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是我找他来的。那儿有个药瓶,你想办法给秋梦斋的四个人每人都吃一粒。”黛玉看了看对面书案上的一个小瓷瓶,平静的说道。 “这个是?……”水安不解,难道主子要那四个人的命?若是要她们的命,何必这么麻烦?北静王府自然有很多种方式让她们自然的死去。 “这个叫百花散。乃是一种极平常的补药,美容养颜,甚至可以延年益寿,使青春永驻。但必须跟七步笑配着吃,每月一粒七步笑,才有这样的功效。若没有七步笑,这便是穿肠的毒药,中毒者从肠胃开始溃烂,然后烂到皮肤,最后才会使心肺溃烂,直到死亡。”黛玉说这些话的时候,手中的棋子早就扔掉,却拿着帕子掩着口鼻,似乎是在极力的压制自己的不适。事实上,她光想一想这毒药的毒性,肚子里便已经翻江倒海了。若是学着南宫倾城说的那些话再说一遍,自己今晚吃的这点东西,都得再倒出来。 “是,奴才明白了。”水安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还是郡主的主意好啊,给他来个反间计,毫不费力的解决四个人,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收获。嗯,妙计! “七步笑一个月后南宫公子会直接给你。到时候,你把握着尺度就好了。我也不指望着她们能给我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求她们不出卖我,也就罢了。我可不想替他李云绵养奴才。”黛玉忍着心头的恶心,接过水安递上来的茶。此时屋里没有别人,连紫鹃都被黛玉赶出去睡觉。机密大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水安当然明白黛玉的意思,这下,通过这四个人,可以揪出府里的内奸呢,这么好的机会,身为北王府的大总管,怎么能错过呢? “我累了,你下去吧。”黛玉打了个哈欠,把手中的茶盏放在一边。 “是,奴才唤人来伺候主子安寝。”水安答应一声,对着黛玉一躬身子,慢慢的退出去。 从软榻上下来,黛玉慢慢的走到书案前,拿起那本自己曾经题过诗词的诗集,随意一番,便是水溶最喜欢的那首:“诗成万卷尽雄风,铁流笔下姿奔腾。何党重归长安路?再为盛世除奸雄。” 后面还有自己续下去的两句:闲时卧看云卷舒,指尖诗意映笑容。 黛玉慢慢的坐在椅子上,想起当日的情景,嘴角又弯起一抹无奈的微笑。 那时自已刚被册封为郡主,和水溶二人两情初许,正是彷徨为难的时候。他竟义无反顾的带着自己去拜祭他的父母。在父母坟前立誓,一定要娶自己为妻。 那段日手,是黛玉心中最苦涩也是最聿福的日子。虽然等待的路很遥远,但却知道,自己最终的位置。如此,等待和跛涉都变得不再重要,因为他所承诺的,正是自己想要的。 而如今,当面前遇到一个岔路口,一条路是捷径,但必须一个人走。一条路曲折漫长,千难万险,一不小心便会丧了性命,或者彻底失败毫无尊严的活着,却可以两个人相互依偎。 古人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慕慕。 好吧,黛玉缓缓地合上书,看着面前晃动的烛光,默默地说道:“其实,我也是一个很普通很平常的女子,面对这一份沉重的情,可能也会退缩。我可以毫无顾忌,但却不能不顾你……溶,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今晚我的决定,我想,你可以怨我恨我,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对你的情,始终如一。” 远在北疆的水溶。此时亦是孤灯难眠。三筝时刻伴在他的身边,向来不多话的黑衣侍卫,总是喜欢一个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里,默默地想自己的心事,而不喜欢在灯光下,敞开心扉与人闲聊。 寂寥无边的边疆之夜,看似宁静祥和,实则危机四伏,激流暗涌。 有时这样一个夜晚,可能会死伤上万人,甚至丢城弃甲,或者为国捐躯,或者背负骂名。 水溶剑眉紧皱,看着桌案上的一张羊皮地图,目光顺着蜿蜒的线条缓缓移动,然后伸出手中的一根木棒,在地图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画着。良久,方长出一口气。把手中一根木棒扔到羊皮卷上,转过身去,在屋里来回的踱步。 “王爷。”帐外一声低唤,这声音十分的陌生,躲在角落里的黑衣三筝陡然间睁开了微闭的双眼,两道锐利的目光锁定门口,右手悄悄地按在刻柄上。 “进来。”水溶却并不在意,北疆兵将十多万,作为北静王爷,他不可能每个人都熟悉。 “卑职参见王爷。”一个年轻的男子推门而入,一身青色少将服饰配着银色的铠甲,显得他身材挺拔,意气风发。 。 第36章 谋生路无奈思反击 “凤天骏!”水溶看着这个英俊的少将,脸上露出一个难得的微笑。冷面王水溶在军中向来是冷着脸的,只有再将要杀人的时候,嘴角才会带着嘲讽的淡笑。而此时,他看着这个少将,竟然发自内心的微笑了。 “王爷,卑职争天骑副统领凤天骏参见王爷。”凤天骏目光下敛,看着水溶微微晃动的袍子角,恭敬的回话。 “好,果然是少年英雄!”水溶一抬手,示意凤天骏可以畅所欲言,然后自已转身,坐在主位上,静静地听着。 “凤天骏没有什么战功,不敢当王爷的褒奖。”凤天骏此时方显出少年的本色来,白暂的脸上泛着一点微红,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把我的争天骑改良战术,让作战力量翻倍,这便是大功。将来沙场之上,不愁没你立功的机会。”水溶微微点头,抬手示意凤天骏靠近自己,然后抬手一指面前的羊皮卷,沉声问道:“我要你在明晚月高风黑之夜,带领一千争天骑兵勇,穿过这暗云谷,从这里埋伏……你可有信心大获全胜?” 凤天骏沉静如水的目光沿着水溶的手指看向羊皮卷上蜿蜒的线条,沉思片刻,蓦然抬头,笃定的回道:“王爷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 “杀主将,不留痕迹。”水溶轻声说道。 “是,属下一定完成任务。”凤天骏手握剑柄,放在心口的位置,用争天骑表达忠诚的方式对水溶承诺。 “这件事,不必跟其他人讲,领命的只是你凤天骏。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 “你放心去,希望回来后。你我都有惊喜。”水溶满意的看着这员小将,点点头,目送他出门。 凤天骏出王帐后,不敢耽搁,立刻回自己的营盘。 夜空里,一朵朵暗云追逐着明月,弦月的清辉若有若无地洒向大地。荒草丛里,磷火忽明忽灭,边疆的土地,每一寸都浸透了战士的鲜血,白骨处处可见,每逢干燥的夜晚,点点磷火便如萤火虫一样点点发光,在铁血战士的眼睛里,这也不过是寂寞中的一点光亮而已。 冷风吹到繁丽的雕花窗棂上,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失去父母的孤儿在荒野里哭泣一般,让人心碎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