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黛玉都气得双腮鼓鼓的,不是寻着鸡毛掸子就是笤帚,照着南宫倾城扔过去,每次都被他轻松地接住,然后丫头婆子一屋子人呵呵笑一场。 这日黛玉坐在熏笼前,教给轻羽如何看钱庄上的进出账目,忽听身后南宫倾城笑道:“这大半日这么静悄悄的,我还以为都睡了呢。” “如今天越发的短了,谁还大白天的睡觉?”黛玉抬起脖子,感觉有些酸胀,于是自己抬手揉了揉,轻羽便忙上前去帮她揉。 “菊花都落了,这会子梅花还没有开。园子里都冷清清的。”南宫倾城叹了口气,围在熏笼边做好,拿了铁夹子拨拉里面的炭火,又嗅了嗅空气里的香气,问道:“这里怎么有烤白薯的香味?” 轻羽听了,噗嗤一声笑道:“偏偏馋猫鼻子尖,可不是豹子刚在外边的炭盆里烤着白薯?这会子只怕已经好了。大哥来的可真是时候。” “我就知道,我是有口福的。”南宫倾城说着便转身往外走,却被匆匆忙忙冲进来的碧落装个了趔趄。 “哎呀!这死丫头,你慌里慌张的做什么?”南宫倾城一边探着酸痛的肩膀,一边骂道。 “呃,舅爷,对不起对不起,奴婢没瞧见您一一主子,主子……快……” “什么事,慌成这样?!”黛玉瞪着碧落,生气的训斥。 “王爷……王爷来了!”碧落大口的喘气,这傻丫头匆忙间傻乎乎的跑过来,连自己会轻功的事儿都忘得一干二净,大脑的智商,直接归零了。 “啊?”黛玉惊讶的长大了嘴巴,“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说来就来了?你可别胡说八道哄人!” “没……没有,奴婢也……不敢啊。”碧落捂着肚子喘息,还一手指着门外。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迎接?!”黛玉说着,便要起身,因起的急了,忽觉得腰下一酸,忍不住‘哎呦’了一下。 “姐姐小心!”轻羽赶忙扶住她的胳膊,又劝道:“王爷来了,自然要来见姐姐,姐姐何必这般着急?总是身子要紧。” “你坐在这儿别动。原是说好了他来迎你进京的,又何必慌里慌张?”南宫倾城说完,又教训碧落,“你再这般毛毛糙糙,看我不让你跟魅影阁的人换一换,王妃若有什么差错,以后休想再跟在王妃身边。” “这么大气性?冲一个丫头耍什么臭脾气?”水溶一身玄狐风氅,推门而入,带进来一丝风雪的气息,把屋子里的嘈杂声压了下去,一室宁静,彼此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黛玉缓缓地起身,刚要往前走的时候,水溶已经快步向前,踏过柔软的地毯,无声的到了她的面前。 抬手,轻轻地抚摸她圆润的面颊,云髻低绾,眉眼如画,这就是他日思夜想在心中描画了数千遍的容颜。 黛玉仰着脸,使劲的看他,却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朗眉星目变得朦胧起来,仿若梦里,相对相望,不能相依。 “玉儿……”低声的呢喃在耳边回响,她心底一震,平静的湖面骤起波澜。 “你总算来了……”双目微闭,两行热泪倏然潸落。 “玉儿,对不起,让你等的太久了。”水溶伸手把她拥入怀中,圆滚滚的肚子贴在他的腰身处,轻轻的胎动让沉浸在甜蜜之中的夫妇二人惊喜的笑起来,和着甜蜜的泪,诉说分别得日日夜夜。 南宫轻羽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水溶和黛玉,小嘴巴弯弯的抿着,眼睛里满是羡慕。 “轻羽。”南宫倾城不愿再往里走,这样的相拥让他欣喜且酸楚。于是轻声唤了一下南宫轻羽,希望这小丫头赶快出来,别再继续发呆。 但南宫轻羽好像没听见一眼,一双脚似乎钉在原地,一动不动,全神贯注的看着相拥的二人。 “轻羽”……”南宫倾城捻过一粒棋子,轻轻地抛出去,打在南宫轻羽的肩膀,轻羽回神,茫然的看着南宫倾城,南宫倾城皱眉伸手,“跟我走。” “哦。”南宫轻羽终于转身,跟着她的大哥一起出去,碧落和紫鹃关好了房门,剩下的时间,是给两位主子诉说衷肠的,而大家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准备晚饭,比如,去见各自相见的人…… “大哥!”南宫轻羽拉着南宫倾城的手,既不情愿的跟上他的脚步,“那个男人就是名震天下的北静王吗?” “是啊,怎么了?不过也是一个男人而已,又没有三头六臂。”南宫倾城淡淡的笑笑,眼睛里闪烁着妖媚的目光。 “大哥!他明明是那么冷漠一个人,叫人看了都不敢再看一眼,为什么偏偏对姐姐那么深情?” “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小丫头,没听说过吗?”南宫倾城嘴角弯弯的,这就是爱情啊,傻丫头,这辈子若是能有一个人这样对自己,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也是值得的。 “大哥的意思是说,北静王生来是平天下的,而姐姐生来是为了降服北静王?若这笔账真的要这样算,最后还不是咱们兄妹赚了便宜?”南宫轻羽呵呵笑着,脚步也轻快起来。 “此话怎样?”南宫倾城不解的看着放开自己的手臂,一溜小跑沿着游廊走远的小妹,岢怪的问道。 “因为我们两个一个是北静王妃的哥哥,一个是她的妹妹。北静王妃降服了北静王,咱们兄妹不也跟着沾便宜了吗?”南宫轻羽回头,嫣然一笑,对着南宫倾城眨眼睛,待他走近了,方轻轻一叹,“大哥,你说,将来会不会也有一个男人,那样看我?” “小丫头,胡说什么?在胡说,看我不用封条封住你的嘴巴。”南宫倾城先是一愣,继而伸手,在妹妹的额头上弹了个爆栗。 “啊一一哥哥,你欺负我!”南宫轻羽不依,一边吵嚷着一边冲南宫倾城扑过来,而南宫倾城则轻身躲开,兄妹二人你追我赶出了静怡阁。 静怡阁卧室里,水溶裢去风氅,只穿着棉绫夹袍,拥着黛玉坐在熏笼边,一手抚着她的肚子,一边轻声问道:“这个乖不乖?” “这个孩子比雪空乖多了。自从有了他,我可从来没吐过。” “嗯,是个好孩子,等他出来,我好好奖赏他。” “可是,据嬷嬷们说,这般乖巧的孩子,必是女孩。”黛玉低头,手在肚子上轻轻地抚摸,好像是孩子已经生出来,抱在怀里一般。 “女孩好,我就盼着有个女儿,长得跟你一样好看,等将来咱们都老了,我还能看见你年轻时的模样,多好。” “瞧瞧,真心话说出来了吧?将来必是嫌弃我老的,这会子都想着法的给自己找寄托了。”黛玉撇嘴笑道。 “你这丫头,这嘴巴真真叫人受不了。我何曾说什么,你又不依不饶的?”水溶说着,手臂往上,却又抚在她肿胀的胸脯上,“痛不痛?” “嗯,很难受,等这个孩子生出来,我定要他吃我的奶。” “哪有这样的?从来都是奶妈子喂奶。这话传出去,可叫人家笑话。”水溶不依,黛玉若是亲自喂孩子,那自己岂不被晾到一边去了?从来没听说过孩子和父母一起睡的道理。