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狐狸一闪身,朝我扑了过来。 我大惊,赶紧后退。就在紧要关头,一条鞭子横空飞出,呼啸着扑向狐狸。狐狸躲闪不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但他并没有落地,而是顺劲飘到一间破屋上,接着脚尖轻轻一点。眨眼间,那张我熟悉又陌生的脸已隐入深深的暮色中。 江大哥示意其他人不要追击,然后他收好刀,带着一脸惊喜的笑走到我身边:“孟书,你怎么在这?” 我的眼睛一热,张开手就扑了过去:“江大哥。” 他赶紧往后退了一步,紧张地看着我的肚子:“哎呦呦,别碰到我侄子。” 我不想太失态,但看到他小心翼翼的动作,我再也忍不住,激动的眼泪像豆子一般落下。去他的馒头,去他的跳蚤,去他的狐狸,我马上就要回家了。 江大哥摸着我的头劝道:“妹子,别哭了,你哭得难受,我也难受。” 听到这话,我心一宽,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拉蕾,你给我飞墨兄弟发封飞书,就说找到他娘子了,过两天他们夫妻就能团聚。” 一听江大哥这么说,我急忙抹抹眼泪抬起了头:“大哥,飞墨现在在哪?” 江大哥又是安慰地一笑:“他领着一帮人已经到蛮州了,四天就能赶过来。如果我们两队人马都赶路,两天以后你就能见到他了。” 我激动地捂住了嘴巴,眼泪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簌簌地往下掉。拖着斗大的肚子吃了那么多苦,我已经快到极限了。飞墨要是再不来,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谢天谢地,现在我终于可以回到飞墨身边了。 不一会儿,拉蕾拿着纸条走到江大哥身边:“优哥哥,写好了。” 我已经在江大哥的安慰下停止了哭泣,听到这话急忙说道:“等等,我再加几句话。” 江大哥点点头,善解人意地背对着我扎起了马步。我拿起笔,将纸按在大哥背上,小心地写道:孩子安好,只是思念父亲,唯盼与君早日重逢。 写好后,江大哥唤来信鹰,将信送了出去。 看着信鹰穿进黝黑云层,我连心都恍惚起来,痴痴地问道:“大哥,这信什么时候能送到飞墨手里?” 大哥安慰地在我背上拍了拍:“很快就到,你别急,明天就能接到飞墨的回信了。我看你穿得挺薄的,快去烤烤火。” 在我们做这些的时候,和大哥一起来的那些人已经在空地中升起了一堆火。除了拉蕾以外,和江大哥在一起的大约还有二十多人。这些人很奇怪,不仅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就连长相都有点奇特,一律高鼻梁,浓眉毛,有几个人甚至还是蓝眼睛,总之一句话,非我族类。 听大哥这么一说,我微微放了一点心,于是我听话地走到火边,小心翼翼地在一个小马扎上坐下。一会儿江大哥又给我拿来一块小毛毯,还有一些肉干。 看着那个受了重伤还粗声粗气与旁边人说笑的伤员,我问:“江大哥,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江大哥点点头,在我旁边席地而坐:“他们是骁勇善战的草原勇士,也是我姑父的二十近卫。对了,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过,我从小父母双亡,是姑姑养大的,我姑姑是蒙落国王妃。” 蒙落国在承天西北方,是一个草原民族政 权,前些年还与承天打过仗,不过现在与承天相处得不错。想不到江大哥这个名扬承天的鬼面刀大侠竟然会和蒙落扯上关系。 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大哥,你没开玩笑吧?你姑姑是王妃?那你怎么会三天两头缺钱用?” 他挺了挺笔直的脊背,摇摇头,认真地看着我:“我没和你开玩笑,真的。” 这时拉蕾也搬了个小马扎坐过来,插嘴道:“是真的,优哥哥真的是王妃娘娘的外甥,他在中原经常饿肚子是因为他总是不到两天就把盘缠施舍光了,然后还不乐意回家拿钱。” 我又看了看大哥,他也正一本正经地看着我,熊熊的火光映着他俊朗的面容,让他看上去一脸正气。 这下我终于相信了他们所言不虚,忽然,又有一个吃惊的想法一闪而过:“这么说来,飞墨的姐姐嫁进了蒙落王族?” 在家里的时候,我只听家人说姐姐远嫁到塞外一户很好的人家,但具体情况则是百里家的大秘密,没想到竟然是嫁进王族。 江大哥又点点头:“是啊,飞墨的姐夫就是我的大表弟拓跋极。为了和飞舞弟妹在一起,小极还放弃了王储之位。” 我又吃了一惊,原来百里家为自己的女儿担了这么大的风险,原来姐夫为百里家放弃了那么大的权力,这世上值得敬佩的人还真不少。 正想着,大哥突然问道:“对了,孟书,你是怎么被那个刀客绑架的?” 我忙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跟他说了一遍。 听完我的话,大哥若有所思地说道:“听你这么说来,那个刀客的目的地就是祈雾山。” 我点点头:“可我实在想不出这祈雾山跟我有什么关系,对了大哥,你是特地来救我的吗?” 江大哥回过头,很老实地答道:“不是,我到这来还有原因。” 我被他的话噎得翻了一个白眼,这位大侠也太光明磊落了,现成的功劳都不拣。 他没注意到我的异样,继续说道:“我听说这里闹妖怪,仔细分析了一下,我觉得恐怕是有人在这练纵尸手。我父亲生前是承天的魔头,也练过纵尸手,杀了不少人。我曾经发誓,一定不让纵尸手再危害人间,所以就问姑父借了二十个高手来这察看一下。没想到刚进承天就听说你失踪了,案发时还有人见过几个类似傀尸的人,我琢磨着是不是和祈雾山有关,就侥幸地往这边赶,没想到真的遇见了你。” 他在那里说得轻描淡写,我在这边听得冷汗直流,这么多秘密,他怎么轻而易举地就抖出来了? 想到这,我定定神,微微一笑:“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问这些的。” 他莫名其妙地扭头看着我:“什么对不起?你我兄妹之间有什么不能说?怎么,你听累了?” 拉蕾插嘴道:“还有我,我也知道这件事哦。” 大哥不在意地摆摆手:“那是我姑姑发疯病的时候告诉你的,跟我无关。” 看着他光明磊落的笑颜,我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内疚的感觉,于是我赶紧补救道:“大哥,不管你父亲是什么人,你都永远是我最敬佩的大哥。” 他又是莫名其妙地眨眨眼:“啊,这肯定的,我父亲是魔头,可我是大侠,两人不一样。你先休息吧,我看你累得前言不搭后语,明天我们就下山。”说完,他站起身朝伤员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恐怕这就是所谓的君子与小人的区别。君子坦坦荡荡的话,听在小人耳朵里却拐了十八道湾。虽然我和大哥司清已是生死之交,但和他们说话的时候我经常会有这种沟通不顺畅的感觉,希望以后这种误会能越来越少,毕竟还要跟飞墨过一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