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真乃干古奇女子也!”楚景天便离席而起,对着黛玉深深拜下去,“楚景天得以追随郡主左右,实在是三生有幸,前几辈子修来的福分。郡主胸襟之大,足以容天下,智慧之深,亦可兼古今。楚景天今日能与郡主一席而坐,实在莽撞,从此后,楚景天便是郡主的奴才,郡主但有驱使,万死不辞!” 水溶满意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暗暗叫好:“玉儿啊玉儿,你到底还能给我多少惊喜呢?!” 第09章 杀机四起生死相依 “明如镜,清如水,夕夕成玦月月融。张敞笔尖淡淡抹,一如幼时城东。清光流转,羞窥俪影坐窗拥。冷月无声,哀叹沙场惊悲鸿。幻海沦胥,难忘来生路。冰轮映碧,暗逐飞琼度。” 南宫家在姑苏城南的小院子里,黛玉坐在廊檐下的栏杆上,依着廊柱,看着天空中的未满的月亮和寂寥的星光,恍惚中,又回到幼时依偎在母亲怀中的时光。 那时候的秋夜也是这般寂寥,木樨的幽香随着冷清的风在空气中飘荡,怀中捧着桂花糖的盒子,口角尚带着桂花的清香,母亲总是轻声的斥责,说糖吃的太多,以后吃不得苦了。 难道,是因为小时候吃的桂花糖太多,所以后来才受了那些苦? “长夜漫漫月无眠,我为怀亲君为谁?松阴坐,展素颜,问苍穹:几家飘零在异乡?几家夫妇同罗帐?几家兄妹绕竹床?几家双亲在高堂?“轻声的叹息,只为逝去的美好时光,也是对未来幸福的无限渴望。 “玉漏敲花月朦胧,离心幽幽露华浓。九年听彻柳边风,相见唯有在梦中。” 温润如玉的声音,稍显冰冷,但对某个人来说,已经十分难得。 黛玉回首,看水溶已经沐浴完毕,穿着墨蓝色茧绸中衣,外边披着一件薄棉绫长衫,趿着鞋子走到廊檐下,挨着黛玉坐下。 “九年?”黛玉轻笑。 “是啊,林夫人去世那年到如今,可不是九年了?” “光阴似箭,想想往事如在昨日梦中。”黛玉苦笑,“母亲去世,你也来了。不过那时父亲和我都心神欲裂,无暇顾及许多。” “是啊,这事儿我也记着呢。正想问你,何时你才能多顾及一下我呢?” “从今以后,我便只有你了。”黛玉说着,轻叹一声靠进水溶的怀里。淡淡的肥皂味清爽无比,让心心安。 有一种感觉,叫做前生相知,今生相守。有一种誓言,叫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有一种希望叫做天长地久,海枯石烂。有一种承诺叫长相思,不相疑,永相爱,死相随。 此时此刻,水溶拥着黛玉,把心中所有的词藻都叠加起来,都不能表达此时的心情。仿佛一个孤独寂寞的旅客终于找到了归宿,终于找到了寻觅已久的心灵之巢。 唯有在她耳边轻轻地重复一句话:“有你在身边,真好。” 风无言,月无言。只有相依相伴的一双无父无母的弱冠之年的男子和将要及笄的少女,在暮秋的夜里,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宁静,悠远,恬淡,释然。 紫菊绕篱淡熏风,闲情立晚月朦胧。 夜空里,一朵朵暗云追逐着明月,弦月的清辉若有若无地洒向大地。 蓦然间水溶的手臂一紧。黛玉便嘤咛一声睁开眼睛。利剑出鞘的声音如龙吟细细,抬头看时,却见屋顶上四名护卫已经长列在手,而原本在屋子里贪吃的叶碧落,也不知在何时已经持剑立在飞檐上,临风而立。 “玉儿,进去!”水溶说话的同时,已经把黛玉抱起,转身疾步入屋。 “怎么了?”黛玉只感觉到阵阵杀气让人不由得心惊胆战,却不知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估计有人不愿咱们再回京城去。”水溶淡淡的说着,又叫紫鹃:“服侍姑娘进内室。” 紫鹃忙上前来,搀着黛玉往里走,黛玉却不舍得拉住了水溶的衣袖:“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能取我性命的人,还没出世。”水溶抬手,握了握黛玉无骨的小手,她的手软的没骨头似的,又小,还不够他一握。这样的一双手就是他想握着一辈子不放的。但此刻外边凶险万分,他又不得不暂时放开她,出去从容面对。 水溶毅然的推开房门,从容的站在廊檐下,以自己的身子堵住身后的门口,微微抬头,未待吐出一口气,就只见红色的轻纱漫天飞舞,好似蜻蜓透明的薄翼,密密地笼在上空。 三筝,夜景阑四人刚想要冲破薄纱的纠缠,却见红纱之间垂下四道暗影。耳边响起数声剑音,倒垂的四人同时出刃,杀气凛厉。四人背向而立,各自动作不同,却一样的迅速,快速下腰侧身,躲过致命的连环击。而飞檐上的叶碧落却轻身飞起,在空中一个漂亮的转身,头部向下自然坠落,身下的四人已形成剑阵,想趁她落下的瞬间将她击毙。 可是,没那么容易! 叶碧落果然身怀绝技,接下来的几招,让一向自负的三筝也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只见她凌空翻身,点着剑尖,借力发力,现将这四人踢飞了去。而后腿部发力,如野鹤般直冲云霄。手中长剑一指,横剑飞上。只听剑音轻吟,一记“平沙走飞虹”,一记“白云笑碧空”,将碍眼的红纱斩的粉碎。没了薄纱的支撑,上面的四人直直坠下,停在了院子里的竹枝之上。借着漫天飘舞的红纱条的掩护,调转身体向下飞去。 “小妮子,小心他们半空截击。”三筝眉头一皱,纵身跃到叶碧落身边,手中游龙剑铮鸣一声,在空中划过一道白光,直上青云下九重,劈的红蜓落地! “红蜓阵。”水溶皱眉,红蜓阵,金笼阵,银锣阵、白蝶阵乃是十年前江湖上消失的一个叫做索命谷的组织镇派之宝,俗称四大鬼门阵。如今四阵已经见了两阵,看来有人想要自己的性命,已经不惜一切代价。 随着三筝的飞落,夜景阑和叶碧落等几人一起,和三筝一起隐入屋宇廊檐下,黑暗之中一片寂静,屋顶上的八个红衣人谨慎的立在原地,四下张望,渐渐地丧失了耐心,手中的长刻挥舞着,便要直逼站在廊檐下身披鸦青色锦缎斗篷的水溶。 顷刻间,拨云见月,清辉流淌,夜景阑敛神静气,猛地飞起。手臂轻转,青龙沉吟,如月华一道霎时飞去。就在八人被青龙剑辉吸引的刹那,闪到其中一人身后,手肘一夹,猛地一转,只听一身骨裂,一个红衣颈脖歪斜,如折翼的红蜓,倏地落下。银辉流转,刷刷数声响,剩下的几人也从黑暗中冒出来,纵横间穿身而过,月光下,猩红的血点子如雨般洒落。再归宁静之时,八名红衣人便只剩下了三人。 站在顶端,身与峰齐。看着剩下的三人,叶碧落俏丽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挑衅的目光和三筝对在一起,仿佛早就商量好了一般。叶碧落手臂平伸,腕间一转,嘤地一声,人剑合一,青色身影如风般回旋。三筝亦挥手飞剑,游龙声动,银刃光转,剑挑银月,气扫穹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