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墨穿着一身灰色短衫,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前。门开后他急冲冲地闯进了院子,径直朝我的房间奔来。 “飞墨——”我低声叫着,仔细地看着那个王子一般的身影。天知道,在我那看似沉着的笑容背后有多少恐慌。而现在,他的出现抚平了我的不安,漂泊了二十多年,我终于找到了我的王子。流浪了那么久,我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肩膀。 他没有理我,越过我进了房间,一头扎进储物柜,乒乒乓乓地翻了起来。 “东西都收拾好了,你在找什么?”我奇怪地问。 他仍然没有理我,半天后,他拿着一张纸直起了身子,扭头得意地看着我:“这东西不收回来怎么行?”说完,他蹭蹭两下,将休书塞进嘴巴,津津有味地嚼起来。 我幸福地看着他,觉得他啃纸的动作都好帅啊。 他“咕噜”一下将休书咽了下去,提起我的包袱,拉起我的手:“走。” 凡烈一闪身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初有男人棱角的脸上是冷冰冰的眼神:“百里飞墨,我警告你,如果我姐姐不幸福我饶不了你。” 飞墨握了握我的手,自信地笑道:“你放心把她交给我,这是一个男人的承诺。” 凡烈看了看我们紧紧相握的手,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信你。”说完他让开了路。 出门的时候,孟凡景站在门边,抱着手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们。 我小声说道:“哥哥,我要走了,请哥哥好好照顾凡烈。” 孟凡景没有回答我,而是一扬下巴,对飞墨微微一笑:“姑爷,我把这麻烦的妹妹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对她。” 飞墨将我一把拉到怀里:“哥哥放心,我绝不负她。” 孟凡景点点头:“好,你们走吧。” “谢谢哥哥。”我深深地对他行了一个礼。 飞墨又拉着我继续向外面走去,门外停着一辆马车。我们刚坐上去车夫就欢快地甩开了鞭子。马车飞快地跑了起来,将茶叔的声音甩在身后:“小姐,路上带点吃的吧——” 马车从城墙的小门开了出去,出城后速度依然不减,快得连车窗都在“砰砰”作响。飞墨一直没有说话,撩着帘子神情严峻地看着后面,夜色的微光透过车窗交错地照在他脸上,让他平添了一种神秘的魅惑气质。我笑眯眯地看着他,因为我知道我的男人绝对能将事情办好,我相信他。 天快亮的时候,马车拐上了一条小路,飞墨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叫车夫将速度慢了下来。 “甩掉了吗?”我问。 他点点头,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用诱惑的声音说道:“过来,我的女人。” 我幸福地凑过去,窝在飞墨怀里,手环着他的腰:“想不到私奔这么浪漫的事情都被我碰到了。亲爱的,嫁给你好幸福啊。” “幸福?”飞墨低头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幸福就赶紧生个儿子我们抱回去交差,这是我交给你的任务。” “交差?”我不解地问。 “对啊,难道我们还要在外边飘一辈子?” “哦,遵命,我一定给你生一窝。” 飞墨忽然沉默了一下,慢慢地说道:“书儿,我娘是不是骂你了?你以后就知道了,其实她很善良很温柔的……” 我抬起头盯着他那双雪山湖泊一样清澈的眼睛,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我知道,我都懂。” 他微微一笑,拨开我的手,微笑着吻了下来。 我幸福得流出了眼泪,小声说道:“飞墨,我爱你。”然后,轻轻地将唇迎了上去。 当我们双手相牵,还有什么好怕的。因为有了你,我便有了征服整个世界的勇气。 第105章 番外集 番外一:《鬼鱼》 川莫城外有一条小河,河上有一座汉白玉石拱桥。河很窄,水很深,川莫人洗衣洗菜都在这条河里。不过经常有那和家人吵了架的小媳妇,或者受了委屈的老太太,一时想不开,跑到城外就扎到了河里,成了河中的居民。所以,每到新月的时候,河面上阴风阵阵,鬼哭不断。 王大娘办寿酒那天,我回家晚了点,出王大娘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那日正好是新月,而且天上没有一颗星星,再加之有点夜雾,所以很难看清地面。我拎着灯笼,小心翼翼地走着。 行至石拱桥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身旁传了过来:“小妹,过河吗?” 我转过身,借着灯笼黄惨惨的灯光,看清了旁边的人。只见一个满脸沟壑的白衣老婆婆斜依着桥柱坐在桥栏上,一头白而凌乱的散发挡住了她半边脸。 “老人家,您坐在那有点危险啊。”我好心提醒道。 她瘪了瘪嘴,用苍凉的声音哀求道:“小妹啊,我的鞋掉到河里去了,你帮帮我好不?”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面容有些模糊。 我走到桥边,拎着灯笼仔细朝下面看了一下,只见离河岸不远处果然有一只绣花鞋在水中沉沉浮浮。 我安慰老婆婆:“老人家,你等一下,我帮你把鞋捞起来。” “哦,那敢情好。”虽然她的样子有点模糊,但听声音却知道她很开心。 于是我挽了挽裤脚,沿着陡峭的小道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河边。那鞋离河岸不远,我伸手就能够得着。所以我大大咧咧地将手伸过去,抓住了那只鞋。 指尖刚刚碰到鞋的一瞬间,一股凉气顺着指尖传遍了我的全身,让我忍不住打了一哆嗦。定睛一看,手里抓的那个东西哪里是鞋,分明是一只被水泡得惨白的人手。遇鬼了,我惊恐地大叫一声,松了手就想跑。没想到那手像铁钳一样,牢牢地拖住了我。 “鬼大妈,别找我,明天我给你烧纸。”我忙告饶。 可那只鬼不识相,反而慢慢地使劲,明摆着想把我拖到水里。 惊恐到极致就什么都不怕了,我火冒三丈,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大吼一声,使出全身的力气和她叫开了劲。 大约僵持了十秒钟,手上突然一松,我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手中有什么滑溜溜的东西正使劲地扳动,我赶紧将它拿到灯笼边一看,是一条全身通白的白鱼,大约有四指宽。再抬头一看,桥上哪里还有老太太的影子? 我余怒未消,抓着这条白鱼就往家里跑。 进了院子,我赶紧叫飞墨:“快搬柴火来,烧鬼鱼吃。” 飞墨没有动,不解地看着我手中那条白鱼。我没空给他解释,自己跑到柴房拎了一捆易燃的柴到院子里,三下五除二点了起来,再将那条白鱼扔了上去。初时那条白鱼还在不停地在火堆里跳,不过一晃眼就不见了。等火堆熄灭了以后,灰烬中竟然多了块白色的“鹅卵石”。我捡起“鹅卵石”朝门外的臭水沟扔去,只见石头落下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扑腾一下飞了起来,呱,呱,呱地惨叫着飞走了。 事后飞墨坚持认为是我喝了一杯小酒,将白鱼误认为成了鬼,所以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遇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