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因服侍了黛玉这几年,从未见过她这般妩媚的颜色,便凑趣儿笑道:“姑娘脸色越发的好看,人也精神了许多。” “颜色之美,不过是短短几年的光景,等着青春年华逝去,红颜褪尽之时,又该怎样呢?”黛玉把那白玉盒放回紫鹃的手中,顺手拿过帕子,把唇上的玫瑰色擦掉,便又拿过书来,静静的去读。 “姑娘,这玫瑰露可用得?”紫鹃见她此时又没什么兴趣,不知是留还是给下人,这些日子,紫鹃平日里做的那些香粉胭脂之类的东西,都白白的送了这府上的众丫头,众人全都喜欢的要紧,只是紫鹃了弄这些东西十分的费神,紫鹃因是黛玉说了,才细心的去弄,如今又都不要,白白的散了给人,岂不心疼? “留着吧,我知道浪费了你许多精神。”黛玉笑笑,竟不抬头。 晚间水溶回府时,已经过了晚饭时候。因水安知道林姑娘的饭耽误不得时候,所以只要水溶不回,黛玉的饭都是按时送到竹影阁去,谁知这次水溶回来,进门便吩咐水安把自己的晚饭送到竹影阁去。而他也匆忙换了衣衫,提着八宝琉璃灯,又叫人撑着伞,一路往竹影阁去。 第27章 玫瑰香润暮雨萧萧 水溶进门的时候,黛玉正拿着一本《楚辞》无聊的翻着,紫鹃在外间做针线,见水溶在门口脱下棠木屐子,把手中的琉璃灯交给门口的丫头,便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向水溶行礼,正要问安,却被水溶抬手拦住,摇摇头,然后摆手让她下去。 水溶待紫鹃悄声退下后,方轻轻的转过那架青琉璃紫檀木架的屏风。见黛玉歪在榻上,无聊的翻着书页,便不由得微微一笑。 听见有人进来,黛玉也不回头,只略带怨气的说了一声:“告诉你自去睡去,你又来催我。我就不睡,与你什么相干?” 水溶一愣,即想到她这是在对紫鹃说话,便轻声咳嗽一下,负手站在她的身后,说道:“都什么时辰了,还只管用功。明儿要去考状元吗?” 黛玉听到他的轻咳,先是一怔,继而想到水溶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便索性用书遮住自己的脸,不声不响的,任他说笑。 “怎么?不好意思了?”水溶坐在榻上,伸手拿过那本书,见是《楚辞》便轻笑道:“果然没什么意思,这书只怕你已经倒背如流了。” “这间屋子里,也就这么几本书。还能看什么?”黛玉见水溶坐在自己身边,便翻身下了榻,去窗下的条案前站着,透过细密的窗纱,听着外边的雨,又问:“下着雨,王爷又跑来做什么?” “晚饭还没用,一个人没意思,过来找你一起用饭。”水溶便把《楚辞》放到一边,也站起身来,踱到窗边,感受着湿润的微风。 “我已经用过了,恕我不能陪王爷了。”黛玉瞥了水溶一眼,转身离开他一些距离。 “我知道,也不勉强你。只是喜欢你这里的氛围,咦?这是什么香?怎么像是玫瑰一般?这屋子里又没有玫瑰。”水溶嗅着屋子里淡淡的香味,奇怪的问道。 黛玉垂首,看见那只白玉圆盒放在桌案上,便伸手拿了起来,打开盖子,浓浓的玫瑰香气便随着微风飘散开来,“是这个吧?” 水溶轻轻嗅了一下,点头道:“就是这个,这个很好,怎么做的?” “不过是闺中女儿家玩的东西,王爷大男人家,不问也罢。”黛玉说着,把白玉盒子盖上放到一边。 “这有什么,又不是在朝堂上,总说什么大道理,多没意思?”水溶说着,又拿起那白玉盒,打开来,用手指沾了一点,趁黛玉不注意,便点在她的唇上。 “嗯……”黛玉不提防,却被他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却见他正玩味的看着自己,登时便撂下脸来,转身就走。 “玉儿!”水溶忙伸手把她拉住,“又恼了?” “许王爷随意戏弄人,难道还不许别人恼了?”黛玉甩手,却甩不开他。 “这玫瑰膏用来当胭脂,倒是很好。色泽艳丽又滋润,比胭脂好许多。”水溶只满意的看着黛玉的红唇,有一层最主要的原因没说出来,那就是,他对这个不反感,身上也不会起那些红疹。 黛玉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便回头去喊紫鹃:“紫鹃,王爷的饭传来了没有?” “传来了。”紫鹃忙应了一声,此时没人吩咐,谁敢进去捋老虎须? “王爷饿坏了,还不快摆饭?”黛玉轻声斥责着,又去回头看水溶,眼睛里是嗔怪的目光,似怒非怒。 “叫了人进来,你就逃脱了?”水溶薄唇一翘,眼睛里带着坏坏的笑意,俯身过来吻了吻她的唇,如蜻蜓点水一般,没等黛玉反应过来,他已经放开她的手,转身去了屏风之外。 “讨厌!”黛玉对着水溶的背影啐了一口,转身又去榻上躺下,拿了书盖在脸上,遮挡着自己火辣辣的双颊。 水溶也不理她,只顾专心用饭,今日晚饭,从开始到最后,唇边一直有玫瑰的清香丝丝萦绕,让他心情大好。 饭后,雨下的越发的紧了。黛玉躺在榻上,到底不能睡着,听见外边水溶要茶漱口,然后是下人收拾杯盘的声音,便知道他用好了,想必就要离开。听着外边急急的雨声,轻轻地皱了皱眉头。 “喂,睡着了吗?”水溶复又进来,见黛玉只管用书盖着脸,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知道她是在装睡。 “睡着了。王爷走的时候,记得吩咐下人关好门。”黛玉轻笑,说话的声音透过书页,变得瓮声瓮气。 “嗯,好。”水溶点头,转身吩咐道:“紫鹃,没听见你们姑娘吩咐吗?” 黛玉一愣,猛然站起身来,用手中的书往水溶身上砸去:“你胡说什么?” 水溶呵呵笑着,接过书来,整了整书页,走到黛玉跟前,“我何曾说什么?不过是提醒一下奴才们罢了,也是你的意思啊。并没有添油加醋的。” “还不快走,都什么时辰了?只管玩笑,也没个限度。我倒没什么,到底累及王爷的名声,也不好。”黛玉说着,便低下头去。 水溶是说过等国孝期满,便去求皇上赐婚的话。可黛玉心知肚明,如今水溶如日中天,正是天子近臣,如何是自己一个孤女能配得上的呢?纵是林家原来也是公侯世家,但到底父亲已经去世多年,林家早就败落,无权无势,无依无傍,这样的婚姻只怕是不被皇上看好的。说不定皇上哪天一高兴,便给他指一家门当户对的亲事罢了,而自己纵然空有孤傲绝尘之心,将来也难保全自己的那份奢望。 水溶见她忽然间又落寞起来,只当是刚才自己玩笑,她又恼了。便走到她的身边,赔礼道:“刚才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何曾生气?我这只金丝雀,是没有生气的理由的。”黛玉说着,自己又嘲讽的轻笑。 “还说没生气,听着话就酸溜溜的。你到底为这个埋怨我多久才罢?放心,我再不会碰其他的人,不管正妃也好,妾室也罢,反正我水溶今生,就你一个女人。我这句话放在这里,信不信也只得由你了。”水溶说着,便伸手去揽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