袖子。 我正纳闷,珠女突然掏出了一条红白相间的活蛇,悬在狐狸头上。我见状,刚要说话,烟雪却摆了摆手。 那条蛇扭曲着身体,吐着猩红的信子,离狐狸的鼻子越滑越近,几乎马上就要碰上了。忽然,狐狸猛地睁开了眼睛,敏捷地往边上一滚。 烟雪笑出了声:“你看,他这不是好了么?” 我也想笑,可看到狐狸那苍白的脸,我的笑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狐狸悻悻地站起身,狠狠地盯了大哥一眼,然后一瘸一拐地越过我们,走到山谷的另一头去了,背影孤独而落寞。 想起狐狸未泯的良心,我于心不忍,对烟雪说道:“能不能给他留一点药?” 烟雪敛眸:“你对很多人都很善良,对我却不是那样。” 我语噎,呆呆地看着他。 临近黄昏,谷底渐渐泛起了一层混沌的黑,黑得让人胸口发闷。岩壁上上的山桃花正在夜晚的谷风中随风招展,一片接一片,像一朵朵妄图脱离黑暗枷锁的红云,有些令人压抑。可烟雪身上的白衣在这片混沌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让周围的混沌都不得不退避三舍。 见我半天没反应,他忽然一用力,将我拉到了他怀里,然后一抬手把一瓶药扔进了草丛。 我的头挨在他的胸膛上,看不到他的脸,只听见他宠溺地说道:“可我总是拗不过你。” 未等我反应,他已搂着我的腰,穿破淡淡的花香,朝上升去。 从谷底到岩壁中间的洞口并没有多高,我还以眨眼功夫就能到地方,可烟雪飞到一半忽然揪着岩壁上灌木停了下来。 我的心猛地一沉,不安地看着他:“武功退得很快吗?” 他抬头笑了笑“放心。”说完,他脚一蹬,终于带着我飞到了洞口。 这个洞口和我们刚才下来的那个洞口是对称的,上来后再往下看,山谷和来时一样,又是一片云雾缭绕,瀑布轰鸣。只是现在,山谷中多了杜苏若,莫离,还有一只狐狸。 我暗暗对他们说了一声“再见”,然后扭头对烟雪说道:“我们快走吧。” 这边的洞窟结构和那边的洞窟结构很相似,但在暗河边多了一条人工开凿的小道。我们一行人沿着这条小道走了进去。 可能是受了太多惊吓,我的肚子这几天一直怪怪的,一会收紧一会放松。刚才烟雪在半空中的那个迟疑,让我又添了一个新品种怪症——强烈地想方便。可周围除了珠女以外全是男人,在这种封闭的洞窟里,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我怎么好意思说呢? 正当我努力强忍尿意的时候,烟雪忽然一挥手,让大家停了下来。 珠女会意地将手中的火把往前一扔,只见“哗啦”一声,火光隐约映出了周围的环境。 眼前是一片很大的地下湖泊,湖中直直伫立着一根根粗大的钟乳石。湖上的洞顶黑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湖面本来应该很安静,但被刚才珠女扔的那个火把砸出了一圈圈的波纹。火把浮在湖中央,上面的特殊燃料仍然在熊熊燃烧。 火把旁边就是一根钟乳石,孟齐峰一动不动地立在钟乳石那细小的顶端,正冷冷地看着我们。他的头发乱蓬蓬地散着,乱发下是一张阴沉沉的脸。衣服破破烂烂的,两只手臂上各套一只泛着寒光的亮银爪。 “孽种,”还没等我们说话,他突然冷冷地开口问我,“你娘呢,我知道她已经活了。” 烟雪搂着我往边上让了让,淡淡地替我答:“毒鬼给自己和岳母用了乱红,他们一起走了。不信,您自己去前面的谷中察看。” 我大惊,烟雪绝对是故意的,狐狸还在山谷里呢。狐狸今天得罪了孟齐峰,现在又身负重伤,如果让孟齐峰碰到他他就死定了! 可还没等我说什么,孟齐峰就像一只巨大的蝙蝠一般,点着水从我们身边滑了过去。 这时,被两个人扶着的大哥突然挣扎了起来,拼了命似的就去抢绝焰帮他拿着的刀。原来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一听烟雪把孟齐峰往山谷那边支,急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