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将军受惊了。” “哪里,多亏王爷料敌先机,不但全歼敌人,连大内侍卫里的内奸也尽数除去。”冯唐将军对着水溶拱手,然后半跪在地上,“老臣也要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若非王爷,老臣父子这次就要马革裹尸了。” 冯紫英亦跪在父亲身后,对水溶俯首谢恩。 “老将军,公子快快请起,你我同殿为臣,互相扶持是理所当然的。”水溶伸手,把冯唐扶起来,冯紫英亦跟在父亲身后起身。 水溶对遍野的尸首看都不看一眼,摆摆手,便有手下上前,把尸体堆积成一座小山,然后扔上去数十只燃烧的火把,浓烟滚滚,烧焦的血肉散发的难闻的气息随风飘散开来,被鲜血染红的山坡,又变成了一座临时的化人场。 “老将军,本王擅自修改原定的行动计划,若是皇上怪罪,还请老将军替本王美言几句。”水溶回首,看着冯唐,安静和平。 “王爷放心,自此后,冯唐父子甘愿为王爷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冯唐老将军再次跪在地上,掷地有声,冯紫英亦对水溶投去崇拜的目光。 水溶笑笑,点点头,再次将冯唐扶起来,拍了拍他的手,轻叹一声:“我们都是天朝百姓的臣子,平息战乱,让百姓安居乐业是我们的职责,杀人是迫不得已罢了。” “王爷胸襟宽广,非常人能及。冯唐佩服之至。”冯唐老将军虽然是一介武夫,但也是在朝为官三十年,历经两次皇位交替,已然是三朝元老,水溶话中的意思,就算他不能完全明白,也能够品出其中一点滋味。于是点点头,亦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回头对儿子冯紫英道:“吾儿一定要一生誓死追随王爷,莫辜负王爷待你我父子的一片恩情。” “儿子谨遵父命。”冯紫英立刻俯身回答。 “好了,收拾一下,咱们回京复命吧。”水溶轻松一笑,转身看看那依然燃烧的熊熊烈火,一双墨色的瞳眸几乎被烈火染红,心中的那口恶气,终于可以徐徐的呼出一口。 众人班师回京,水溶一身沾血的战袍未及脱下,便进宫去见皇上。当然同行的还有冯唐冯老将军 皇上听完水溶的复述,又从冯唐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目光,再当面提审了那个黄袍加身的回纥族人,方确信了水溶的一番言语。 “哎!真真是出乎意料啊,这西番小国,如今越来越猖狂了。看来不给他们点教训是不行了!幸亏朕还有北静王这个好兄弟,没有给朕丢了面子,先给他们一记当头棒喝!朕明日就召集兵部和西宁郡王一起研究对西的战略战备。溶弟这一趟真是辛苦了。先回家好好休息几日,朕随后便有嘉奖的圣旨到你的府上。”皇上的脸上笑得如沐春风,其实心里却在暗暗地盘算自己这次的得失。 当时交给冯唐父子大内侍卫一千二百余人。还有自己派出去督查水溶探视底细的二百人,这一千四百多名心腹尽数丧命,皇上的元气可谓伤的不轻。但这是一笔糊涂账,水溶那里把话说得冠冕堂皇,说侍卫中有奸细,因为自己藏身的营帐也爆炸了。且当时战况混乱,除了回纥贼寇,还有另一支势力,也是冲着皇上去的,而且水溶藏身的营帐下所放的炸药跟皇上御用的营帐所用的炸药不同,这中间纠缠如此复杂,说以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这也没什么可非议的。 哑巴亏不吃也得吃啊。 水溶应声退下,皇上又留下冯唐问了几句话,终究也没问出什么来,只好作罢。遣走众人,一个人负手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来来回回的,心神不定。反反复复的思索至傍晚,直到东平郡王来了,皇上又同他计较了一番,方下定决心似的提起朱笔,在一方明黄色的绢绫上写了寥寥数语。然后取出随身玉玺,加盖印章后,方传了御前伺候的太监赵福儿进来,命他去北静王府宣旨。 第03章施皇恩黛玉封郡主 水溶从宫里出来,便飞身上马,疾奔回府。这一刻,他最想见到的人只有她,他要告诉她,他已经为她出了一口气,此时此刻那个高高在上的无耻之人,正烦恼的在御书房里转圈。 一一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又如何?照样也有不顺心的事情,照样也不能为所欲为的! 自信修长的身影,玄色染血的战袍,水溶骑着马直接进北王府的大门,在二门处翻身下马。手中的缰绳往下人手里一扔,完全不顾躬身行礼请安的众人,疾步而驰,直奔内书房。 进了内书房的院门,看见西厢房紧闭的房门和愕然的水安,水溶才想起来,自己原是吩咐水安把她安置到竹影阁的。于是转身便走,水安却大着胆子叫住了他:“王爷!王爷慢点!” “嗯?”不快的回头,生气的看着水安,向来最知道主子心思的老人,如何变得这么多嘴了? “王爷换下这身衣服再去,免得吓着姑娘。”水安忙陪笑道。 “呃,也是。”看看一身的征尘和染了血迹的战袍,水溶方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带着浓浓的夹杂着血腥的尘土气息。于是快速回身,回房去,脱掉战袍铠甲,洗脸漱口,换了一身玉白色干净长衫。 秋日的正午,没有灿烂的阳光,浓烟般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太阳,也遮住了竹影阁的笑容。 黛玉枯坐在临窗的书案前,呆呆的看着窗外寂寥的菊花,点点淡紫艳黄迎着秋风,越发的落寞。 整整五日没有他的消息,忐忑的心被一种叫做牵牲和思念的东西纠结的隐隐作痛。 廊檐下的鸟笼子里,一只受伤的白鸽咕咕的叫着,时而啄食,时而喝水,翅膀上的骨伤已经绑了竹签,虽然还未痊愈,但显然已经不再那么痛苦。 白影闪过院子,黛玉忽的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于是眨眨眼睛,再愣愣的看着外边,却已经不见白影。心中不甘,正要起身再看,却听见门口紫鹃惊喜的问安声:“奴婢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金安。” 黛玉便扶着桌案站在那里,两行清泪不自觉地扑簌簌滑落,滴在胸前的衣衫上,瞬间没入,只留下一片深浅不一的印记。 “玉儿......,水溶站在她的身后,阳光从窗棂透进来,细密的一束一束,每束里头无数细小的金尘,打着旋转着困。窗肩上镂雕着梅花与翠竹,团团祥云瑞草绕缠,细密的雕边上涂着金泥,富贵华丽,一束束阳光照在她纤弱的身影上,那样的不真实,仿佛美丽的泡沫一般,一触及逝。 黛玉慢慢转身,透过一双模糊的泪眼看他,这几天一直想不起来他的模样,越是要描画,便越是模糊,此时再见,原来他是这样子的一一轮廓如刀刻斧削,棱角分明,浓眉飞扬,深目薄唇,不怒自威...... “我回来了。”水溶上前一步,伸出双臂,一如既往的把她纳入怀中,然后长出一口气,慢慢的合上眼睛,用下巴轻轻地抵着她的额头,然后一点点的低头,一点点的低下去,吻着她的乌发,额头,黛眉和噙满了泪水的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