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娘娘尽管吩嗬,奴才静候差遣。”路平上前一步,拱了拱身子。 “不不能走!”宝钗急了,顾不得礼义廉耻,抬手拉住了水溶的衣襟。她费劲了心机,舍弃了脸面,来到这里冷茶冷脸的坐了半天,不过就是为了能跟这个男人说两句话而已,他就这样走了,自己岂不是前功尽弃? 然,宝钗并没有如愿以偿。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她一辈子也忘不了,以至于她放弃了一切包括做人的尊严去拼,就是为了报今日之仇。 ‘啪’的一声,是耳光的清脆和响亮。 众人都没看见水溶是何时抬手何时挥手,待得反应过来的时候,宝钗已经打了个转,趴在墙根底下,身上双手撑着地,地面上细碎的沙石划破了她的手心,钻心的疼痛比不上尊严崩溃的耻辱,所有的自信所有的矜持所有的教养都在这一刻崩塌。如洪水一般一泻千里。 “水溶……” 宝钗咬牙切齿,转过脸来怒视着水溶,似乎要把这个践踏她尊严自信的男人扒皮抽筋嚼碎了吞进肚子里一般。 “我替皇上教训教训你一一作为女子,不能不知道礼义廉耻,随随便便拉扯外男的衣襟。”水溶冷冷的说完,又不急着走了。反而转过身来,鄙视着宝钗。 文杏终于反应过来,跑上前去把宝钗扶起来,又用自己的帕子仔细的擦着宝钗的手,发现好多细沙都已经搓进了细肉里,宝钗疼的脸色苍白,鼻尖上冒着冷汗,因宝钗想要做的事情见不得光,所以来时只带了文杏一个丫头,此时并没有多余的人可以使唤,文杏只好对着路平喊道:“快传太医来!” “哟,这位姑娘,不好意思,在下虽然是狗奴才,而您却恰好不是我这狗奴才的主子。”路平连宝钗都不瞧在眼里,何况一个宫女?当初他路平在宫里横着走的时候,这些人还不知在谁的肚子里打滚儿呢,在这儿冲主子,岂不是自讨苦吃? 。 第18章 花朝生春玉树交枝 文杏心中的怒火,比宝钗来的更加猛烈。 宝钗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知道有些事情必须忍耐,而文杏则不然,她原是人牙子卖的孤儿,别说教育,平日子连饭都吃不饱的主儿,跟了宝钗两年,好歹这长了几分见识,如今又依靠着宝钗在皇上跟前的得宠,才在宫里混了这些日子,所以路平那不冷不热不卑不抗的话说出来,直接让她气晕了头。 “你这狗奴才,老阉狗!不男不女的老怪物!你想着姑奶奶做你的主子,姑奶奶还不收你呢,你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谁!皇上一句话,就可以灭了你的九族!你还在这儿跟姑奶奶充硬骨头?!我呸!” 文杏双手掐腰像个大街上的泼妇一般,指着路平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每个人都有逆鳞,是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能揭开的那一点自尊的最低限。有人若是一不小心触及了那里,那她可就要小心了。或许对方不会立刻把她挫骨扬灰,但他绝对会使出最大的力量来报复对方,把自己的痛苦加倍的施加到对方的身上,以解心头只恨。 路平的逆鳞和很多太监相同,他最恨别人骂自己是:不男不女的老怪物。 水溶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傻女子,再看看已经被激怒的如疯狂的饿狼一般的路平,淡淡一笑,转身离开。时间是多么宝贵,想想自己真是无聊,竟然在这里耽误了这么多功夫,玉儿还不知在做什么呢,去看看那小丫头才是正经。 水溶的离开,让路平更加放心起来。主子视而不见,那就是一种纵容。 文杏刚住嘴,便被一股强大的气场给镇住。路平原本浑浊的目光立刻凶狠起来,冰冷,凌厉,仿佛尖锐的匕首一般划过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的脸颊,让她感到触目惊心的冰裂疼痛。 “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宫里的人……”文杏看着走向自己的路平,吓得双腿有些发软。 “我知道你是宫里的人,不过那又怎样?”路平平静的走到文杏面前,抬手捏住了她的下颌,老树枝般的五指紧紧相扣,缓缓用力,直到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伴着一声惨叫,文杏便昏死过去,倒在地上。 宝钗的脸如白纸一样,煞白一片。 路平拍了拍手,十分轻松的样子,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宝钗。 一股强烈的恐惧从头顶压下来,宝钗一时间惊慌失措,傻傻的站在那里,连叫人的力气也没有了。 “来人,伺候贵人更衣。”冷冷的不带任何色彩的话,把宝钗从恐惧中拉了出来。不知何时,那去前面通知宫人来伺候宝贵人的嬷嬷已经回来,身边不仅跟着宝钗的宫女,还跟着两个宗人府的执事太监。 众人见了眼前这番情景,不问也明白了八九分,但众人看到路平的脸色之后,却没有人敢多问一句。两个宫女上前来搀扶着宝钗,匆忙离去,宝钗这副模样实在令人可怜,但宫女们都知道在深宫里的生存规则,所以谁也不敢多问。因为她们都明白,这位主子若是有本事,将来自然会报今日之仇。若是没本事,自己多说一句话,便是祸根深种,死无葬身之地。 “干爹,什么事儿把您老气成这样?”宗人府来的两个执事太监中的一个,手捧着拂尘上前给路平请安,关切的问道。 “让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永远闭嘴。”路平并不接那个执事太监的话,这小子是路平的干儿子,一手调教出来的人,自然机灵的很。听了这话忙点头答应,一挥手和他的同伴上前,拖着文杏便要往外走。 “留着她的命。”路平看着两个太监拖着那该死的丫头往外走的时候,又补上了一句。 “是,儿子明白该怎么做。” 水溶见到黛玉的时候,黛玉正在闭目养神。屋子里安静的只能听见百合大鼎里香片燃烧的声音,紫鹃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绣花,不时的抬头看向靠在榻上的黛玉,见她安然睡在那里后,又低头绣花。 “睡着了?”水溶进门口,小声问道。 “嘘——”紫鹛微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放下手中的绣花绷子,起身看了看黛玉,又转身说道:“一直嚷嚷着腿酸,腰疼。这会儿刚睡着了。” “好,你去吧。”水溶点点头,摆手让紫鹃出去。自己便凑到榻前来,贴着黛玉的后背坐在榻上,转身倒在她的身后,抬手打在她的腰腹之上,把她搂紧。 “嗯……”黛玉刚刚睡着,又被人打扰,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便挥手去推开身上的手臂,往里靠了靠身子,继续睡。 “玉儿,先别睡。吃点东西,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不要,累死了……你自己去吃。我要睡一会儿。”黛玉继续躺在床上发懒。 “别睡了,吃点东西。”水溶不由分说把黛玉拉起来,无奈黛玉全身无力,仿佛没有骨头一般,水溶便把她揽在怀里,轻轻地摇晃着,“玉儿,打起精神来,今儿可是你十五岁的生日呢。有什么愿望,告诉我啊,我帮你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