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挤进人群,他看看这边,瞅瞅那边,尴尬得说不出话来,直用手比划:“哎呀,白老弟,你怎么跑这闹来了!” “我在卧房休息,听见外面有人啼哭,出门就见这位老人家。听她哭诉完她的经历,我就想找丁大伯帮忙,可他老人家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想时间紧急就没告诉你,直接来救人了。对了,大伯人去哪了?” 那书生尴尬地笑笑:“家父他,那个,诸位乡亲父老,真过意不去,我这就把他拉走!你干什么啊,快跟我走。”说完,书生走过去抓起白公子的手就拖。 看见白公子要被拉走,阿婆又大哭起来,笼子里的姑娘也在大哭,一时场面更为混乱。 “丁大哥,亏你也是读书人!岂不知活人祭祀是上古先民未开化的野蛮行径,祭祀天神,自有礼制,《礼记》上讲……”白公子大概是学过功夫,两脚一定,甩开了秀才的手。又拉开架势,引经据典,抑扬顿挫,口沫横飞,说愣了庄民,说傻了丁秀才。 “……所以各位乡亲,你们可要好好想一想啊!” 庄主见白公子的陈词告一段落了,语气坚定的说道:“时间不多了,再不上山雨神会生气的!”话音刚落,几个大汉冲上前就要推开白公子和阿婆,两人奋力挣脱,双方扭作一团。推搡中白公子一把推倒了一个装祭品的大背篓,花花绿绿的祭品从里面滚了出来。 “混账!竟然打翻祭品,乡亲们,打死他!”一个庄民振臂一呼,一群人拿起挑筐的扁担就要打人。 “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我是,哎呦——”大难临头的白公子仍然毫无自觉,还想继续说话,却不防背上却挨了一扁担,当场倒地。丁秀才连忙扑过去求情,说他也不是故意的云云。庄主满脸无奈的说:“老朽也不想为难秀才大人的朋友,只是现在时间紧迫,事情总要处 理。” 秀才想了想说道:“那就把他捆起来,别打他就行。” 被五花大绑口塞破布的白公子哪都不去,丁秀才要他回丁府,他只回赠人家一个大白眼,无奈之下几个庄民把他拖到了路边的马厩里,打算天亮了就把他放了。 织绡看着祭祀的队伍上山去了,便回去禀报。 绛月听完织绡的报告,嘴角淡淡一撇带出一分轻蔑:“这白公子倒是挺有趣,你说他打翻了祭品,那些祭品都有什么?” 织绡回忆了片刻说道:“嗯,都是些风干的花草什么的,有月季、扶桑、蟠桃、山茶花、勒杜鹃、炮仗花、紫藤、凌霄、茑萝,对了,还有几片令箭荷。” 第147章 番外——迦楼罗王(2) 绛月听罢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缓缓地说道:“此事并不简单,应该去看看他们是怎么祭祀的。” “主人,让我去吧!”织绡很是积极。 绛月好像根本没听到织绡的请求,看都不看她一眼:“者童!” “在!”灰衣男子起身抱拳。 “你速去追赶祭祀队伍,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者童领命去了。 织绡在旁边急得直推白发女子,还不停轻声叫:“珠女姐姐,珠女姐姐……” 珠女也当做没听见,而是问绛月道:“主人,你从那些祭品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绛月冷冷地一笑:“恩,这些植物有花有草,但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全属于练火精的植物,烈日晒干更是去除其它五行形制,拿这些东西祭祀雨神做什么,难道还要祈求大旱?我看有人要这些东西不是搞什么祭祀,而是练武功。” 珠女沉吟了一下,吸了一口冷气:“啊,火阳掌。” “对,名门正派丰城派的绝学,冠冕堂皇的绝学。”绛月刷的一下展开了扇子,眼睛里闪过了一道犀利的光,“想不到在这荒郊野外都能碰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我喜欢。” 听绛月说到丰城派,织绡暗喜。虽然她还不是很清楚绛月的底细,但她知道,只要涉及前五大门派的事情,绛月都会探个究竟。说不定他会心情一好就会把那女孩救了。 祭祀的队伍行到半山腰的一个“祭坛”前停了下来,其实所谓“祭坛”只是一个很大很深的山洞,洞口阴森森的,向外泛着蛛丝一样的寒气。洞门前散落着一些凌乱的纸钱,香烛灰,红布等物,大概是以前祭祀时留下的痕迹。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姑娘已经哭哑了嗓子,蜷在笼子的一角缩成了一团。 “你们回去吧,我现在就请雨神下来。记住,别偷看,被神气灼瞎了眼睛就不妙了。”庄主命令道。 第一次祭祀那年有两人对这个简陋的仪式心生疑惑,躲在祭坛边偷看,结果一人摔下山崖身死,一人被神光灼瞎了眼睛。从此以后庄里再也没有人敢去探个究竟,再说每次求雨都很灵验,大家也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快乐地过着安稳日子。所以庄主这么一说,众人不敢多留片刻,转身下山去了。 者童躲在树丛里,等着看庄主的下一步行动。可是庄主却迟迟不动,只是一直东张西望。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道:“出来吧,他们走远了!” 者童心中一惊,还只当自己被发现了。正在这时,从一块大石后闪出一人,虽然他换了便装,但者童还是一眼认出他是白天在庄主家见过的丁员外! “嗯,不错,你可以回去了,求雨的事就交给我吧。”丁员外以高高在上的口吻说道。 庄主走了两步,又转身折了回来,迟疑地问道:“这种事情还要持续多少年啊?我担心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人发现的。” 丁员外很不耐烦:“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最多再有个三五年就行了。” 庄主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唉,与你为伍做这伤天害理的事真不知死后会不会身败名裂遗祸子孙啊!” 丁员外狞笑,恶狠狠地说道:“哼,你不与我为伍小心现在就身败名裂!” 庄主不甘地瞪了他一眼,顶嘴道:“别以为抓住了我的把柄你就可以这么嚣张,就算我身败名裂,也要带上你丁家陪葬。” 听到这话,丁员外怔了一下,再次开口时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你胡说什么,什么带上我不带上我的,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和神仙交好,以后的咱们两家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好了,你快走吧,待雨神怪罪下来,你我都吃罪不起。” 一听丁员外这么说,庄主赶紧转身走了。 等庄主离开一会儿后,丁员外从怀中掏出了一支奇怪的东西,用照路的火把点燃,一时间滚滚绿烟升上天空。没多久,一道蝙蝠一样的诡异的身影从黑漆漆的山上滑了下来。掂量了一下来人的身手,者童忙压住了自己的呼吸。 只见此人身穿修真长袍,长发披散,满面绯红。发须都是又长又黑,两道眉毛却已白若冰霜。黑夜中乍看,他与鬼魅无异。 “老朽见过真人。”丁员外忙殷勤地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