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蹲到司清旁边,在他耳边小声地问:“司清,你还记得柳玉吗?” 司清的手没有停,也没看我,但他的话却很清晰:“柳玉是我的妻,嫂子,你别管了,回去吧。” “书儿,我们走,磨蹭什么?”飞墨在庭院的入口处喊道。 我忙站起身,朝飞墨跑了过去。 出了山庄后,飞墨一直在想着什么。我也努力想理清脑海里的顺序,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后,我轻声问:“飞墨,你知道柳玉吗?” 飞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这个流觞肯定有问题,我要叫人查一下。” “飞墨,你知道柳玉吗?”我又问了一遍。 飞墨这才回过神来:“柳玉,司清的小婢?” 第94章 飞墨想了一下:“柳玉,司清的小婢?” 我点点头:“那你还记得她是怎么死的吗?你是司清的老朋友,你说句公道话,柳玉的死是不是司清造成的?”天地之间有“公道”二字,如果真的是柳玉复仇,我不想插手。 “她的死跟司清无关。”飞墨斩钉截铁地说道,“她是郑璇霜害死的。” 我冷笑着说:“那为什么司清不替柳玉报仇?柳玉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有司清的孩子吧。还有,大着肚子的柳玉怎么会跑到郑璇霜身边去?就算司清不爱柳玉,他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么?” “书儿,司清被赶出家门都是因为柳玉,不替柳玉报仇也是有苦衷的。柳玉的事牵扯的人太多,报仇会连累司家。”飞墨有些疲惫,靠在车壁上微眯着眼睛:“柳玉也是司老夫人做主送给郑璇霜的,当时谁也想不到郑璇霜会是那种人。总之这件事司清身不由己,好了,今天先别说这个,我要好好地想想流觞的事,你看司清现在那副样子,我觉得他有大麻烦。” 我伸了一个懒腰:“他死了才好,狼心狗肺的东西,不过是遭报应罢了。” 飞墨直起了身子,猛地瞪圆了眼睛:“书儿,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一抬眼皮:“你们这些所谓的好朋友只知道提他辩护说好话,柳玉怀着司清的孩子,你说这件事跟司清有没有关系?司老夫人,司清,郑璇霜,还有你们,都不过是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只会欺负一个孕妇!” 飞墨显然有些动了气,太阳穴边隐隐浮起了一层青筋:“住口,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孝道礼法?听母亲的话无可厚非,小妾伺候正妻天经地义。当时司清买一个青楼丫头回家已经让司家蒙羞,他怎敢再违背母亲的意思?再说,司清如今为了柳玉变成了这样一副下贱的模样,游戏人间,你还要他怎么忏悔?” “游戏人间,有柳玉惨吗?”一种凄凉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如果司清真的游戏人间,那他为什么还护着司家。柳玉真可怜…….” “书儿!”飞墨脸色铁青地喝断了我的话,“你认识司清这么久,应该清楚他的为人,他是我们的朋友。还有,你以后也莫要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做百里少夫人就要有百里少夫人的样子。” 听到他这话,我的心里涌起了一阵不安。 “我去找人办事,”飞墨继续说道,“今晚可能不回去,你不用等我。” 他的目光闪烁不定,我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犹豫了半响后,我小声问道:“飞墨,你和我事情也是大逆不道,怎么办?”此话一出,我觉得车内的空气都凝固了。他的脑子里全是那些恼人的礼法,不排除他有后悔的可能。 “怎么说到这事上来了,”飞墨突然将头转开,伸手拍了一下马车壁示意车夫停车,“我早就说过,一切有我,你先回去吧。”说完他飞快地起身下了马车。 年轻人喜欢一时冲动,可冲动必须由年轻人自己负责,我最怕听到这样的话。因为在很多有时候,我会发现,我在不停地为自己的冲动买单。 正当我想得头疼的时候,飞墨忽然转身折了回来,脸上的怒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将头扎进车厢里,笑吟吟地对我说道:“娘子,我爹告诉我,年轻人有时候应该不守礼法。” 看着他那双深如幽潭一般的眸子,还有他脸上和煦的微笑。我觉得霎时间天晴了,云开了,以后的一切困难都不可怕了。 我也笑了起来,叮嘱道:“晚上尽量回来吧。” “遵命,娘子。”说完,他凑过来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打着伞离开了。 傻笑半天后,我摆脱掉车夫自己往南城走去。劝飞墨不管这件事是不可能了,我只能在飞墨被麻烦缠上之前把事情解决掉。绛月啊绛月,你给我准备了一场什么游戏呢? 到城南的时候雨仍然在下,风也很大,山路上的那些竹子被风刮得左右乱晃,像一群张牙舞爪的妖魔。 走到竹轩门口,恒舟没有出来迎接,但门并没有上锁。我正犹豫着进不进去,二楼突然传来了绛月那富有磁性的声音:“进来吧。” 于是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推门走了进去,这个竹轩和绛月以前的那栋竹楼构造差不多,看来绛月的品味很固定。 走上二楼,首先映入我眼帘的就是满地的书,乱七八糟的,扔得到处都是。绛月懒懒地靠在卧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自顾自地看着,也不跟我说话。 我从书中找了一路,小心翼翼地走到离他近一点位置,轻声开口道:“绛月,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他的嘴角浮起了一丝醉人的微笑,眼睛却仍未离开书,“莫非百里夫人现在才发现百里大少爷不能人道?我可没有春药。” 我苦笑:“绛月,我的朋友有麻烦了,你说过,可以来找你。” 他突然轻笑出声,一扬手把书扔到了窗外:“这书上说情爱皆是虚幻,我已经记下了,所以这书扔了也无妨,因为我不会再看。” 我迟疑了一会儿,接着问:“绛月,你能帮我吗?” 他抬头望着我,金眸里全是忽闪忽闪的笑:“虚幻的不能当饭吃,所以你选了不虚幻的。孟书,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在他面前,我隐瞒不了什么,所以我不想和他讨论那个问题:“绛月,别再扯开话题好吗?你以前说过,你可以帮我。” 绛月不再说话了,而是倚在窗边慵懒地盯着我,窗外的竹子在怒涛似的暴雨里苦苦地挣扎起伏,看得我的心生疼。这时一阵狂风灌进了屋子,将挂在天花板上的竹帘吹了下来,隔在了我和绛月中间。透过摇摆的竹帘,绛月的身影似乎也在轻轻地晃动,一下一下地,晃得很远很远。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相对,不说话也不移动。 就在我的耐心快耗尽的时候,竹帘后终于传来了他的声音:“好,我帮你。”随后,竹帘被一阵风掀开,接着一张画飘到了我跟前,“秘密都在这副画里。” 我赶紧从地板上将画拣了起来,扫了几眼后我的后背已全是冷汗。只见画上有一名面容安详的女子,及其舒展地躺在一块大青石上,轻轻地闭着双眼。而她的肚子上,长着一根诡异的树藤,或者,可以用半藤人来称呼它。她的下身是藤,藤根牢牢地扎在女人的肚子里。上身几乎和真正的女人一模一样,容貌秀丽,胸部□,姿态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