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难道你打算一辈子不看我么?”温温的语调浅浅低流,那般的柔,那般的让人不觉叹息。 “不……”她不禁回应,出声了才发现自己的语音有多虚弱。 她的双手被轻轻地拨开,入眼的是他被夜色隐柔的俊美轮廓,以及他耀着象牙白的肌理。这美色迷乱了她的神智,头脑一阵轰热。他浅淡扬唇,笑得极之醉人。黑滑的长发垂落颈侧,细软的发梢微拂在她的脸颊,痒痒的酥麻一直流入心底。 他眼中的细细思慕渐渐化为炙热情火:“丫头……”低哑的轻唤似曾相闻。 在何时何地?她下意识地追忆。 啊,是在梦里,是哪个绮丽多彩的终生难忘的梦里。 可这次不是梦,这次清醒的很哦。因为她感受到他的真实,他的隐忍,他的渴望。心头软软的,软的不可思议。这个男人不知何时霸占了她的心底,在我的心湖漾起涟漪。一段悄悄酝酿的感情,已如月光,在眼角眉梢静静栖栖。终是酿成了一瓮,让人思之欲狂的醇醴。 爱恋之情在胸口发热,她抛开了矜持,挣脱了赧意。伸出双手,轻轻触碰他的胸前,纤纤素指在他胸前轻轻地滑动,然后伸到他的背后,接住他硬邦邦精瘦的腰身,让自己的身子贴合着他,深深地,相拥。 他惊颤,他低吟,发丝终是交缠在一起。 他瞳眸若春水,情思顷刻漫溢。 脸上迷人的酡红,如醉酒一般的艳丽。秋瞳剪水,应下他迷人的笑容。原来他是很适合笑的,淡淡一笑,似乎有着特别的魔力的漩涡,深深吸住她的眼睛,仿佛要把她吸入灵魂深处。 “呃,那个……我让紫鹃炖了鸽子汤,照着《养生十二经》上的方子,加了几味中药,给你调理身子。味道……应该不错。”不得不没话找话,黛玉为了避免在他的怀里失心,再次低下头去,暗暗地告诫自己,这里不是北静王府,四处都是苏州府衙的人,不可大意,不可大意…… “是吗?那让我先尝尝……”他低低沉沉地笑开,将怀中佳人勾进怀里。渐近的唇线浅浅飞扬,如丝般低稳悦的声音轻抚在我的唇际:“嗯,很美好的滋味。” 黛玉心跳一滞,下意识想要后退。可他却抬手压着她的后脑,于唇舌间纠缠。不仅仅是唇上的触碰,温暖的手掌在我的身上游移。 战栗,被他激放的情感吞噬,好似一叶孤舟,任由海浪涌动。 这次不再是什么融融春水,根本就已经成了灼灼夏火。她始终抵不过他炙烈的燃烧。这火焰燃的她瘫了、融了、化了,却依旧不肯放过,大有连灰都不给留的狠劲。 食不言,寝不语,这顿饭好安静,安静的她好忐忑、好无力。 她眼珠轻轻、缓缓、极小心地向一侧偷觑,却正对他坦荡荡、明朗朗的注视。 “呃。”她喉间一噎,滞住了气。 水溶眉梢微拢,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暖掌带着点内力,很有技巧地轻抚着她的背脊。怀中人渐渐顺了气,头垂得更低。黑眸暖暖看向她裸露出的泛红肌理,眼中染着点点情意。他的目光沿着她秀美的颈项一路游移,忽地定住,而后慢慢地虚起。 早上醒来时,他真不该手下留情。 好热,黛玉皱起眉头,缩了缩脖子,好像脖颈被什么东西烫到,两手颤颤捧起一碗滚烫的鱼汤。 她心不在焉地再喝一口,烫、烫、烫,好烫。 “玉儿,有一件事,我们必须面对。” “什么事?” “南宫老夫人认定了一件事,就一定会坚持。能有今天的势力,她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水溶放在黛玉肩头的手有些倍硬,眼前越来越复杂的局势,让一向应付自如的他也有些头痛。 “就是说,她会向皇上要求,把我讨去南宫家做媳妇?” “长房长媳。”水溶嘴角淡淡的弯起,若隐若现的微笑。 “这件事其实不用担心。”黛玉低头,继续喝一口鱼汤。 “怎么说?” “皇上不会准的。” “因为他想据为己有?”水溶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目光中寒光乍现。 “就算不能据为已有,我想,他能坐在那张龙椅上,应该知道财富对于他来说多重要。我那样恨他,你说他会放心的把我送到南宫世家掌权吗?”黛玉不屑的轻笑。水溶啊水溶,有的时候,还真是个傻子。 “你还不了解他。”水溶却没有那么乐观。 “难道,对于他来说,还有什么东西,比龙座更重要?” “没有,但他向来是贪得无厌的。”水溶放在黛玉柔弱肩头的手,慢慢的展开,轻轻地握住她的削肩,“得陇望蜀是人的本性,况且,那张龙椅已经让他失去了原有的警惕。他甚至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 “如果这样,会成全另一个人。”黛玉侧目,看着水溶的脸。 “是,但那样,我们的处境只会更糟糕。”水溶轻叹,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最不能放下的,是让黛玉陪着他从鬼门关里走了这一遭。若是再来一次这样的事情,他一定会死不瞑目。 “溶,你绝望过吗?”黛玉把手中的汤碗放在面前的雕花炕桌上,腾出手来,把水溶的大手握在自己的掌心。无奈他的手修长,她的手却很小,两只小手叠握,只能握住他竹节般温润修长的手指。 “嗯?”水溶一愣,绝望?没有吧?在他的记忆力,有过悲伤,就如父王猝死,母妃离世;有过无奈,比如听说她母亡父丧寄人篱下;也有过酸楚,当从贾宝玉的口中听见她凄婉的诗词……唯独没有过的,就是绝望。因为在他的生命中,有一种东西他一直在坚持。为了她,他可以抛开自己所有的处世原则人生信仰,毫不犹豫的带着自己的亲随闯入荣府,冰天雪地中把她带回到身边。 甚至,她昏迷中,叫着别人的名字,他都不绝望,那是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假以时日,他一定可以俘获她的心,一定会让那个名字在她的心中彻底的消除。他一直笃定的,这样想。 “我绝望过。”黛玉的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平静的如一潭秋水,无痕无波。 “玉儿……” 水溶的心一紧,反手把她拥在怀里。 “那年母亲死,我只六岁。林家人丁稀薄,我在奶妈子和丫头的护佑下一个人领着送葬的家人把母亲的棺接送到祖茔,亲眼看着那只装着母亲尸体的棺接被黄土掩埋。眼前的一切都是黄土的颜色。那一年,和母亲一起埋葬的,还有我欢乐的童年。 后来父亲叫我去外祖母家住些日子,说他也已经年迈,精神不济,且我身子又弱,不如依傍着母族舅氏姐妹一起成长,也可多几分快乐,少几分孤苦。若是你,你怎么想? 可是当时,我只知道一件事,就是母亲没有了,父亲也不要我了。从此后,我便是无父无母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